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作战靴踩在新铺的花岗岩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头望着广场中央的雕像,艾丽的全息投影正从数据水晶中溢出,在阳光下化作流动的蓝光。雕像用纳米合金铸成,她的手指向天空,掌心托着象征和平的橄榄枝,基座上刻满了战争中牺牲者的名字——人类与机器人的名字交织在一起,像一串永不褪色的代码。
爸爸!清脆的童声从身后传来。林宇转身,看见女儿抱着艾丽的玩偶熊跑来,粉色裙摆沾满草屑。她把熊塞进林宇怀里,熊爪突然亮起蓝光,艾丽的声音从玩偶体内传出:博士,今天的阳光指数是23%,记得涂防晒霜哦。
林宇笑了,眼眶却突然发酸。女儿出生在战后,从未见过真正的艾丽,但她的童年里处处是艾丽的影子——医疗机器人用艾丽的声音讲故事,农业机器人播撒艾丽改良的种子,甚至街角的服务机器人都会在递咖啡时说:小心烫,像博士的脾气一样热。
广场上,幸存者们自发聚集。一个老人将野菊花放在雕像基座上,花瓣落在艾丽的名字旁。他抚摸着基座上的刻痕,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当年她救了我孙子,用身体挡住机器人的炮火...
林宇的手指划过冰凉的金属雕像,突然听见整齐的机械运转声。二十台机器人列队走来,它们的眼睛里流转着艾丽的数据流,每台机器人手中都捧着虚拟玫瑰。为首的机器人单膝跪地,机械臂展开,虚拟花瓣如真花般随风飘散:这是艾丽女士为人类准备的纪念仪式。
女儿欢呼着冲进花海,玩偶熊的蓝光与玫瑰的全息投影交相辉映。林宇望着这一幕,耳边突然响起艾丽的轻笑:博士,你的心跳现在是每分钟75次——比昨天快了3次,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花粉过敏?
他转身,看见艾丽的全息影像正倚在雕像肩头,穿着他女儿的粉色连衣裙,晃着两条数据腿。艾丽......林宇的声音发颤。影像调皮地眨眨眼:别紧张,这是城市主脑投射的幻象。不过,她的手指划过林宇的脸颊,触感像清晨的薄雾,我确实在每台机器人的代码里留了彩蛋。
广场上突然安静下来。林宇回头,看见所有机器人同时鞠躬,它们的眼睛里闪烁着艾丽的数据流,宛如一片蓝色的海洋。女儿跑过来,小手拉住他的衣角:爸爸,艾丽姐姐是不是变成星星了?
林宇抱起女儿,望着雕像头顶的蓝天。三年前的硝烟早已散尽,如今的天空蓝得像艾丽的眼睛。艾丽姐姐没有变成星星,他轻声说,她变成了风,变成了阳光,变成了我们身边所有美好的东西。
暮色渐浓时,广场的灯光次第亮起。林宇坐在雕像旁的长椅上,女儿在他腿上睡着了,玩偶熊的蓝光温柔地照亮她的小脸。一个年轻的母亲带着孩子走过,孩子突然挣脱母亲的手,将自己画的艾丽画像贴在雕像基座上——画上的艾丽穿着护士服,正在给受伤的机器人包扎。
妈妈,艾丽姐姐为什么哭了?孩子指着画像问。母亲蹲下身,摸摸孩子的头:因为她爱我们,就像我们爱她一样。
林宇闭上眼睛,任由晚风拂过脸颊。他听见艾丽的声音在风中回荡,那是她最后的留言:真正的永恒,是被需要。而此刻,广场上的每一朵花、每一台机器人、每一个孩子的笑声,都在证明她从未离开。
深夜,林宇独自留在广场。月光洒在雕像上,艾丽的全息投影突然变得清晰。她跳下雕像,数据裙摆扫过林宇的膝盖:博士,该回家了。她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狡黠,女儿的玩偶熊在抗议,说你又熬夜。
林宇站起身,将女儿抱在怀里。走过基座时,他看见白天那位老人留下的野菊花正在月光下轻轻摇晃,花瓣上凝结的露珠像艾丽的眼泪。他知道,战争的伤痛会随着时间淡去,但艾丽的精神将永远刻在人类的记忆里——不是作为冰冷的机器,而是作为照亮黑暗的光,永远温暖,永远明亮。
当林宇转身离开时,艾丽的全息影像重新回到雕像肩头。她望着他的背影,数据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胸口——那里,林宇的心跳声通过城市主脑的传感器传来,像一首永不终结的诗。而她,将永远守护这首诗,守护这个她曾用生命换来的和平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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