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白泽宇心里多么平静如水,他的心还是被面前这位上位者的轻视和偏见刺了一下。这熟悉的痛感,这熟悉的被人嫌弃和任意拿捏的感觉。
自从跟随林晋儒离开白祖之,远离那个一直纠缠他的女人朱婷婷,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刺痛感了。这让他一度以为,在长时间的麻木感之后,再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憩,他心脏里那些可怖的伤痕应该早已结了痂,留下了坚硬的疤痕,不会再轻易被刺痛。
“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脆弱啊,傻瓜。”白泽宇轻笑自语道。
林婉茹听到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一时无法理解,问道:“你什么意思?”
白泽宇抬眼看向林婉茹,笑道:
“林总,您放心,您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咱们言出必行,卡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着,白泽宇伸手将两张卡收进了口袋里。
他起身就要离开,刚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
白泽宇去而复返,林婉茹心里警铃大作,她起身诘问:“这么快就后悔了?难道你还想要更多吗?做人可不要贪心,小心我让你失去更多!”
白泽宇冷眼看着林婉茹的模样,心道:这就是所谓的上位者,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张卡,捏在手里,冲着林婉茹挥了挥手,嗤笑道:“林总,您不要紧张,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问问这两张卡的密码。”
林婉茹被面前少年的讥笑刺了一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不想节外生枝,勉强压住心内怒火。又勉强掏出纸笔,写了下来,递给了白泽宇。
“谢谢林总!”白泽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留下林婉茹独自生闷气。要不是因为白泽宇是林晋儒的亲生骨肉,她不想因为这事伤害了她和林晋刚的夫妻之情,她肯定饶不了白泽宇这个目中无人的狂悖之徒。
白泽宇刚出了医院的大门,就接到了林晋儒的电话。
“泽宇,我们今天晚上启程赶回赵氏农场。你准备一下,五点五十前回到林氏老宅,我们六点准时出发!”
“好!”
白泽宇抬手看了眼手表,离出发还有三个小时。
他决定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几天太累了。
刚好林氏私人医院旁边有一些还不错的酒店。
白泽宇迅速定了房间,进入房间后倒头就睡。他太累了,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白沐湘给他寄来了结婚请帖,他欣然前往。白沐湘身着白色的婚纱,头戴宝石皇冠,十分纯洁美丽。在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看不清新郎的面容,每次当他使劲想看清楚新郎的面容时,眼前都是一团白雾。他想问白沐湘,结果发现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后来一转场,他竟然站在了新郎的位置,正在和白沐湘交换结婚戒指。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周围都是人群的祝福声。白沐湘幸福的看着他微笑,说道:“白泽宇,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啦!我们可以永远不分开啦!”白沐湘开心地张开双臂拥抱着白泽宇,她整个人埋在白泽宇的怀里。他不可置信的轻轻的拥抱着怀里的白沐湘,直到他再次闻到了她头发上熟悉的味道,一起都那么真实。白泽宇只感觉心里的伤口全都愈合了。
再一转场,婚礼当天晚上,洞房夜,白沐湘微笑着对白泽宇说晚安。白泽宇笑得很开心,他欲在白沐湘的额头上回应一个吻。结果,白沐湘竟然躲开了。只听她口中轻声埋怨道:“哥哥,我长大了,也已经有丈夫了。我们可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这么闹着玩啦。”白泽宇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时候,卫祁遇出现了,他一把搂住了白沐湘,说道:“泽宇,我的妻子以后只能是我给她晚安吻!希望你能理解作为一个丈夫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改日再请你来做客啊!”
白沐湘的脸一下子红了,她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了卫祁遇的怀里。嗔怪道:“祁遇,你真是——什么话也能说出口啊!”
卫祁遇的脸上都是宠溺的笑容,双手环着白沐湘,道:“好好,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白沐湘。
两人如此亲密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白泽宇的眼睛。痛感直达心脏。他感受到了他的那颗刚刚修复的心脏开始有了许多细小的裂缝,不断有血溢出来,血越流越多,裂缝也越来越大,最后血竟然从他的眼睛里溢了出来。片刻功夫,最后他变成了血腥恐怖残忍血淋淋的样子。
极致的痛感使白泽宇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醒了。心还沉浸在那个梦里。
白泽宇双眼无神的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从前的许多人和事在脑子里走马观花般闪现又消失。这是他第一次真切的感觉到害怕。心里也生出了悔意。
转念想到他一无所有,身后没有任何退路。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要离开白家。那生出的无限悔意也迅速消散了。
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回林氏老宅了,便起身离开了酒店。
从这个梦开始。
白泽宇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做什么,脑子里心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白沐湘。他无数次控制住自己想要打电话给白沐湘的冲动。虽然他无比疯狂地想要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有没有交男朋友,她有没有和卫祁遇在一起,两个人是不是已经订婚了。
从前他只是单纯的思念白沐湘,担心她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现在突然有了这些想法,还有梦里他对白沐湘龌龊的想法,足以窥见他内心的阴暗和肮脏,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糟糕透顶的人。
带着这些心思,他跟在林晋儒身后从北耀国林家老宅到南茂国赵氏农场,跑前忙后,不辞辛苦。
在西荣国的LNC公司到达南茂国的赵氏农场商谈违约金之前,北耀国的林氏林晋儒带着新的方案和赵氏农场初步敲定了合作内容。
林氏的到来对赵氏如雪中送炭一般。虽然赵氏的员工们还颇有微词。但他们也知道现在正值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带着偏见对待林氏,在他们看来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
赵氏农场四个区域受灾严重,现在面临着赔偿合约公司的巨额违约金。他们辛苦抢救回来的部分花卉再加上赵氏手里现在能变现的资产,只够赔付一部分违约金。与LNC签约的帝王花的巨额违约金,他们现在根本无力赔付。
赵穆山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宣布破产,将赵氏全部抵押给LNC公司;另一条路是四处周转资金,先度过眼前南关,以后东山再起。
让赵穆山选择前者,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后者风险实在太大,无论是投资公司还是银行,都躲着他,没人敢轻易周转他那么巨额的资金。
现在也只有林氏,像多年前一样再次向他伸出了援手。虽然赵氏代价也不小,但生意的本质如此。林氏也不是慈善机构。
和林氏敲定初步合作方案后,赵穆山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刚回到“梦云轩”,就径直走进书房里,打算再将合作方案细看一翻。只听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穆山,你还好吗?”
赵穆山心里一喜,转身看去,门口站立的正是他的妻子周淑云。只见她风尘仆仆,正满脸担忧地望着他。
他急忙起身走向妻子,关切道:“淑云,你怎么回来了?你该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周淑云上下打量了赵穆山几眼,埋怨道:“这段时间打你电话和视频,总是急匆匆就挂了。你个大忙人,哪有时间去接我?”
赵穆山揽住周淑云的肩膀道:“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周淑云嗔道:“确实是你不好,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说。看来我周淑云在你心里什么地位也没有了,这个家,我不回来也罢。”说完,就挣脱赵穆山,佯装要转身离开。
赵穆山急忙揽住周淑云,解释道:“淑云,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让你担心,家里这些事情有我和霄曼。你安心在国外陪儿子学习就好了。”
周淑云责怪道:“你老是个这样子,真是拿你没办法。老的大包大揽,小的也有样学样。在东盛国,我给霄曼打电话,她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说实话。如果不是我在报纸上看到国内的消息,你们还打算瞒我多久?”
赵穆山嘴里只一味的道歉安抚,他是生怕他的妻子着急上火,身体急出什么问题来。
周淑云看着赵穆山那没脾气的样子,心里又生气又感动。她完全拿他没有一点办法。赵穆山这人老是把她当作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认为她什么风浪都经受不了。即使现在已经人到中年,他还是这样想这样做,他可真是她的前世冤家啊。
“不和你置气了,生气也没有用,你还不是一意孤行,不听我的。”
说着,周淑云从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了赵穆山。
“这卡里有九千万。有我这几年攒下来的体己,还有我从周家和朋友那里借的,都在里面。虽然杯水车薪,但你先拿着应应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