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香梅大道七号地立大厦2203房。
李答矣从工位上站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
他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春末的夜风忽地就灌满了办公室,窗边打印机上几张打印纸马上飞哗哗地撒了一地。
李答矣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向了窗外。反正不是他的材料,他想道。
作为一名从业十几年的林业设计人员,李答矣已记不清他在办公室里度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他加班坐累了就喜欢到窗前看一下外面的景色。
窗外十来米也是一栋办公楼,上面几层是个酒店,硕大的霓虹灯招牌在李答矣的眼镜上映出五颜六色的光。
再过去是一座立交桥,南北走向的香梅大道和东西走向的人民人民大道在此交汇,地立大厦就在立交桥的西北角。
此时的立交桥已经不见白日的车水马龙,只是久不久划过几条灯带。
立交桥的东北角是南市一个排名靠前的商场,东南角是南市的地标会展中心,西南角是一个筑坝拦成的人工湖,湖边是酒吧街,一条同样是南北流向的小河源源不断地给人工湖注水,地立大厦和它前面的办公楼就夹在香梅大道和小河中间。
河边和立交桥周围保留了很多绿化,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实在难得,这便是李答矣喜欢这里的原因。白天中午的休息时间,他总喜欢花几十分钟下楼去河边走走,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河边的钓鱼佬,都能让他缓解工作压力。
只是深夜里楼下一片寂静,只能看到路灯照到的一小圈范围,其余都是一片黑影,河水倒映着路灯,也没有夜钓的钓鱼佬。站了一会,一丝困意从他眼前划过,他回到了自己工位,拉开抽屉,翻了一下,只剩几条美式了。
李答矣拿起一条,手悬在半空停了两秒又丢了回去,转身拿起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
这份报告明天就是节点,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捣鼓个初稿出来,但是这种几毛一条的速溶美式他实在是喝腻了。他一边划拉着手机一边想起了去过的几个小县城,晚上过了十一点外卖软件上就全是预约次日送货了。
幸而大城市不缺通宵营业的咖啡店,他挑了一家最近的,点了一杯生椰拿铁,几秒钟之内,店家和配送都接单了。
李答矣看了一眼配送员的名字,叫赵守时。“有意思,我看你是不是真的守时。”他想道,然后拿起笔在草稿本上记下了预计送达时间:三点三十二分。
这时他听到了楼上传来一阵类似桌椅在地板上拖动的声音。
楼上2303房,刚下班回到家的杜康顺把椅子从餐桌边拖出来,准备吃刚才路上打包的一碗螺蛳粉,还没坐下就听到主卧里传来吴练的声音:“声音小一点,大半夜的了。”
“楼下不是租给人办公嘛,半夜哪有人。”杜康顺回了一句,便坐下打开了外卖碗,拆出一次性筷子吃了起来。
“一点多的时候我瞄了一眼楼下,灯还是亮的。以我的经验,下面一点还亮着多数是要亮通宵了,可怜的社畜。”吴练在一边说一边在四台电脑前来回走着,不停切换着各个游戏账号。若是白天,他可以坐在电脑椅上滑动就行,但是晚上他就只能靠走了,不然噪音太大。
“那也是在做工,又不是睡觉,没事。”杜康顺一边嗦着粉一边说。
“林惠超也睡了。”吴练又说。
“他今天不是上夜班吗?”杜康顺吸完一口,扭头看了一眼林惠超的房间,房门紧闭。
“好像和人调班什么的,下午去了,12点才回来。”吴练从房里走了出来,拿着杯子去饮水机装了杯水,“倒是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早啊,知道你现在回我就叫你也给我打包一份了。”
“今晚店里人散得快,我就溜了。那你只能点外卖或者自己煮了。”杜康顺一边吃一边拿着手机刷小视频,没有回头。
“算了,忍一忍也能顶到明天,我还半个钟就刷完今天的单了。”装完水吴练又进房间了。
杜康顺便没再搭理他,继续边吃边看手机,没一会就感到越吃越辣,身上有点冒汗,他端起碗起身去打开了窗,一阵风吹过来,他觉得舒服多了,干脆就站在窗前吃了起来。
没一会吴练又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水杯,喝了一口就问:“哎你上次调的那个叫啥了?我觉得挺好喝的,也提神,等下能整一个不?”
“上次?那个微醺伯牙绝弦吗?没有旺仔牛奶了,明天我叫林惠超在他店里拿点回来吧。或者调个别的给你?”杜康顺转过身来背对着窗跟他说。
“那算了,你做过的那些我就觉得这个最好喝。”说完吴练悻悻地缩回房去了。
“我觉得那个一般啊,等下调个新的给你试试。”杜康顺习惯了拿他的两个室友当新开发的调制酒的小白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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