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一分钟不到，他看到门口玻璃窗外出现了几个人。他们在门口摆弄了一会才开了门，而且那门竟然是推拉式的。
门开后进来三个人，进来又马上把门关上了，三个人都穿着比疫情时还夸张的隔离服，头盔只有个小窗能看到半张脸，还戴着口罩。
李答矣觉得太诡异了，他盯着那三个人，甚至不敢确认他们是医生，也怀疑他们在这身装备里说话他能否听到。
“李答矣，你现在感觉如何？”其中一个开口了，是通过电子设备传出的声音，李答矣这才发现他们腰间有个类似音响的东西。
“右脚动不了，你们是医生吗？这是哪个医院？”李答矣说了话才发现自己声音不太对，有种几天没喝水的感觉。
“军区医院，你右腿腓骨骨折，才接上，可能麻药还没过吧，你尽量不要动它。”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这话应该是默认了他们的医生身份了。
“发生了什么事？我睡了多久？我能联系我的家人朋友吗？”李答矣突然想起他的报告，这下他比刚才找不着脚还慌。
“你现在精神还好吗？能看电视吗？刚好新闻发布会就要开了，可以开给你看。”说话的是个女声，说完她就去那台机器旁摆弄起来，手里拿着一个夹板在记着什么。
“我看不了，没有眼镜。”李答矣实话实说，然后那三个人都笑了一下。
“眼镜在床边柜子上，联系家人有点难，你送来的时候就没有手机，不过这里有台电话，有打来的话会自动免提接听，你留意就是了。”还是那个女的声音。
李答矣连忙伸手去旁边摸眼镜，还真摸到了，然后架到鼻子上的时候就感到触点一阵刺痛，他叫了一声。
“你小心，鼻梁有伤口，你眼镜要戴下一点，到鼻翼去。”一个男医生说道。
“右腿腓骨骨折，右手小指无名指骨折，右腹5厘米开放性创伤，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擦伤，总体来说问题不大，你挺幸运的。”另一个男医生说。
“你先休息，这瓶吊完了再按铃，等下开电视给你。”女医生写完东西，跟李答矣说了一句又跟男医生说:“没什么问题。”
李答矣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把眼镜挂好，哦了一声，又说:“我想喝水。”
另一个男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喝水，能喝的时候会有护士给你送来的。”
“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事按铃。”女医生说完在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然后他们便出去了。
电视里省台正在放着新闻，几段全省各地的新闻后，李答矣看到了熟悉的地方。那是个空中的视角，他看到地立大厦靠近顶部的地方豁了个口，露出了两层楼残缺的楼板，一些钢筋裸露在外，附近四五层楼都没了窗。他看到了他们办公室，豁口就在办公室隔壁，里面一片狼藉，破碎的混凝土夹杂着一些桌椅和其他杂物乱七八糟地堆在那里，还有一些焦黑的过火痕迹，跟办公室相连的墙也塌了。
播音员用腔正字圆的声音播报着:“今天凌晨三点，我省南市香梅大道地立大厦发生一起天然气泄露爆燃事故，事故已造成三人死亡，一人重伤，二十人轻伤，目前事故原因正在调查当中。”
然后就又切换到另一条新闻了，李答矣开始回忆着昨晚的一切。看起来爆炸就发生在隔壁的美容院，但是美容院会用到天然气吗？那个闪光的东西是什么？爆炸前那道光又是什么？那个外卖小哥咋样了？办公室这个样子还怎么工作？刚才电视里看到办公室是没人的。他突然想到了他的报告，今天就是节点。他马上又心慌起来，更甚于刚才找不到脚。
身上各处都在往大脑传输痛感，动哪里都会加剧，李答矣就这样躺着一动不动，看了一会又睡着了。
他再次醒来是被左手的动静弄醒的，睁开眼看到一个人在换着点滴的吊瓶。
“你醒了啊，点滴打完了换一瓶。”是另一个女护士，依然是穿着那种肥大的隔离服。
“现在几点了？”李答矣轻声问道。
“晚上8点。”女护士换完吊瓶也拿着夹板看着显示屏写了起来。
病房里亮着柔和的白色灯光，李答矣这才注意到这里根本看不到室外，无法判断时间。
“我睡了一天了？为什么没有人来看我？我能打个电话吗？”他想起来还没给任何人报过平安，他甚至不清楚老家的亲人是否知道他是新闻里的伤员之一。他也急切想了解工作上的进展。
“有人负责对接你的家人的，他们应该知晓你现在的状况，现在还不能探视。”女护士仿佛知道李答矣在想什么。
“我想联系一下他们有什么办法吗？”李答矣感觉已经清醒了一点，他发现电视机也关掉了。
“等下我出去汇报一下，你想联系谁？可以让他们打来这里的电话。”女护士写完了东西，把机器旁边一辆小推车整理了一下准备走了。
“我的父母，还有我的同事，你们有联系方式吗？能帮我开一下电视吗？”李答矣觉得他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没有手机他也想不到能做什么，他打算叫同事送个手机过来，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手提电脑也弄来，右手3个手指能动，也够他办公了。
“有的呀，这次事故所有伤员的联系人都收集好了的，如果他们能打来你就等着电话响，接入是免提的，直接说话就行。”女护士说完去柜子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遥控器可以给我吗？”李答矣问。
“可以的，那我放你手边吧，你把手伸出被子就摸到了。”女护士放完遥控器又指着床头说：“如果你要休息了可以自己关灯，床头最右边是开关，你摸得到的，点滴打完不用按铃也行，我们看得到。”
李答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床头，一排四个开关，他按过最左边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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