当喻非再度从车上走下来时,整个人都有着些许恍惚感。
送走了妹妹回宿舍之后,他便在祈雅雅的陪同下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前。
这期间,他曾数次偷偷观察过她的情绪和动作,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能让她再度恢复于从前状况的人。
被囚禁、抛弃、流浪于克莱因城,从天堂坠入到地狱最底端只需要几秒,却深刻地改变了她的世界。
而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出现在祈颂宁面前,他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的世界中过早的出现这样的色彩。
即便出现了,他也不会让女儿孤独地去面对。
望着手中祈颂宁赠予的超规格祈家贵宾卡,喻非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交代,毕竟见此卡如同见到祈家本家任何一人,在全世界祈氏集团的产业中都有着超级贵宾甚至管理者的权益和权限。
如此厚重的礼物,竟然被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这位父亲,在尽他最大的能力将泥沼中的女儿挽救出来。
“咚。”
豪车停在了别墅前,无数双眼睛从其中探出。
“到了。”
祈雅雅一脸平和地看向喻非,提醒道:“今天玩的很开心,下一次见。”
“啊。”
喻非从思绪中反应过来,望着她笑道:“嗯......下次见.......”
谢柔打开了车门,喻非的腿从中探出。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祈雅雅的内心不禁又再度失落了起来。
那股难得的安全与安心的感觉,像是被剥离了一般又在离他远去。
下一次见面,就是在学院内了,任何神色与举止都会被外人疯狂捕捉。
尽管她不介意,但这却会对喻非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唉,算了。”
刚探出身子的喻非又回过身来,坐回了车内,在祈雅雅和谢柔两人的疑惑目光中开口道:
“突然觉得今晚没吃饱,你们知道哪里有吃炸串的地方吗?”
“没发烧吧?”
谢柔就怕把他把车上给拽下去了:“这是小姐的车!得送小姐回家的!”
“没事。”
祈雅雅在里面招了招手,反而有些开心:“带他去吧,我认识一家爸爸老友开的店,那环境不错。”
“谢谢。”喻非再次为自己的莽撞道歉,但意识空间中再度多出了一张体验卡。
“不客气,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一路上两人除了一些短暂的交流后再无其他话题,就连喻非也感到有些难以突破。
由于那家店临海的且位置较偏的缘故,所以两人很快就到达了那家开在海崖之上的木屋小店。
“开店的老板是爸爸此前钓鱼认识的老友,为人和善,每次都喜欢烧制自己钓上来的鱼获进行售卖。”
两人乘着微微的海风朝着那几栋小巧的木屋走去:“所以他开店也很随机,若是不幸空军就索性不开也罢。”
但好在他们今天运气较好,小店灯火通明,且并无一人。
可祈雅雅此刻身穿高跟鞋,踩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极不通畅,稍有不慎就会崴到脚踝,走起路来十分艰难。
“我来吧。”
喻非左手牵住她的手,右手挽住她的腰:“抱歉,得罪了。”
但祈雅雅却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反而内心猛地一颤:
对,当时就是这样,他将自己护在了身后。
两人就这样挨着一步一步走上了海崖边,踏上了那坚实但已经缝缝补补多次的木地板。
“噗——”
祈雅雅一回头才发现,喻非的脸颊已经通红,不禁笑了出来:
“怎么了喻非同学,此前在克莱因城中你可不是这样的呀。”
“那是也没跟你这么单独相处过啊。”
喻非甩甩手,迎着海风走入了那家小店中:“谢谢你带我来这么一个好玩的地方。”
橘色的灯光伴随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近处有樱花树点缀,远处有灯塔闪烁,山下有船舶喧哗。
这是他此前在克莱因城中所不曾见到过的风景,各种声音交织且喧哗,但又无比地静谧。
“嗯?”
边上,一位躺在躺椅上的中年男子拿下了自己脸上盖着的帽子:
“难得的生面孔,你叫什么名字?”
喻非被吓了一跳,毕竟也是第一次见到有老板见面就问客人名字:
“小子,小子名叫喻非。”
“不认识。”
老板转了个身子,回道:“我这的东西,怕是不和你胃口。”
“但应该和我的胃口吧,江叔叔。”
祈雅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引得对方微微起身:
“我就说怎么风中带着一股富贵的气息,原来是雅雅。”
他将帽子摘下,露出了满脸胡茬的脸,起身捏了捏祈雅雅的脸颊: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祈雅雅热情地将两人互相介绍,随后便看向了江老板的铺子里,并未开烤:
“叔叔今天总不会空军吧?”
“什么话!”
江老板叼起一根狗尾巴草,拍了拍身上的沙滩裤便走进了木屋里:“谁来都能空军,我们的大小姐来了可不能。”
“毕竟刚从克莱因城受苦回来,总得有所招呼。”
“得亏你是回来了,不然你那老爸还不得隔三差五就往我这窜.......”
拉着一大袋鱼从木屋里出来,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喻非:“行,你小子我记住了,跟雅雅找地坐吧。”
就这样,两人挑了一张位于树下的桌子坐了下来。
“你好像并不排斥再提及克莱因城了?”
喻非算是发现了对方的变化。
“不......”
祈雅雅看着他,瞳孔中有些惆怅:“我从未从那里走出来,那是我第一次距离绝望如此之近,以至于我险些就要放弃掉自己的生命。”
“没事——”
喻非赶忙拉住了她拽紧桌板的手,但又很快松掉:“我在,我会在的。”
“我看见了爸爸找你聊天,我也清楚他跟你说的话。”
祈雅雅将头瞥过,望向远处的海边:“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只有喻非在时她才会平静地接受过往,因为她知道如若再度出现这般情况,他一定能再将自己从危险中救回。
可她,并不想因此就将喻非绑在身边——
“何来笑话?”
喻非伸手摘下一朵花,起身插在她的发间:“害怕本就是人们原来的情绪,追逐希望也是生的本能,你有什么错吗?”
“可是我——”
“只是你寄托希望的对象是我,因为我那个时候救了你。”
喻非一脸平和,望着远方呢喃道:“别怕,既然决定救下你,接下了委托我就不会坐视不管。”
“若这就是命中注定,那就让让它随着风,肆意远去吧。”
听到这,祈雅雅的内心猛地咯噔了一下,一股暖意悄然流淌往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