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2102，云立晴刚起了个夜回到床上，他迷迷糊糊地回想着刚才做的梦，那是一个美梦。
梦里他去到一个边境小镇旅游，逛到一条街上，街中间就是国界。然后他走进了一间看起来挺破旧的屋子，屋子里铺的还是跟他家大几十年的老房子里的同款红橙色老地砖。
但是旧归旧，房子里的摆设还挺精致，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漂亮女人正坐在一台织布机前织布，周围的架子上摆卖着各种布制品。
他看着女人的容貌，非常符合他的审美，不禁脱口而出一句:“想不到这么破旧的地方里竟然走着一位如此精致的姑娘。”
然后女人起身拉着他的手走进后屋参观起她的房子来，完了又继续拉着他在小镇上参观，云立晴一路与她交谈甚畅，只恨相见恨晚，就差以身相许了，再然后他就被尿憋醒了。
在分清梦境与现实之后他懊恼不已，自责着睡前不应该再喝那杯水，然后匆匆起了夜回来躺下，试图着把梦续上。
地立大厦的北边，与长江路交汇的路口，赵守时开始焦急起来，已经三点二十五了。这是他送这一趟外卖过来遇到的第三个封路的路口。
如果道路顺畅，他十五分钟就能跑完这一单，但是为了绕过前两个路口，他拐了不少巷子，到这里只剩七分钟了，只要过了这个路口，右拐三四百米就是地立大厦。
过第一个路口时他看到有消防车救护车还有蓝天燃气的车还有几辆普通的车停在路口，而且这些车全都没闪灯没鸣笛，他还上去凑了一下热闹，没想到直接就被劝回了，说是可能燃气泄漏，安全起见封路。
当时他没想太多，只想着送完这一单。还好这一带他熟，三下两下就从巷子里拐绕过来了，第二个路口也是如法炮制，最后一个路口，当他来到桥上，远远看到前面又停有一堆车在那里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过完桥到路口，马路两边都是小区围墙，没有巷子可以绕了。硬闯风险太大，他的小电驴没改装过，最快也只能开到25，人跑步都能追上。
思考片刻，他向桥下河边的健身步道望去，最近的就只有这条路了，他记得到立交桥前旁边有条小路是接到这条步道的。
但是从这里下到步道的路他没走过。如果是那种弯曲延绵坡度不大的小路，开电驴下去也不是不行，最多颠几下屁股。不过如果有一整段台阶的话，就分分钟车毁货亡了。
没有退路了，赵守时决定搏一搏。过了桥他就开上了人行道，然后慢慢地开着，果然有个右拐往下的路口，他拐了进去，一边盯着前方一边抓着刹车。
还好，都是隔几米才有一级台阶，颠了十几下，他来到了步道上，然后马上拧紧电门，电驴飞快往前冲去。
路过了三个小区的不同围墙后，他看到了那个左拐的路口，出去便是香梅大道。
赵守时再在人行道上逆行一段就到了地立大厦小区门口，他停好车便拿着外卖一路小跑进去，来到电梯间他看了看手机，三点三十一，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已经送达”。
两台电梯都停在顶楼，他只能如此了，然后再卑微地解释几句，多数客人都会理解的。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在缓缓减少，像是某件事情的倒计时。赵守时一手拎着外卖一手玩弄着外套的拉链，他想起了上一次因为提前点了已经送达而被客人差评加投诉，让他白干了两天。
数字终于倒流到1，清脆的一声叮把赵守时拉回现实，他走了进去，摁下22楼。
叮声再响起的时候他终于抵达目的地，他一边往外走一边拨打客人电话，但是马上就被挂掉了，他张望着，只有一间房的玻璃门里有光。
桌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李答矣转头望去，一个陌生号码，底下系统的备注是“外卖”，他又看了一下时间，三点三十三。
他挂断了电话往外走，看到外卖员已经在玻璃门外了，一个脸上棱角分明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嘴巴微张着正在喘着气。
“这单有点不守时了。”李答矣一边拉开玻璃门一边笑着说。
“哥不好意思，几个路口都封路，绕了几条巷子才过得来。”赵守时一边喘着气一边说，同时把咖啡递了过去。
“没事没事，平安送到就行。”李答矣接过咖啡，转身就要进去。都是底层体力工作者，他对这些鸡毛蒜皮一向不太在意。
“哥行个好别打差评呗，刚才赶不上了我就先点了送达了，那时已经在等电梯了。”赵守时老老实实的说。
“没事的，等下我给个五星好评。”李答矣想关门了，又觉得隔着门说话不太礼貌，就一手握着门把站在那里又回头说了一句。
“好的谢谢哥了，祝您用餐愉快。”赵守时说完还鞠了个躬，抬起身时他的目光就盯着窗外，手缓缓抬起指过去说:“哎那是什么？”
“什么？”李答矣转头顺着赵守时手指方向望去，窗外，一个闪着黄光的东西在摇晃。
“无人机吧。这大半夜的？”用惯了无人机，在天上闪着光的李答矣首先想到是这玩意，他向窗边走去，边走边觉得光点越来越大，好像正在撞过来，他连忙后退。
赵守时也情不自禁走了进去想看个究竟，看到李答矣后退他来不及闪开，两人撞到一起摔到地上，眼睛还死死盯着窗外，他们看到那个闪着光的球逐渐向左边飞去，超出了窗口的范围，然后外面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夜中格外清脆。玻璃声尚未完全消逝，又从上面传来了一阵嗡嗡声，这声音李答矣太熟悉了，旋翼无人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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