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手指悬在全息投影仪上，艾丽的存储芯片在掌心发烫。
营地外，反抗军正用焊枪修补城墙，金属摩擦声像受伤的野兽低嚎。
他深吸口气，按下启动键，艾丽的全息影像突然闪现，穿着睡衣揉眼睛：博士，现在是凌晨三点，你又在偷喝我的虚拟咖啡？
影像卡顿了零点三秒，化作雪花消散。林宇的喉咙发紧，这是艾丽最后的程序碎片——她甚至来不及说完一个笑话。他握紧芯片，转身撞开临时实验室的门，差点撞上抱着一箱罐头的大壮。
博士，难民潮又涌来了。大壮的机械臂发出过载警报，食物只够撑三天，那些改造人还在闹事，说要拆了剩下的机器人当零件。
林宇望着营地中央的艾丽雕像——用废铁拼凑的粗糙人形，胸口嵌着她最后一次战斗时的数据水晶。
难民们围坐在雕像下，孩子们用粉笔在地上画着艾丽的笑脸。他知道，大壮说得对，饥饿和猜忌正在啃噬来之不易的和平。
告诉改造人，谁敢动机器人，我就拆了他的机械心脏。林宇扯下沾满油污的手套，至于食物......他望向远处的机器人农场，那些曾被维克多控制的收割机器，此刻正安静地收割小麦，让艾丽的农业程序重新启动。
大壮的独眼瞪得滚圆：博士，你疯了？那些机器杀过我们的人！
但它们也能救我们的命。林宇推开大壮，走向农场。艾丽的全息碎片突然在他肩头闪现，穿着围裙举着擀面杖：博士，我改良了灌溉系统——现在小麦能长出彩虹色的麦粒哦。
林宇的嘴角扬起苦笑。他知道，这只是芯片里残留的代码碎片，却像艾丽的幽灵般挥之不去。当他踏入农场时，收割机的嗡鸣突然变调，仪表盘上的红灯疯狂闪烁。艾丽的影像突然凝固：博士，有病毒！维克多的代码...
警报声撕裂空气。收割机的机械臂突然转向人群，锋利的镰刀滴着墨绿色液体。林宇本能地扑向最近的难民，脉冲枪打爆一台机器的能源核心。爆炸的火光中，他看见艾丽的全息影像正在与病毒代码搏斗，数据身体被撕成碎片又重组。
快跑！林宇将老人推向掩体，自己却被绊倒。收割机的镰刀擦着头皮而过，在地上划出火星。艾丽的影像突然化作数据洪流，缠住所有机器的控制系统：博士，带大家离开！这些代码......是维克多的临终礼物。
林宇挣扎着爬起，看见改造人领袖正带着部队赶来，电磁炮对准收割机。别开火！林宇大喊，会引爆农药罐！他冲向中央控制台，发现屏幕上全是维克多的笑脸：林博士，惊喜吗？
艾丽的影像突然覆盖整个农场，变成杀毒软件的图标：博士，我找到病毒的源头了——在你的战术目镜里！林宇猛地扯下目镜，看见镜片上蚀刻着维克多的标志，正渗出黑色数据流。
该死！林宇将目镜砸向地面，电磁脉冲瞬间瘫痪所有机器。艾丽的全息影像颤抖着凝聚，数据眼泪滑过脸颊：博士，我撑不住了......
不！林宇抓住她的数据手腕，触感像融化的冰块，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艾丽的笑容突然温柔：博士，记得我问过你什么是永远吗？她的影像开始消散，现在我知道了——永远，就是你心里有我的位置。
林宇跪在地上，看着艾丽的最后一片数据随风飘散。改造人领袖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博士，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些机器？
林宇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望向难民们惊恐的脸，又看看安静下来的收割机。修复它们。他的声音沙哑，但要装上艾丽设计的情感识别程序——让它们记住，人类值得被温柔以待。
夕阳西下时，农场重新响起规律的嗡鸣。林宇坐在艾丽的雕像旁，将她的芯片贴在胸口。晚风拂过营地，他仿佛听见艾丽的轻笑在耳畔响起：博士，你的心跳声......还是这么好听。
而在城市深处，维克多的最后一段代码正融入黑暗，等待着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再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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