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o！和我猜想的一样，真正的面试官还没过来，而真正的“人”来了之后才会进入真正的面试阶段。
在虚拟人消失后，我送了一口气。一方面我认为我真的很胆大，因为这种未知的事情虽然很刺激，但万一事情超出我的预期，或者真如我所预料的那样我会被送到边境，那么刚才的确认毫无疑问是会把我送进万丈深渊的。另一方面，我也佩服我的心细，起码根据我的判断和虚拟人的对话中我得知到几个关键的线索，我认为AI和福创公司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正当我还处于两种不同情绪的矛盾之中时，突然虫洞开始波动，一只脚首先映入眼帘。
从鞋子来看，并不是一个高层管理或者相应职位的人。因为皮鞋略显粗糙，在这个机器注重生活和工作品质的年代，即便战争让人的意志力倒退了很多。但大众对于美的感受仍然充满期待，作为一个正式公司的一个正式场合，按理来说如果是高层管理者来进行面试起码应该是一双名贵的皮鞋。再加上裤脚的褶皱可以看出身穿这身衣服的人应该是为了工作而穿西装而不是真正的花了心思去做了西装选品这件事。当他整个人迈入房间后我才真正的看清这个面试官的样貌。从感觉和经验上分析，大概是一个40岁以上或者50出头的中年人，皮肤很干净，没有胡茬，头发被打理得很干净，甚至可以感觉到是定期做过保养的，因为当他以极快的速度走到我跟前的时候，头发被轻微的抖起，说明他并没有打上任何定型产品，而是简单的洗了头和梳了头。
他礼貌的走到我跟前，用职场惯用的微笑与我招呼，并伸出手示意要握手。我立马站起与他握手，感受到他手的柔软，说明他并不是做重活的人。这也是理所应当的，能够成为HR至少也是常做办公室的，但也验证起码他没有曾经被发配到边境进行环保工作的经历。当我站起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他的身材比我魁梧很多，如果我是140斤出头，180厘米的身高的话，那么他估计是178cm的身高，加上160左右的体重，并且肩膀要宽很多，下巴稍显圆润但没有褶皱，说明他应该时常做健身或者运动。他左手拿着一个圆球，看起来是个管理器，专门用来调取资料和文件使用，但黑色的管理器与他的黑色全身西装融为一体几乎看不见管理器的存在。加上白衬衫和科技黑领带，给人一种既平等又正式的感觉。根据观察，并不是液态领带，说明权位并不高。
“提高温度，调亮房间，咖啡拿过来”面试官熟练地在房间里自顾自的喊着，明面上像是对我的命令，但背对着我再加上第一次相见，我相信他是在与AI对话。随着他的命令，这个房间有条不紊的工作起来，比较有趣的事，咖啡机瞬间重新组装成为一个机器人，然后迅速的将刚才的咖啡送到男人面前，待男人拿到杯子后，机器人马上又回到原处，并静待吩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产品，生产公司是华为旗下的欧卡品牌。但稍后男人说的一句话让我瞬间心凉了半截。
“要喝咖啡吗？”男人微笑着指着机器人，示意可以为我准备任何我想要喝的咖啡。
但是我根本不喝咖啡啊！我绝望了，如果这个男人不知道我咖啡过敏，那么说明AI根本没有准备收集到我的信息，也就是说我之前的推理都是错误的，可以说是全盘否定。我已经开始想到我去边境工作的样子了，所以我马上问道：
“请问，我的岗位到底是干什么呢？根据虚拟人的描述，我的预期是在中枢区工作，而且我的工作习惯已经上传了。按理来说，我应该是属于办公室里的工种？”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索有趣味的说“按照你的推理，你认为你是什么岗位呢？从你的质疑口气中我感觉你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了呢？”
我长叹一口气，一方面我认为我失态了，刚才的口气的确不好，尽管我使用了请问作为前置语，体现出对陌生人的尊重，但语气上充满了迫切想要知道结果的急躁。另一方面，这个男人明显有逗趣的姿态在回答我，可能他已经猜到我在往坏的方向上思索了，所以才会急躁，又或者觉得既然我签了协议已经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论如何，我觉得他在我面前显得更加庞大且有压强了，感觉随时可以给我安排一个我非常无法接受的工作。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但从刚才你问我是否喝咖啡开始，我认为你们不知道，至少所谓的一定在我预期范围的意思我现在一点也不确定。”
“哦，我忘了，你是我今天见到的第一个面试者，我还没进入状态，不好意思。我只是礼貌的询问一下，没有任何意图”
我无语了，瞬间有一种如释重负，但又仍然对他的意图充满了质疑。因为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感觉是个稳重的男人，但随着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中，我明显感知到他的描述充满了试探。这种试探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既然已经签了协议，按照法律上来说我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他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到底我未来需要干什么。而他随意以忘性作为解释实则上是站不住脚的，因为他一直捏着控制器，也就是说，控制器随时都在传输关于我的信息到他的脑海里，至少他在对房间智能工作的时候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球体。
等等，
他端咖啡的时候换了手，因为坐在我的正对右边，而咖啡机送过来的时候在他的左边，所以当时他将球从左手换到了右手。这一点我可以非常明确的确认，因为和我握手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不适应，我的惯用手是右手。
见我没有回应，这个男人立刻用友好且舒缓的语气说道：“我为刚才给你带来的误解表示抱歉，因为我刚刚接咖啡的时候AI走了一下神，所以我没有及时复习你的信息。所以我希望我们在这个话题上的问题可以尽快结束，好让我可以向你详述你的工作内容。”
“我明白了，现在我比较在意的问题是，我的工作内容是什么。但在此之前我仍然想要再次强调一下的工作意愿是留在中枢区，当然我有我的坚持的理由。”
他并没有迟疑的向我致歉，轻描淡写的描述出了原因以及后续需要做的事。也许他是真的感到抱歉，又或者是由于这个房间被AI监视着。而为了体现出公司制度的完善性，他不得不向我致歉来体现出公司的立场。我认为趁着这个机会应该在介绍岗位之前尽可能的说出自己的意愿，由此拿到一定的话语主导权，虽然我并不确定能拿到多少。但至少在表达我的意愿后，如果后续谈判闹僵了，起码对方会觉得是情有可原而不是情绪化的决定。
“关于工作是否符合你的意愿我没有办法给你明确的答复，但可以确定的是我这里已经收到了确认信息，不然我也不会进来与你进行对话。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看见你隔壁的复制门墙灯都已经显示关闭，说明其他面试者都已经从虫洞离开了房间。而我没有被允许进入说明他们没有接受AI的提议，所以我认为在这样的状况下，我的工作只能起到一个传达作用以及回答你的疑惑，而不能决定你是否符合这个岗位，因为那都是AI在我进来前与你协商决定的。”
“首先，我的工作编号是**，我叫罗素之，你可以称呼我为罗先生或者素之。在福创公司我们不需要以上下级的方式来称呼对方，我们平等对待任何人，哪怕是负责后勤的人员依然需要得到尊重。”罗素之补充道。
“然后，关于工作……”
罗素之停顿了一下，我感觉不是为了玩味，而是体现出这个事情本身的重要性。总之，和我的推测一样，在我之前的面试者都已经拒绝了福创公司提供的岗位。但不确定的是这个岗位到底有多少面试者，因为如果在我之后的人之中也有确认的，那么根据我所经历的，说明他们也会直接就被录用了，毕竟前面的所谓的读符号考核我不相信有人会无法通过，除非有人不愿意读。因为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已经被匹配和筛选过的人选，绝不会有AI认为不适合的人成功得到面试资格。
嗯？我突然很好奇，如果真有人故意读错或者不读会有什么结果呢，甚至在错误后也依然愿意接受岗位的安排呢？毕竟从过程来看，岗位的工作难度并不大。甚至说只要是今天能坐到这里的人都可以做，那么最终的挑战就只有一点，也就是这个岗位到底是干什么的，也就是说这场面试是一个单项选择而不是真正意义的双向盲选的过程。比如对于极度信任AI的人来说，一定会接受这个工作，因为这种人会认为AI不会出现决策错误。而对于不够信任AI的人来说，那么也有可能会给出确认的答复。所以，如果有十个房间，那起码大部分应该是有意愿确认的，哪怕像我一样生性多疑。但从他刚才的语气重提到隔壁的复制门“都”关闭了，那说明拒绝的面试者起码有两个及以上，而我认为这个概率是很小的。
“工作的性质是监管性质，你只需要坐在工位上，等待系统发送的指令并给与回应和操作即可。难度并不大，但需要时时刻刻准备着，因为传送过来信息是即时的，需要立即反馈。我认为对于全职工作的人而言，这一点不难，但也对专注力和毅力有考验。”
“那信息是什么样的形式呈现的呢，比如是代码？还是具体的文字，或是符号。我需要什么样的形式进行回应呢？”
其实我是有点失望的，因为听起来和普通的接话员工作差不多。说明这个岗位的上升空间不大，也就是说也许十年后我依然可能是坐在这个位置的接话员，对于30岁的我而言是不利的。俗话说技术决定难度，而难度决定岗位。像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大多不可能未来会有加薪的可能，我开始有点打退堂鼓了。因为要想在未来留在中枢区，除了稳定的工作以外，还要有继续发展的可能。尤其在目前竞争激烈的环境中，大部分人选择非AI劳动力的原因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挣到余生的花销，而与AI相关的工作则更倾向于找稳定的工作。像这种没有上升空间的工作对于我来说，可以理解成如果在三年或者五年后，当自己犯下什么错误都有可能随时会被新人接替，那与我的预期又产生了矛盾。
“以你能看得懂的形式，这你放心。你可以用任何你能够明白的语言去做工作，系统会自动调整。具体的内容包括嘛……这要看情况，但根据AI的分析结果来看，你是能够胜任的！”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在后半句期间眼光瞟向其他地方。从心理层面上来讲，一般一个人撒谎的时候最直接的表现可能是手放在脸上的动作增多，比如摸摸鼻子，揉揉眼睛等，或者是眼睛不自主的留露出不自信。他给我的感觉是半真半假，也就是说这个工作我能做，但里面有难点，是目前无法告知的，需要我自己去体会。但为了摸清状况我有必要马上询问清楚，这对于我进行下一步的谈话是有利的。
“请问具体会有什么挑战呢，因为这个工作听起来不是很困难，所谓的专注我认为也是没有问题的。但为什么在你的眼中我看到了一些隐情”
他突然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好像我猜到了什么一样。又像是他没想到我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他进行对话，起码他认为我问得过于直白，以至于他需要一点时间来反应。
“这是一个好问题，任何工作都会有相应的难点，但每个人的能力不同，我认为我不能够很直接的告诉你将会遇到什么。因为根据AI对你的了解，我们只能基于你提供的材料来判断你的能力和习惯是否符合这个岗位，其他的一概不得而知了。”
好一个花言巧语，既不正面回答问题，又保留了问题。但我可不是刚入职场的新人，前几年也曾在销售类工作中摸爬滚打好几年。但如果我再次追问的话，可能会引起他的不适。所以我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来谈论这个问题，试图能够挖掘出一些对我有价值的线索。
“好的，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也认为很多事情只有当做了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以及如何应对。但我对这份工作也包含热情，所以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得到这个岗位以前的人员工作记录，这便于我更好的开展工作。”
“这是一个好问题，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你确认的时候也伴随了一份保密协议，也就是说你做的事情是无法与外界交流的，这包括公司内部。所以这种记录当然有，但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看到的，所以请理解。”
“好了，我认为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可以在工作后再当面询问系统，它可以给你解答你任何的疑惑，但切记，不可以去问私人事务和其他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否则会受到处罚，这是我们的底线。”罗素之害怕我追问，赶紧搪塞过去。
我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我认为既然他和善的面庞已经展现出了一定的不自在感，说明他也在极力的控制谈话内容，保证其不超纲。但同时我也确定一点，他对这份工作的性质也不完全清楚。还有就是系统，到底我所服务的系统是什么东西？难道是AI吗？那和戴着环机在家里工作有什么区别呢？处罚又是什么呢？我越来越好奇，但也强烈的感觉到我对这份工作产生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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