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勇敢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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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从一份个人档案开始说起。

姓名:周存道

性别:男

血型:A

身高:1.68米

籍贯:福建霞浦

出生年月:1995年8月18日

入伍时间:2013年9月14日(2014年9月被授予上等兵军衔)

服役部队:泉州梅山炮兵旅

专业名称或职务:火箭炮炮手

这个故事发生在2015年7月8日,我们故事的主角周存道同志正坐着火车前往甘肃酒泉,准备执行实弹射击任务。

那是2015年7月,周存道距离退伍还有不到两个月。你问他的名字?哦~他叫周存道,是一名“胡建”霞浦人。

虽然此刻的周存道还是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毕竟他快退伍回家了。

2015年7月8日,轰鸣的火车载着远火营的官兵和武器装备,从泉州梅山出发前往甘肃酒泉。而这趟旅程,要坐七天七夜的绿皮火车。(为何需要七天七夜?因为要给客用、货用列车让路,和平年代里,军列开得慢,路上还得频繁停下来补给食物和水,于是走走停停。)

一路上周存道他们经过江西、湖北、河南、陕西、甘肃南部、宁夏回族自治区、甘肃北部,最后抵达酒泉。

旅途里少不了各地的地标。比如江西的九江大桥、湖北的长江大桥,让周存道用肉眼见证了明代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里的壮阔。

另外就是,周存道第一年(2014年)参加实弹演习路过河南时,被河南一马平川的平原震撼到了——因为周存道从小生活在福建霞浦,那里三面环山一面朝海,在周存道以前的世界观里,视线的尽头总得有山。

周存道曾问过江苏吴江出身的同年兵战友,问他老家最远能看到什么,战友说一望无际的楼房。周存道问没有山吗?战友说有,但很少。周存道起初不信真有宽广到连一座山都没有的地方,可绿皮火车开到河南,周存道信了,那农田东西南北一望无际,根本看不到尽头,像是家乡的大海般,在那视线尽头与天空融为一体。

说到河南,就不能不提黄河。河南河南,黄河以南,作为南方人,周存道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母亲河,竟会是在实弹演习的路上。那黄河汹涌澎湃、宽广无垠,既能给予一切又能夺走一切,慈爱与残忍并存,既是害河又是母亲河,汉民族与她千百年来的斗争,塑造了汉民族复杂多变又坚韧不拔的性格。

随着旅途继续,周存道在途经宁夏时第一次亲眼见到了清真寺——不是电视或报刊上的那种。绿皮火车路过时,清真寺正在祷告,大喇叭里吟诵着古兰经。随着离酒泉越来越近,周存道从起初还能看到向日葵等农作物,到后来连向日葵都没了,只剩黄沙和戈壁滩。一阵风吹过,黄沙猛往车厢里灌,不少战士吃了一嘴沙子,逼得战士们赶紧关紧车窗。

在抵达酒泉站台后,官兵们争分夺秒卸下火车上的车辆装备。卸车完毕后,周存道所在的连队开着火箭炮车、装填车、运弹车、测地车、指挥车,跟随大部队浩浩荡荡前往演习目标四号点。

这是周存道第二次来酒泉四号点了,去年来此演习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挖坑刨沙抓蜥蜴,风餐露宿追帐篷,周存道所在的部队来晚了一步,营房已经被广州军区的战士们抢先入住了,所以周存道所在的部队只能在营房外围的操场搭帐篷,暂时先住着,等广州军区的战士们结束任务后,把营房空出来再说。可天有不测风云,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把周存道所在部队的帐篷吹飞了,真是让人晕头转向。闲暇之余,周存道还会向驻地附近的移动小贩们肉夹馍吃,只不过那肉夹馍贵又难吃,让我们的周存道同志暗下决心此生再不碰。

最后演习圆满完成开庆功宴,没想到炊事班竟把庆功宴压轴的硬菜烤全羊全给剁碎了。“我日,剁碎了还叫什么烤全羊!”周存道看着桌上一盆碎羊肉块暗骂道。

后来周存道才知道,是教导员自己偷吃了一头,让炊事班把羊剁碎来个死无对证,把这口黑锅甩给炊事班背了。

得知真相的周存道也当起传声筒,和其他同年兵悄悄说道:“教导员偷吃的事情你可别说这是我讲的!我就是个小战士,啥都不知道。你要是瞎传,将来出了事儿,我可不负责!”

言归正传,远火炮营每年都有实弹射击演习。这两年国家号召强军梦、强国梦,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于是周存道所在的远火营再次出动,来到甘肃酒泉四号点这片荒无人烟的地方。不巧,今年又是广州军区的火箭炮单位先到,周存道他们单位只能再次憋屈地住自带的帐篷。这帐篷热得像烤炉,中午温度近四十摄氏度,连副旅长都忍不住吐槽小战士们不容易。

周存道所在的部队于7月中旬抵达酒泉,预定十天后——也就是7月下旬进行实弹射击。今年,周存道似乎得到了幸运女神眷顾。晚上点名时,指导员宣布看弹药的人员安排,周存道被分到酒泉空军基地看弹药。此刻,周存道内心极度激动,但表面却不动声色——因为周存道是个闷骚的人。

去年负责看弹药的人,是周存道的同年兵秦昊,秦昊回来告诉周存道看弹药爽得一比。站岗基本就是睡觉,空军基地的司务长还总拿西瓜给看弹药的战士们吃。(去年看弹药的有一排长、四班副、四班新兵秦昊和二班老兵)

而今年连队看弹药的是二排长、三班副、周存道(一班老兵)和三班新兵。晚上周存道兴高采烈收拾背囊,一整夜都亢奋的睡不着,第二天周存道是顶着熊猫眼坐上前往空军基地的运输车。但周存道一想到不用像去年那样给火箭炮车刨坑,他就偷着乐。周存道在心里想着——毕竟快退伍了,思想怠惰点也没啥吧?军人也是人啊。

去基地的路上,周存道因为困,迷迷糊糊睡着了。等醒来时运输车还在开,周存道心里嘀咕:“这基地也太远了,怎么还没到?”就在周存道百无聊赖时,车停了。

周存道以为到了,刚下车排好队,就上来几个军官点名。这地方不像基地,更像训练营。正纳闷时,他的名字被点到了。周存道喊了一声“到!”便一头雾水地出列,和营里另外两个看弹药的同年兵上了军官的运输车。周存道问一连的张金锋啥情况,张金锋一脸懵逼地摇头;三连的王静一言不发坐在位子上。周存道见他俩不说话,也跟着沉默起来。车上还有不少同年兵,其中一些是四号点实弹射击任务中同场的广州军区战士。大家都沉默着——因为彼此不认识,不知道要去哪,更不明白为啥会点到自己。

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车停了。这群人刚下车排好队,接待的军官(一杠三星)就下令道:“五分钟内安置好个人物品,再到这里集合!”说完便吹响哨子。

哨声一响,有人没反应过来,有人已飞奔营房。周存道和王静、张金锋对视一眼,几乎在同一时间拔腿往营房里冲,不需多言,三人迅速结成同盟,抢占了营房内三个邻近的铺位。很快营房的床铺被抢光,没抢到的战士直接被淘汰赶了出去。

突然间,周存道好像意识到什么:“我抢这玩意干啥?我是来看弹药的,被淘汰赶走不是更好?”周存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个蠢决定,可还没来得及后悔,哨声又响了——集合时间到。他们赶紧跑去集合。所有人到齐后,军官再次下令道:“全体都有!十公里轻装跑,开始!”说完便带头跑了起来,那军官还不忘补一句:“太阳落山前没跑完的,加跑三公里!”

“我尼玛!”周存道心里暗骂了一句,此刻的他,内心是极度崩溃,可后悔也没用,为了不加跑,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好在周存道体能还行,赶在日落前跑完。而那些没跑完的战士被单独带到操场加练三公里。周存道跑完后气喘如牛,感觉大胯都要裂开,肿胀的双脚只剩战靴的挤压感,脸上的汗水迅速挥发,结成一粒粒盐晶。

然而这只是噩梦的开始。接下来两周,周存道和另外两个连的同年兵参加各种训练和技能培训,期间不断有战士因受伤或承受不住压力被淘汰。周存道有时甚至想找个理由被淘汰——周存道总在心里想着说自己完全没必要吃这苦,可每次却又咬牙坚持了下来,周存道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倾向。除了原有的陆军战斗技能,周存道等人还要学海军的潜水闭气、空军的降落伞打开与回收。看这架势,是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周存道等人培养成特种兵。这里不仅白天训练,晚上还总在半夜吹集合哨,搞紧急集合加练体能。

这两周周存道等人一直处在高压状态,周存道甚至在想:“要是不给个正当理由,我怕是要联合另外两个同年兵‘起义’了。”就在周存道以为这日子要持续到退伍时,第一天接待他们的军官(也是这几天的训练负责人)让大家收拾个人物品,准备集合上车。

结束了?周存道在运输车里暗自猜想。不知开了多久,等下车后,周存道一眼看见一个庞然大物——运—20运输机。周存道在《解放军报》上常看到它,一直以为还没正式装备空军,原来早用上了(或许这台只是原型机?)。

等周存道这群“游兵散勇”排好队后,一个少将军衔的军官走过来说:“你们将要执行一项国家特殊任务,这是光荣的、崇高的!你们每个人都要抱着必胜的决心完成任务,有没有信心!”就在众人一脸蒙圈的时候,周存道旁边几个军官齐刷刷喊:“报效祖国,献身使命!报效祖国!献身使命!”于是周存道等人也跟着喊。为啥喊?不知道。为啥来这?不知道。所谓“国家特殊任务”,周存道更是一无所知。

喊完后,周存道等人分成两列,一路小跑到运—20的机舱里。进去后,周存道发现里面还有更多二年兵,估计来自全国各地军区——他们的臂章诉说着他们所属的单位,这越来越让人纳闷了。

所有人都上飞机后,飞机起飞,周存道终于忍不住问旁边的军官:“首长同志,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军官白了他一眼:“这是机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周存道很郁闷暗忖道:“我只是来看弹药的,这是搞哪出?我就想剩下两个月轻松点,然后退伍回家啊。”

飞了不知多久,机舱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把打盹的周存道惊醒,与此同时还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声响。机舱内的小战士们都慌了起来,有的甚至站起来。这时几个军官走出来,其中少校军衔的军官对大家说道:“刚刚我们遇上五十年一遇的恶劣天气,闪电击中了飞机两个左引擎!我们现在在南海上空,无法紧急迫降,再这样下去会机毁人亡!我简单讲下降落伞的展开方法和跳伞注意事项,然后打开舱门,让你们挨个跳伞逃离!”

机舱内瞬间炸锅,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像菜市场,眼看要乱成一锅粥。好在一位老军官(脸上有道从右嘴角裂到耳根的疤痕,军衔两杠四星)脾气大,镇得住场子。他暴喝一声如平地惊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安静下来听这“人形野兽”说话。老军官怒骂道:“慌什么!一点军人形象都没有!还是不是男人!解放军的脸都被你们这群新兵蛋子丢光了!都给我坐下!”

大伙被训后冷静不少,纷纷穿上救生衣和降落伞。少校开始讲解:“自由下落时保持弓形姿态(腹部朝下,四肢舒展微曲),增加空气阻力、维持稳定,减小落水冲击。高度计戴左手手腕,到一千米左右开主伞;主伞正常打开就不用开备用伞,如果出现打不开主伞的情况,就先试着排除故障,排除不了就用银色切割器切断主伞,再拉黄色手柄打开备用伞。”解说完毕后,少校继续补充道:“已联系海军,他们会第一时间搜救。牢记三点:护头、开伞、游向救生艇。勇敢面对!党和人民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周存道心想:“话是这么说,可我平常哪练过这个!”

这时运—20的舱门缓缓打开。在机舱里待了不知多久的周存道总算是知道外面的天气了——此刻,外面的雷声仿佛能震碎人的五脏六腑!你说这雷能把飞机劈成两半,周存道都信。

电光把黑夜照得如白昼,晃得人睁不开眼。借着闪电,周存道勉强看清下面沸腾的黑色海洋。更糟的是,狂风夹着冰雹和雨水,吹得飞机左摇右晃,冰雹砸得飞机“duangduang”响,像无数炮弹在狂轰滥炸一般!一些战士见这情景,纷纷往后退。

老军官见状骂道:“谁他妈再退一步,老子第一个踹他下去!”于是大家乖乖排队准备跳。周存道心里叫苦:“我是炮兵啊,为啥要跳伞!之前训练也没真跳过,这直接首战即决战?”虽不情愿又害怕,但军人的自尊心驱使着周存道——谁也不想当懦夫。几个战士先跳下去后,周存道眼睛一闭,两腿一蹬,在心里骂了句:“艹李奶奶!跳!”

因为害怕,周存道不敢睁眼,刚跳没多久就打开了降落伞。一股力量狠狠把周存道的往后拉,接着被风吹得七荤八素、头晕目眩。突然,一个拳头大的冰雹直冲周存道的眉心而来。虽然钢盔挡了大部分伤害,可冰雹碎片还是砸中了周存道的眉心,周存道瞬间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等周存道醒来,不在医院,而在一片沙滩上。降落伞和左手腕的高度计早已不见,只剩那救生衣还紧紧裹着周存道——周存道估计是自己掉海里后,被冲到这片沙滩的。周存道试着站起来,几次都没成功,只能先爬到一棵椰子树下休息,恢复体力。被冰雹砸中的眉心隐隐作痛,起了个大包。周存道感觉很难受,肚子胀得慌——估计昏过去时喝了不少海水。“呕!”一阵呕吐后,周存道才觉得舒服了些。

休息了一会,体力恢复了些,周存道开始在沙滩上大声呼喊,希望有人注意到他,却发现沙滩上空无一人。于是周存道在沙滩上搜寻,这才发现这是个无人岛,海岸线约五公里,周存道花了一个多小时绕完一圈。周存道有点紧张,但很快冷静下来,自言自语道:“部队一定会来救我的,在那之前,我得想办法活下去。”

周存道清点随身物品:一身迷彩服(包括裤腰带、外腰带)、救生衣、钢盔、战靴,还有兜里的一点零钱。

周存道首先要解决喝水问题,于是他开始采摘触手可及的椰子,试着打开椰子喝椰汁,可难度远超想象。因为没有工具,周存道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将椰子往石头上猛砸。

你问周存道为啥不捡地上的椰子?因为周存道看过求生节目,知道掉在地上的椰子可能会引发腹泻,进而导致脱水。周存道现在一无所有,吃喝都是问题,哪敢冒险。

终于,一番努力后,周存道的手起了水泡。“艹李奶奶!屌椰子这么硬!老子想吃个椰子就这么难?”周存道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狠狠把椰子往石头上一摔,没想到居然摔开了!

“卧槽,这就开了!”周存道诧异道,赶紧上前捡起来喝——周存道到岛上后,总算喝到点淡水。可这不够,还需要更多。周存道继续如法炮制,对几个唾手可得的椰子“痛下杀手”,一一“杀害”,吸干汁液,吃掉果肉。

但总吃椰子不是办法,持续的淡水水源才是活下去的关键。周存道开始在岛上找水源。这是无人岛,周存道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人类活动的痕迹。炎热的天气逼得周存道脱下衣服、裤子、头盔、战靴散热,把衣物留在一棵椰子树下,只穿体能衣和内裤,赤脚在海岸边游走,希望看到海边能出现船只。然而周存道失望了——这是货真价实的无人岛,游走半天,都不见海边出现船只,除了冲上岸的垃圾,啥都没有。

不过搜寻中,周存道发现一个离海岸有段距离、地势较高的小山洞,大小刚好够他躺进去。“太棒了,我有洞穴住了!”周存道自顾自的欢呼起来。

发现洞穴后,周存道继续踏上寻找水源的征途,找了大半天,总算在一个石缝里发现淡水水源,水顺着石头流到一个小水洼,水洼离地面有段高度。周存道把嘴凑上去喝了一小口,赶紧吐出来骂道:“呸呸呸!好多杂质!”周存道不甘心,开始动手做引水装置,扯烂部分体能衣,撕成布条,一头放水里,一头放捡来的塑料瓶瓶口,利用水往低处流的原理引流,顺便过滤杂质。

周存道放了八个从海边捡来的瓶子,观察片刻确定不会倒后,才回去拿衣物。把衣物丢进洞穴后,周存道回到水源处,发现已积攒了大半瓶。赶紧拿了一瓶一口闷,这才感觉多少活过来点——如果没有稳定的水源,那周存道就得“自我循环”了。

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周存道还是尽可能的收集椰子未雨绸缪。周存道找到一个大塑料瓶,找了块比较尖锐的蚌壳割破,把瓶口倒插入瓶内,做成简易捕鱼工具。

身为福建人的周存道明白,海水涨潮时,一些小鱼小虾会跟着游上来,退潮时,来不及离开的小鱼小虾会困在岩石形成的小水坑里。至于诱饵,海边石头上有许多小海螺,砸碎丢进捕鱼器,再放进水坑就行,接着等鱼上钩即可(进瓶)。

做完这些,周存道回去查看淡水积攒情况。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周存道不知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原来是几只山羊打翻了周存道辛辛苦苦攒的淡水,喝得那叫一个欢。周存道急忙赶上前去,那些山羊见状麻溜跑了,其中一只黑色小山羊还回头“咩咩”叫了两声,仿佛在嘲讽:“乡毋宁!来搞老子撒!”

周存道无奈扶起瓶子继续攒水,自顾自的骂了一句:“屌山羊,老子迟早扒了你的皮!”周存道醒来时大概上午九点,气温不算高;现在约下午一点,热得厉害。周存道躲在树荫下看着瓶子,防着山羊再来捣乱。这时候本该是部队午休时间,可周存道从醒来到现在一直疲于奔命,没怎么吃东西,又困又累,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周存道退伍回家,坐在电脑旁玩《地下城与勇士》。这时班长走过来叫周存道回去训练,周存道的梦做到这里就猛地惊醒了——眼看太阳快落山了,周存道赶紧查看瓶子,还好,这次山羊没再来捣乱,八个瓶子都装满了。周存道换了八个瓶子继续接水,把这八瓶来之不易的淡水带回洞穴慢慢喝。

这洞穴其实就在沙滩边,比沙滩高一点,正好涨潮淹不到。洞里空间不大,也就刚好能躺进去。周存道找了点干草铺好,拿救生衣当枕头,迷彩服当被子。可这儿蚊子太多,叮得周存道睡不着。就在周存道辗转反侧的时候,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捕鱼装置,不知道有没有抓到鱼。

趁着天没全黑,周存道赶紧跑去查看。结果“收获颇丰”,周存道开心的说道:“哈哈!运气不错,满满一瓶类似……呃?泥鳅的鱼?不管了,艹李奶奶!吃!”不过吃前周存道还是简单加工了下,去掉头,挤出内脏。

说实话,人饿到一定程度,鱼生吃起来还蛮有味道。但生吃总归是不好,周存道把剩下的鱼弄死,放岩石上,打算明天太阳晒干了再吃,做完这一切后,周存道把简易捕鱼器重新放回水坑。

今晚注定不眠,明明只剩不到两个月就退伍,偏偏碰上这破事。周存道躺在洞穴里胡思乱想起来:“部队会派人找我吗?要是他们以为我死了,不搜救了怎么办?卧槽!难不成老子要在这孤岛上自生自灭?”周存道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孤独——这岛上,除了他再无一人。周存道从没如此怀念部队的日子。虽然战友们睡觉打鼾、磨牙、放屁、说梦话,但那时候,周存道从不觉得孤独。就算没当兵前,宅家里也不觉得孤独。可现在,伴他入眠的只有海浪和苍蝇蚊子的声音。

第二天蒙蒙亮的时候,周存道就起来了。因为昨晚没睡好,周存道的精神状态很差,他的手、腿、脸上全是蚊子咬的包,痒得不行。周存道先去看瓶子,顺利装满了水。拧好盖子,换了八个瓶子继续接水,再去查看捕鱼器——没昨天多,但还行。周存道把鱼去掉头和内脏,准备放岩石上晒干,却发现昨天放石头上的鱼居然生蛆了!周存道见状忍不住骂了一句:“艹李奶奶!”周存道刚想弄死这些蛆,却突然想到:“这些蛆可以做鱼饵啊!”于是周存道又找了个大塑料瓶,继续制作简易捕鱼装置,分别放在几个水坑里。

海浪总会带来意外之喜,一个白色塑料桶被冲上岸。周存道将桶捡回洞穴,检查有没有漏水,确认桶没有坏以后,周存道将桶清洗了一番,打算做一个雨水收集装置,具体形状就像福建的屋顶那样,让雨水顺着“屋顶”流到管道,再进桶里。

不过在此之前,周存道得生火。海边的礁石上有很多海螺,有火就能煮着吃,不用吃生的;燃烧剩下的木炭还能用来清洁牙齿——周存道心想:“总不能在得救前因口腔感染这种原因死掉吧?”

而且这儿苍蝇超多,天气又热,周存道真怕自己死后没多久就被分解得一干二净,死得那么恶心。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寻找更多有用的垃圾。“一个人的垃圾是另一个人的宝贝”,今天周存道算是贯彻落实这句话了。

周存道找到几根尼龙绳,有粗有细有长有短,还挺结实,可以拿来做弓钻的弓弦,周存道想着做出弓钻以后就能钻木取火了,周存道将这些尼龙绳收集好先留着。然后继续寻找弓臂的材料,被冲上岸的垃圾里有许多发黄的竹子,周存道听说干燥的竹子容易起火,正好当钻木取火的原材料。接下来周存道陆续捡到一黑一白两个拖鞋、一件深绿色的巨大毛衣、一个用过的牙刷、一个空的大豆油铁皮桶(上面的生厂商来自中国湖南)、一根不锈钢水泥钉、一个汽车发动机零件。

周存道带着这些“宝贝”回到洞穴,准备钻木取火。弓钻的弓弦用尼龙绳没问题,关键是弓臂,得找有足够韧性的木头。找了半天没满意的,太阳渐渐毒起来,他只好先放弃,躲过热辣的正午。

过了晌午,太阳没那么热了,周存道扎进林子找弓臂素材。翻找几次,发现一种树枝挺合适,就是叫不上名字——毕竟周存道不是植物专家。

这岛海岸线约五公里,步行一小时多能绕完一圈。没有手表计时,周存道就通过观察树荫的移动轨迹推断时间,他拿块石头放树荫边,绕一圈回来看看树荫移动了多少。

而周存道确定南北的方法也简单,以钟表为例,12点代表北,6点代表南。那现在大约就是下午两三点,树荫在右手边且拉得较长,那周存道现在就是面朝北、背朝南,右手边是东。在甘肃时,周存道常对着影子确认酒泉时区的时间——甘肃时间和北京时间差一两个小时。虽然也能直接通过看太阳来判断方向,但代价就是有点刺眼。

材料齐了,准备取火!“欻!欻!欻!”周存道猛拉国粹“二泉映月”,结果连烟都没冒出来。周存道自言自语道:“这就尴尬了!老子找了半天原材料,手都快出水泡了,结果毛都没有。”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周存道静下心来,把汽车发动机零件的其中一边磨锋利,重新削了根木棒。

“淡定,淡定。”周存道自言自语道,然后重新做了一个火引子(干椰棕),弄成鸟巢状;再拿削尖的木棒,在一小块竹板上钻个洞,开个槽;接着踩紧竹板,再次开干!这次周存道拉了段“金圆券害煞老百姓”,结果一曲终了还是没动静。周存道把弓钻一摔,骂了句:“艹李奶奶!电视里全是骗人的!”

钻木取火没想象中容易,周存道有点灰心,可火对他太重要了。接下来十一天里,周存道一边找合适的木头,一边捡海螺、抓小鱼吃。但长时间吃生食,让周存道反胃、呕吐,还经常拉稀。他怕自己孤零零死在这,可每到这时,周存道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再坚持一下。”周存道不算特别优秀的士兵,比起同年兵,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比其他人更能坚持。强烈的求生欲让周存道不断尝试岛上能找到的木头。

可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几次出现火星都没燃起来。周存道坐在树荫下生闷气,过了会儿又捡起弓钻自言自语道:“老子今天非得钻冰取火寻斋去,压雪求油化饭来!发挥解放军不屈不挠的长征精神!”

经过一连串的失败,总结失败教训后,周存道觉得是木板有问题——可能是水分太多。于是周存道重新在海岸上找木板,还真让他找到一小片干燥的木头船板,上面有蓝色油漆。造船一般用硬木,硬木适合钻木取火。周存道看着这块木头船板恶狠狠的说道:“今天不拉他个昭君出塞,老子誓不为人!”

周存道把干椰棕放木板上,怼上木棒,拉动弓钻:“社!社!社!社!社!社!社会摇!”——周存道似乎忘了他一开始想拉的曲子,眼下只想着吼着带劲就行!

终于,在周存道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木板冒出一缕青烟!他赶紧拿起木板和椰棕,慢慢往嘴边吹了起来,“呼!呼!呼!”烟越来越大,露出猩红的火苗。周存道赶紧加大火势,太阳落山前,一堆篝火燃起来了,生的希望再次点燃了他!

周存道兴奋地拿起铁皮桶,倒上水,开始煮鱼煮海螺。一锅海鲜汤出锅后,周存道一滴不剩全部喝下肚。

吃饱喝足后,周存道开始琢磨要不要做蒸馏水——那样海水也能利用。可转念一想:“做蒸馏水得消耗多少木头?就算岛上有,木头也不会自己跑火里啊。想着想着,周存道缓缓进入梦乡。

到这岛已经两周,周存道觉得自己有能力在孤岛上可持续生活,可他一点也不想待在这!他计划在海岸边搭个SOS求救标志,希望能被航拍无人机发现。

第十五天早上醒来,周存道感觉血快被蚊子吸干了。他查看火堆,火苗还旺着——只要火不灭,就能煮热食,减少得胃病的几率。

周存道先给自己煮了顿海鲜大杂烩,有海螺、小鱼小虾小螃蟹,还有早上在岸边捡到的一只死乌贼。说实话,周存道对这早饭很是满意,起码吃饱了。这些食材不难找,在海滩走两圈,收一下昨天放水坑里的捕鱼器就行;偶尔海浪会冲上来海产品;海边石头缝里还能采到天然海盐,给苦涩的孤岛生活添点滋味。

吃饱后,周存道拿出一些椰子壳烧成的炭,细细磨成粉末,喝口水含着,拿起前些天捡到的牙刷开始刷牙。你问周存道觉得滋味如何?那他只能回答你:“没草莓牙膏好吃。”这些碳虽粗糙,却能清洁牙齿,周存道能感觉到碳在摩擦牙齿——因为是椰子壳烧成的,还有股淡淡的椰子味。

接下来周存道去水源处看储水情况。到了地方,他发现一些羊屎——那些畜生来过。周存道心里祈祷千万别出事,可到了现场后,水还是被打翻了。“艹!屌山羊!老子一定要抓到你们吃你们的肉!”周存道一边骂一边把瓶子里没流光的水收集起来,最终还剩两瓶。说真的,周存道现在渴得厉害,特想喝水,可水太宝贵,只能省着喝——周存道当然想喝个痛快,可条件不允许。

摆弄完瓶子,周存道开始着手搭求救信号。他搬来石头,想在空旷的海滩摆成SOS形状。周存道知道会很难,可没想到这么难,才搬几块石头,周存道就开始四肢无力、上气不接下气,感觉一口气没上来就要晕过去。毕竟眉心上的包还没消。经过这次折腾,周存道绝望地发现,一个人搭SOS信号,难度不亚于秦朝人造长城。而且这体力活十分费力,没几下周存道就开始口干舌燥。他回到洞穴,打开白色塑料桶,把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最终,口不渴了,水也没了。

很快就到了岛上最热的时候,想到一上午白忙活,周存道只觉得心烦意躁:“啊,好烦啊,肚子又饿了,火堆也弱了,得加新柴火。”各种问题接踵而来。昨天还觉得能在岛上可持续生活,今天就被现实打脸。不知不觉周存道又睡着了。

梦里,周存道回到曾经打工的德克士,以前的同事都在,周存道戴着光荣退伍的大红花出现,大家都夸周存道当兵两年变了样。周存道高兴地笑出声,居然笑醒了。

“我多么希望梦境是真的,眼前这个孤岛是假的。”周存道自言自语道,他想电脑,想面条,想睡好觉、洗热水澡……想着想着,周存道哭了,难过地抹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眼下处境糟透了,周存道碎碎念抱怨不停:“当初我就不该来当兵,如果不是我妈硬逼我,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在周存道开启“祥林嫂模式”时,天空乌云密布、雷声滚滚——要下雨了!周存道赶紧拿出所有能接水的东西:蚌壳、塑料瓶、煮东西的铁皮桶,然后把篝火转移到安全地带。

“哗!哗!哗!”瓢泼大雨下了起来!周存道在雨中痛快地洗了个澡,奔跑着、呐喊着,像疯猴子般上窜下跳。他把嘴张到最大,尽情品尝这来之不易的淡水——谁知道下次下雨是什么时候。

雨停了,周存道收集到满满一桶雨水,还有许多塑料瓶。一些蚌壳里的雨水,他用捡来的塑料吸管一点一点吸到嘴里,再吐进瓶子。这样一来,周存道靠着这场及时雨得到了大量淡水补给。“加油!周存道!你一定会活着离开这座无人岛!”周存道看着自己收集来的淡水,自我鼓励道。

水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可岛上的蚊子实在太多,这几天叮得周存道想死。周存道给火堆加了把柴,便钻进岛上的树林里,打算找点粘土往身上抹——刚下过雨,林子里树叶还有积水,他一脚深一脚浅往树林深处走,很快发现一堆红色的土。虽不知道是不是粘土,但很松软,有粘性。周存道赶紧抹了些,冰冰凉凉的粘土敷在身上,瞬间让周存道感觉舒服不少。

这时,周存道注意到粘土上的水流向一个方向。顺着水流,他发现一个小水洼。拿手捧了点,尝了尝发现是淡水!准确说是地下水和雨水的结合——周存道把手伸进水洼,能感觉到有水冒出来,这感觉绝不是雨水能带来的。不过这水很脏,全是土,得沉淀过滤才能喝。周存道看着小水洼说道:“这没啥,我不是有那件捡来的毛衣和自己的迷彩服吗?拿衣物当过滤网就行!”周存道总算摆脱了一点一滴收集淡水的日子,回洞穴的路上,周存道还不忘说一句:“真是天助我也!”

在回去的路上,周存道被绊了一跤。刚想骂娘,回头一看——绊倒他的竟然是一只椰子蟹!“好家伙!这屌玩意足足有我那塑料桶一半大!真不愧是陆地上最大的节肢动物!”周存道一边说,一边欢天喜地的把它带回洞穴,用火烤着吃。“真难以置信,今天下午还觉得活不下去,快到晚上又充满希望,老天爷,你真是太可爱了。”周存道骚话说个不停。

见烤得差不多了,周存道迫不及待扯下一个蟹钳,也不管烫不烫就直接往嘴里塞。“嗯~这椰子蟹味道真不错!比那些没肉的小螃蟹好吃多了。”周存道一边说话一边大快朵颐,吃个尽兴——没想到周存道以前只能在网上看到的东西,现在居然真吃到了。周存道一边吃一边笑道:“哈哈哈~爽!”

周存道把椰子蟹吃了大半,剩下的怕过一晚被苍蝇占了便宜。于是他把没吃完的蟹肉挖出来,挤干水分,抹了点海盐简单盐渍,放在蟹壳上,然后安然睡去。今晚他身上抹了很多泥巴,像个小泥人,总算没被蚊子惦记了。

第十六天早上醒来,泥巴结块粘在周存道的皮肤上。扯掉大腿上的泥块时,连带着点周存道的腿毛,疼得周存道嗷嗷直叫道:“我滴妈耶!”

周存道只好冲了个海水浴,把泥巴弄干净才上岸。上岸后,周存道先用椰子壳烧成的碳末刷牙,然后开始吃早饭——周存道的早饭是昨天剩下的椰子蟹肉,因为抹了盐,有点咸。

吃饱有力气,周存道今天计划去林子里探险,看看能不能再抓到椰子蟹,顺便收集可用的垃圾和原材料。出发前,他给火堆加了柴,确保回来时火不灭。

他发现一个人做SOS信号太难,决定改成每天固定时间燃烧垃圾释放黑烟,方便航拍无人机发现——这需要很多垃圾和木头,所幸它们比石头轻,也好搬运。

进树林没多久,周存道就看到了那几只山羊。那些畜生正在他昨天发现的水洼里饮水。“可恶,要是能抓住一头,我就能吃个饱,有更多力气干活。”周存道看着山羊暗忖道,可他没有像样的武器,根本抓不到,只能望“羊”兴叹。这些山羊都很小,目测还没周存道用来储水的白色塑料桶大——估计是岛的原因,块头大需要更多食物,找食物又要更多能量,所以体型小的生物才能在岛上活下来。周存道身高1.68米,体重129斤(实弹射击前测的),就这身材,每天为活下去,在岛上找吃的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那些山羊要是像牧场里的肉羊那么大,估计早饿死了。

一个上午过去,周存道没发现椰子蟹。“也对,哪有那么多椰子蟹给我捡。”周存道自我安慰道,不过周存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找到些芋头,拿钝蚌壳连刨带抠,总算挖出来13个。周存道打算在洞穴周围种点,这样就不用总往林子里跑。挖完芋头快中午了,看来今天周存道的午饭是炭烤芋头。

回到洞穴,周存道把芋头埋进火堆。这时!周存道注意到海滩上又冲上来新垃圾,过去一看,周存道惊叹道:“噢!老天!居然是个漏气的篮球!太好了!”周存道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威尔森”,于是周存道给篮球取个接地气的中国名字,对着篮球说道:“就叫你姚明吧!姚明同志!请多指教!我们从今天起就是一起生活的伙伴了!”

周存道扒开火堆,取出烤熟的芋头,问“姚明”:“要不要吃?”接着周存道又替“姚明”作答道:“我比较喜欢吃肉。”

“呃,‘姚明’同志,我也想吃肉,可现在条件你也知道,比较困难。不过~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克服困难吃到肉的!”有了“姚明”后,周存道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之后两天,周存道尝试做弓箭射杀山羊。周存道也想过下海捕鱼,可做木筏对他来说是件大工程,而且就算搭好了,周存道也未必能抓到鱼,所以周存道最终还是歪主意全打到山羊身上。周存道统计过,岛上大概有6只山羊,或许更多,一般集群行动,偶尔有落单的。周存道打算瞄准落单的下手,可惜周存道箭法太臭,根本射不到。“我感觉我跟个傻逼似的。”周存道对自我展开批评道。

没肉的日子,周存道只能吃鱼、海螺和没多少肉的小螃蟹。每天他都要到水洼处,用瓶子装水倒到毛衣上过滤、煮沸,再沉淀饮用。“说真的,这取水过程太操蛋了。”好在这岛“资源”丰富,到处是冲上岸的垃圾塑料瓶和塑料桶,有的瓶子里还有香烟头和吸管,“真吉霸恶心。”

靠着这些垃圾,周存道才勉强在孤岛上苟活。“我想吃肉,我想吃肉,我想吃肉,我想吃肉,啊!!!!我要疯掉了!天天吃海鲜我要吐了!我要开荤!我要吃肉!!!!”周存道对着“姚明”喊道。

姚明说道(周存道嘴替):‘淡定,BOY~’”

周存道自己接话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吃肉啊。”

姚明说道:“你可以学学古代人守株待兔啊。”

周存道说道:“妈的,哪有那么智障的山羊啊。”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急促的“咩咩”声。周存道赶过去一看,那只黑色小山羊不知怎么的,头上的角被树藤勾住,挣脱不开——估计是想吃高处的叶子,但经验不足把自己困住了。

“卧槽!守株待兔这种事居然真有!还就在我眼前!”周存道激动的大喊起来,刚想拿石头砸死羊,猛然想起新兵连排长的话:“不要让老百姓说咱解放军掏出来就干!”

“嗯,排长说的有道理。”说完这句话,周存道就把山羊砸死,拖回了洞穴。

周存道兴奋地告诉“姚明”:“我们今天有肉吃了!”

这是周存道到孤岛的第十八天。之前他每天在椰子树上刻一道,现在凑齐三个“正”字,第四个也快写完了。炎热的小岛会让尸体很快发臭,周存道迅速肢解山羊,去掉头、剥掉皮(第一次剥皮没经验,整张皮被周存道剥得破破烂烂),掏出内脏。

之前打磨的汽车发动机零件总算派上用场,周存道用“刀片”把肉和内脏细细切成条,抹上海盐盐渍,放火堆边靠热辐射烘干,还借助太阳暴晒,搞了个“暴晒加热辐射烘烤”双重组合,唯一的问题就是得,时不时驱赶想在上面产卵的苍蝇。

处理完羊的身体部分后,还有四条羊腿没处理。周存道掰来椰子叶,把羊腿包好,裹上泥巴,挖个坑放进去,盖上土,再在上面烤火。这方法是从美食节目学的,没想到今天用上了。大概烤了几小时,期间还得不停赶苍蝇。

终于到了见证奇迹的时刻,周存道拨开火堆,取出羊腿,“卧槽!真香!这才是肉啊!哈哈,今晚晚饭是烤羊腿~真不愧是老子我!”周存道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

说真的,羊肉消耗速度超乎周存道的想象——不是生蛆腐烂,而是太好吃了。周存道总忍不住半夜爬起来啃两口,每次周存道都告诉自己下次不能吃这么多,可过会儿又忍不住啃了两口。“唉~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嘴啊!真是气死了,先啃两口羊腿消消气~”对自己展开批评的周存道自言自语道。

羊肉的美味激起了周存道的野性。为了吃更多羊肉,他开始有目的地训练箭法,同时改造弓和箭:用水泥钉做箭头,用椰树叶做箭羽保持稳定性。第二十一天,周存道觉得箭法差不多了——20米左右能准确命中青椰子。可青椰子不会跑,还需实战检验。这几天羊肉也吃得差不多了,周存道摩拳擦掌说道:“准备好了吗姚明,我们要上了!”

为今天的捕猎行动,周存道特地穿了军靴——方便射中山羊后迅速追赶。之前他一直穿着体能衣和军用内裤,以及脚上一只黑一只白的拖鞋。出发前,周存道补足柴火确保短时间内不灭,顺便让“姚明”负责看家。

行动开始!周存道在树林里游走,很快便发现山羊的踪迹——“羊屎”和“羊脚印”,样子看起来都很新鲜,估计是刚离开不久。顺着脚印,周存道终于找到了它们,三三两两的畜生,周存道数了数竟有七只!看来岛上的山羊比想象中多。周存道隐蔽好,凝神聚气慢慢靠近,弯腰、搭弓、拉弦,像真正的猎人般死死盯着猎物——一只棕白色的山羊。周存道不断告诉自己:“那就是个椰子,那就是个椰子!”

终于,羊群发现了他!周存道盯着它们,它们也盯着周存道,双方僵持不动。但这短暂的宁静很快被周存道射出的箭打破!“中了!中了!”周存道大喊道。

棕白色山羊被周存道射中后腿!羊群四散奔逃,被射中的山羊咩咩哭叫,像是在求伙伴帮忙,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根本没羊管它。

这只受伤的山羊虽跑得比其他羊慢,可周存道还是追不上。周存道骂道:“这些畜生可真能跑!”

但今天周存道是下定了决心,非要抓到山羊不可,他大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艹李姥姥!老子今天一定要抓到你!!!”

正穷追猛赶间,周存道突然被狠狠绊了一跤!“好死不死居然这时候跌倒!”周存道痛苦地直起身来,忍不住骂出声道。然后回过头去,打算看看又是什么屌玩意绊倒了自己。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原来是个大铁盖!这无人岛上怎么会有这东西?周存道清理掉铁盖周围的树叶泥土,一个长宽各约六米、乌漆墨黑的大铁盖露了出来,上面刻着“三菱重工”四个大字。铁盖部分地方锈蚀了,却不影响它想掩盖的秘密,死死的扣在地上。周存道心想:“这么大个铁盖下面,不会藏着些什么吧?”

于是周存道找来一根粗壮的树干,想撬开盖子,“啪!”树干断了。周存道又接连找了几根,结果都失败了。这时天气也热起来,周存道决定先撤,临了还不忘说一句:“反正这盖子没长腿,跑不了!待俺老周回去再做打算!”

回到洞穴,周存道琢磨道:“这盖子下面八成是二战时期的日军地下仓库或者堡垒啥的,可能藏着武器和军需物资,也可能有日本人搜刮来的战利品,甚至两者都有。可盖子撬不开,咋办?”正一筹莫展间,天阴下来,伴着轰隆雷声——要下雨了。周存道赶紧把火堆移进洞里,搬出所有能储水的瓶瓶罐罐。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这次雨下得又大又久,电闪雷鸣还刮着狂风,岛上的树林被吹得哗哗响,海边时不时掀起一米高的海浪。周存道祈祷千万别淹到洞穴,不然连唯一的容身之处都没了。他守着火堆,时不时添点柴。因为早上没去搜集木头,此刻的周存道十分担心柴火不够。不过好在幸运女神总眷顾着周存道——柴火烧完前,雨停了,大海也恢复平静。可海浪冲上来的东西,让周存道无法平静。

一艘观光用的快艇被冲上岸,表面斑驳,锈蚀严重。“太好了!”周存道兴奋喊道,然后跑进快艇里查看,可惜快艇里的无线电早就坏了,发动机也是锈迹斑斑早已报废,油箱里也没汽油。估计这是这快艇太旧,快艇的主人把它当垃圾丢在港口,没想到拴艇的铁链因为常年风吹日晒雨淋,在这次大风天挣断了铁链,漂进海里。(周存道通过观察快艇没船锚,唯一一根拴在船头的铁链烂得不成样,艇内还有雨水冲不干净的灰尘,这些情况推断出来的)

周存道虽有点失望,可快艇也不是啥都没有。周存道在快艇后备箱找到一把消防斧,还有螺丝刀、剪刀、尖嘴钳、老虎钳、粗铁线、锤子、凿子、磨刀石和一把野外求生用的匕首。可能因为后备箱内层有防水胶条,使得这些工具保存的相当完好,和废弃的快艇形成反差。“卧槽,这些对我太有帮助了。”周存道自言自语道。

此外,他还发现一个穿传统朝鲜民族服饰的布娃娃,背后写着“朴贞敏”三个汉字,旁边还有三个小朝鲜字“박정민”。“看来这是韩国或朝鲜的快艇,这观光艇可真厉害,不远万里来到周存道的身边。”

周存道把船舱里的工具搬到洞穴,兴奋地给“姚明”介绍新伙伴“国际友人朴贞敏”,周存道还抱着“姚明”和“朴贞敏”唱起《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虽有了工具,可天已全黑,周存道也只能按捺激动入睡。

第二天早上,周存道先用羊油给工具做简单保养——岛上湿热,金属容易生锈,不保养的话,这些工具迟早会变得像那艘快艇一样破破烂烂。然后周存道迫不及待拿起消防斧,到林子里“小试牛刀”。那消防斧真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乱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正得意忘形,周存道意外发现那只被射中的山羊。箭头的水泥钉完全刺入后腿,它咩咩叫着像在求同伴帮忙,可同伴们对它的哭诉毫无反应,继续低头啃灌木。“哼~这羊还真是够冷漠,畜生到底是畜生!”周存道在心里暗忖道。

周存道躲在草丛里慢慢靠近,看准机会猛地窜出来!羊群像见了死神般逃窜,那只受伤的棕白色山羊因跑不快,很快被追上。“看来弓箭造成的伤口对这畜生还是很有效的嘛。”周存道抓住山羊,一把摁住脖子,挥起斧子结果了它。

把羊尸带回洞穴,周存道按上次的方法处理——有了工具,速度快了一倍多。周存道把羊皮刮干净晒太阳,加上上次的羊皮,周存道现在已有了两张羊皮。不过这次的羊皮剥得比上次漂亮多了,看着战利品,周存道很自豪,可又不禁反思道:“我的行为跟饿狼有啥区别?”这让周存道想起《狼图腾》的作者拿羊比作汉人的说法。

“哎!矫情个屁!果然人有了东西吃就容易胡思乱想!所以说什么狗屁哲学家都是吃饱了撑的!吃个羊我还吃出哲理来了!哪那么多毛病!傻逼!”骂了自己一顿,周存道心安理得地吃起羊肉。

转眼到了下午,周存道带上工具,再次来到大铁盖旁。一想到下面可能藏的宝贝,他兴奋得面红耳赤。到了地方,吸取上次教训,他觉得盖子撬不开,打算从水泥壁上凿个洞钻进去。于是挖掉铁盖下的泥土,露出水泥部分,对着猛凿。凿了半天,周存道的手筋都酥软了,可凿出的洞却只能说是聊胜于无。“这水泥壁到底多厚啊?”他突然骂了自己一句,觉得自己很傻逼。

“我居然想凿个洞钻进去,就算凿通了,得凿多大口子才够我进啊?”周存道继续对自己展开“自我批评”。

凿洞没戏,又消耗太多体力,周存道直接趴到盖子上休息。刚趴上去,铁盖居然滑动了一下!周存道见状好气又好笑的说道:“卧槽!这尼玛原来是滑盖的,不是翻盖的!老子白忙活半天,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意外发现气得他哭笑不得。

气归气,多少有了进展。周存道用尽吃奶的力气猛推铁盖,总算推出个口子。盖子下面是直上直下的入口,没有梯子之类的攀爬工具,估计原先是用升降电梯上下的。他往底下看,一片漆黑,丢了个小石子探路,两三秒后才听到落地声——听着像水泥地。看来底下不仅深,还保存得很好,没进水和泥沙。“这不会是仓库那么简单,更像地下堡垒。日本人处心积虑在无人岛造这地堡,到底啥目的?”周存道不得而知,可他想知道!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下去看看,可下面有没有危险不清楚,贸然行动不是中国军人作风,于是周存道开始准备所需物品。

之后两天,周存道忙着收集尼龙绳和准备干粮。他把尼龙绳绑在一起,打结处用铁线加固;把羊肉切成薄片、分成长条,放太阳下晾晒;用铁线把毛衣穿起来,做成简易背囊,用来装肉干和淡水。

干粮和绳索准备妥当,周存道穿上登岛时的“初始”套装,带上用羊油和破布做的火把、消防斧和匕首,就准备出发。他把尼龙绳系在入口附近的树上,用力扯了扯,确定不松动后,开始一点一点向下进入地堡。

刚开始一切顺利,下降到一半时,绳子突然一松——尼龙绳断了!原来是周存道插在背后的火把烧断了绳子!“shit!怎么会这样!千算万算居然忘了这茬!”周存道骂了一句,整个人正面朝下垂直坠落,狠狠摔到下面,简易背囊也掉在旁边。他只觉得腹部左侧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掀开衣服,拿过火把一看:一根食指粗细的钢筋刺入了左腹!

“噢!!!!疼死老子了!可恶!这样下去我可能会死!”周存道来不及多想,一咬牙,双手握住钢筋用力拔出来,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顾不上疼痛,赶紧拿火把烧伤口,血止住了,他也两眼模糊地昏了过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周存道醒来时,入口上方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周围的血迹早已干涸——看来外面是中午,他昏睡了相当长时间。他又饥又渴,还发着烧,忍着腹部疼痛勉强支起身,慢慢挪到简易背囊边,拿了点水和肉干。因为疼,他连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咽——周存道当初把肉干做细小,真是明智。

看来钢筋没扎到要害,不然周存道肯定醒不过来。休息了一会,周存道感觉好点了,开始在周围摸索。这里离地面有段距离,阳光照进来也阴沉沉的。借着阳光,他找到那根扎进左腹的钢筋,上面布满锈迹和血迹,一头很尖锐。他查看伤口,还好,只是伤到边上的皮肉,没伤到动脉和内脏,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这时,周存道觉得后槽牙有些松动,咯吱咯吱磨了两下,居然掉了。真是祸不单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