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祠堂里,铜钱剑发出尖锐的嗡鸣声,似一把利刃划破寂静的黑暗,直刺众人耳膜。
墙壁上的斑驳痕迹在微弱的光线下影影绰绰,地面潮湿而冰冷,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韩羽拽住杜瑶手腕疾退三步,腐木碎屑擦着脸颊飞过。
那触感犹如细针轻刺,供桌炸裂处涌出的阴气如同一股冰冷的洪流,冻得人牙关止不住地打颤。
他心中一惊,暗忖这阴气来势汹汹,只怕危机才刚刚开始。
郝悦的罗盘脱手砸在青砖上,指针崩断的脆响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让汪昕本能地将铜钱剑横在胸前,心中满是警惕。
“退到东南角!”
韩羽反手甩出三张黄符,燃烧的符纸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照亮了房梁垂下的蛛网,那些蛛网在幽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杜瑶后颈符印泛起的青光在符火映照下,隐约勾勒出个蜷缩的婴孩轮廓,她心中一阵惶恐,这诡异的景象让她预感到事情愈发棘手。
寒气突然凝成实体。
韩羽右肩撞上砖墙,那坚硬的触感让他一震,就在这瞬间,七道黑影擦着发梢钉入墙面,竟是冻成冰锥的蛛丝。
他后背冒出冷汗,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应对之策。
郝悦的惊呼被汪昕捂住,小道士食指竖在唇前,胎记上的青光像萤火虫似的飘向供桌残骸。
汪昕心中暗自揣测,这青光或许能指引他们找到破阵的关键。
“二十八星宿镇邪阵。”
杜瑶捡起解剖刀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刀柄镶嵌的翡翠上,那翡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似在回应着她的动作。
“长明灯灭,阵眼移位,这些蛛丝......”她心中满是疑惑,不知这邪阵还隐藏着多少危险。
她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拱起数十个土包,尘土飞扬,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韩羽抄起老郎中掉落的药杵砸向最近那个鼓包,黄铜杵头撞上硬物的脆响里炸开腥臭血雾,那股恶臭让他差点呕吐,心中却更加坚定了破阵的决心。
汪昕的铜钱剑趁机挑开浮土,露出半截刻满咒文的槐木桩,咒文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当心头顶!”郝悦突然扑过来推开韩羽,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害怕韩羽受到伤害。
房梁垂落的蛛网不知何时织成巨网,黏着冰碴的蛛丝正朝众人头顶罩下,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能穿透肌肤。
杜瑶的解剖刀划过诡异弧线,刀锋过处蛛网寸断,却在触及某根泛着青光的蛛丝时火星四溅,她眉头紧锁,意识到这根蛛丝定是关键所在。
韩羽瞳孔骤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阴阳眼捕捉到蛛网节点处蠕动的黑气,那分明是上百个蜷缩的婴灵用脐带缠成的阵眼。
他并指抹过眉心,药草纹青光暴涨的刹那,二十八个土包同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体一震。
“退后!”
爆喝声中,韩羽拽着郝悦滚向墙角,心中只想着保护同伴的安全。
二十八根槐木桩破土而出,每根桩顶都钉着个巴掌大的陶罐,陶罐上的纹路在黑暗中透着一丝神秘。
汪昕的铜钱剑劈开砸来的陶罐碎片,罐中涌出的黑雾里传出婴儿啼哭,那凄惨的哭声让众人毛骨悚然。
杜瑶突然闷哼跪地。
她后颈符印上的婴孩轮廓竟与某个陶罐碎片里的残魂产生共鸣,解剖刀脱手插进地砖裂缝,她心中一阵慌乱,不知这共鸣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韩羽旋身将她扯到身后,药杵横扫击碎扑来的黑影,却发现这些残魂在触碰药杵的瞬间化作黑烟钻入他袖口,他心中一惊,不明白这是福是祸。
“它们在给你输送灵力?”汪昕瞪大眼,胎记青光突然指向某根槐木桩,“韩羽!阵眼在......”
破空声打断她的提醒。
韩羽偏头躲过袭来的冰锥,左掌拍在最近的槐木桩上,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本能缩手,阴阳眼却清晰看到自己留在桩身的血手印正被黑气吞噬。
韩羽心中一紧,大声喊道:“都别碰木桩!”他甩着发麻的左手厉喝,余光瞥见郝悦的罗盘残骸突然浮空。
崩断的指针旋转着指向西北角的承重柱,柱身裂缝里渗出的黑血正顺着砖缝流向众人脚底,那黑血所过之处,地面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杜瑶突然抓住韩羽手腕:“借你灵力一用。”没等他反应,解剖刀已划开他掌心。
沾血的刀锋刺入地面瞬间,以两人为中心炸开金色涟漪,流淌的黑血像遇到烙铁般急速后退,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周围,让众人看到了一丝希望。
汪昕趁机掷出铜钱剑。
青光缭绕的法器钉入承重柱三寸,裂缝中突然传出尖锐嘶吼,那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
整根柱子剧烈震颤,墙皮簌簌剥落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朱砂绘制的镇邪符竟被人用鲜血篡改了笔画。
众人心中一寒,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邪阵。
“这不是普通的邪阵。”郝悦颤抖着指向符咒修改处,“你们看,这些添改的笔迹......”
话没说完,承重柱轰然炸裂。
飞溅的木刺中,韩羽抱住郝悦滚向供台残骸,后背撞上陶罐堆时听见布料撕裂声,他心中一阵疼痛,但更担心郝悦的安危。
杜瑶的解剖刀在漫天木屑中划出金色屏障,却挡不住扑面而来的腥风,那股腥风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让人作呕。
“低头!”
汪昕的提醒晚了一步。
韩羽抬头瞬间对上个青铜面具,獠牙造型的面具孔洞里闪着两点红光,他心中一紧,紧张感瞬间涌上心头,脑海中迅速思考着应对的办法。
他本能挥拳砸去,药杵残留的青光却在触及面具时突然熄灭。
面具后的黑影发出轻笑,冰凉的手指擦过韩羽咽喉,那冰冷的触感让他全身汗毛直立。
生死关头,杜瑶染血的解剖刀破空而至,刀尖刺入面具眉心时爆出刺目金光。
黑影尖叫着消散,面具当啷落地,背面沾着块带符咒的人皮。
“这是......”汪昕用铜钱剑挑起面具,胎记突然滚烫,“人皮傀儡术!”
祠堂突然陷入死寂。
原本翻涌的黑气全部缩回槐木桩,满地陶罐碎片自动聚拢成堆。
郝悦捡起块陶片,发现内侧用血画着古怪图腾——
半截蛇尾缠着胎儿脐带,她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这图腾代表着什么。
韩羽擦掉嘴角血渍刚要开口,东南墙角突然传来砖石挪动声。
老郎中遗留的药箱从暗格里缓缓升起,箱盖缝隙渗出带着药香的青烟,却在接触空气瞬间变成猩红色,那股刺鼻的气味让众人皱起了眉头。
杜瑶突然按住后颈符印:“它在动......”
话没说完,二十八根槐木桩同时喷出黑雾。
雾气在半空凝结成巨大婴灵,肚脐处延伸出的脐带正连着所有人脚踝,韩羽心中一沉,知道又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韩羽的阴阳眼看到婴灵心脏位置嵌着块青铜碎片,那花纹与汪昕手中的面具如出一辙。
“砍脐带!”他抄起药杵冲向最近那根木桩,“郝悦用罗盘定住阵眼,汪昕准备雷符,杜瑶你......”
突然噤声。
韩羽发现自己的脚踝不知何时也被脐带缠住,而本该在阵中的郝悦正被黑雾托向婴灵张开的巨口,他心中一阵焦急,只想尽快解救同伴。
杜瑶的解剖刀斩在脐带上迸出火星,汪昕的雷符刚出手就被黑雾吞噬。
婴灵发出咯咯笑声,青铜碎片在它心脏位置缓缓转动。
当碎片转到某个角度时,韩羽的阴阳眼突然刺痛,那碎片背面刻着杜瑶后颈符印的图案。
祠堂外突然传来公鸡啼鸣。
婴灵动作一滞,黑雾出现细微波动。
韩羽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破绽,染血的药杵狠狠砸向自己脚踝处的脐带。
青光与黑气碰撞的爆裂声里,他借着反冲力扑向悬空的郝悦。
“就是现在!”
杜瑶的解剖刀与汪昕的铜钱剑同时刺入婴灵双眼。
郝悦在坠落瞬间抛出罗盘残骸,崩断的指针突然直立着插入青铜碎片缝隙。
韩羽的拳头裹挟着吸收整晚的阴气,重重轰在婴灵心口。
青铜碎片炸裂的瞬间,祠堂地面突然浮现血色阵图。
二十八根槐木桩同时爆开,飞溅的木屑在空中组成个诡异的笑脸。
当最后一块碎片落地时,所有人脚踝的脐带都化作了黑灰。
“不对劲。”杜瑶突然按住心口后退,“太安静了......”
仿佛回应她的低语,墙缝渗出的黑血开始逆流。
汪昕胎记的青光不受控制地射向房梁某处,照亮了藏在斗拱里的第二十八盏长明灯。
灯油早已干涸的灯盏中,半截白蜡烛正无风自燃,那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韩羽的阴阳眼突然刺痛。
在他看清蜡烛芯里蜷缩的鬼影前,祠堂外传来村长的惊呼。
众人转头时,最后一线月光正被乌云吞噬,而本该躺在院中的老郎中尸体......不见了。
祠堂外翻涌的黑雾突然凝固成镜面。
韩羽的阴阳眼刺痛尚未消退,就看到无数血手印从雾面里伸出来。
汪昕的铜钱剑突然转向刺向杜瑶,惊得郝悦尖叫着扑进韩羽怀里,却在碰到他衣襟的瞬间化作白骨。
“都是假的!”韩羽单手搂住发抖的郝悦,右手食指在舌尖划过。
血腥味弥漫的刹那,阴阳眼青光暴涨,怀中白骨重新变回温软身躯。
杜瑶的解剖刀正架住汪昕的铜钱剑,两件法器相撞迸出的火星照亮了汪昕空洞的瞳孔。
郝悦突然指着房梁哭喊:“那些孩子在流血!”
韩羽抬头时,二十八个吊死的孩童正在梁上晃荡,脐带缠绕的脚趾滴着黑血。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让视野恢复清明。哪有什么孩童,只有蛛网在阴风中飘荡。
“它在消耗我们的恐惧!”韩羽将郝悦推到杜瑶身边,染血的食指在眉心画出符咒。
药杵残留的阴气突然倒卷,顺着经络涌入双眼。
当他再次睁眼时,所有幻觉都褪去色彩,唯见西北墙角有团扭曲的黑影正吸附在承重柱裂缝处。
杜瑶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的血......”话音未落,韩羽已挣开她的手冲向黑影。
药杵裹挟着吸收整晚的阴气,在距离黑影三尺时突然燃起青色火焰。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却在韩羽砸下的瞬间分裂成七道雾气。
“汪昕!乾位!”
铜钱剑应声钉入东北方地面,胎记青光化作锁链缠住一道雾气。
杜瑶的解剖刀同时刺向西南,刀锋过处爆开的符咒困住另一道。
郝悦颤抖着举起罗盘残骸,崩断的指针突然直立着指向韩羽后背。
“小心!”
韩羽旋身挥杵,药杵与凭空出现的青铜面具相撞。
面具后的黑雾凝成利爪抓向他咽喉,却在触及皮肤时被突然亮起的符印弹开,是杜瑶不知何时贴在他后颈的护身符。
“谢了。”韩羽趁机将药杵捅进面具孔洞,吸收的阴气顺着杵身疯狂涌入。
黑影发出凄厉哀嚎,剩余五道雾气仓皇窜向祠堂大门。
杜瑶的解剖刀追着最慢那道划过,刀刃沾上黑雾时突然浮现血色咒文。
汪昕喘着气靠过来:“这些碎片......”她铜钱剑上串着三片青铜残片,纹路与先前面具如出一辙。
郝悦突然指着地面惊呼,那些被斩落的黑雾正在砖缝里聚合成箭头形状,直指村后乱葬岗方向。
祠堂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村长举着火把冲进来时,众人脚边的黑雾箭头恰好消散。
“老郎中的药箱......”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噎住,火把照亮了供桌下微微晃动的暗格。
沾着泥土的裤脚正从缝隙里缓缓缩回。
韩羽抹了把脸上的血污。
阴阳眼残余的青光里,地面残留的黑雾正蛇一般游向村后,沿途青石板缝隙里渗出细小的血珠。
杜瑶突然按住他渗血的掌心,解剖刀挑出丝黑气:“这东西在引我们去某个地方。”
“追吗?”汪昕擦拭铜钱剑的手顿了顿,胎记上的青光比平时黯淡许多。
郝悦默默捡起块陶片,内侧的血色图腾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半截蛇尾纹路突然扭动了一瞬。
远处传来啼叫。
韩羽感受着体内沸腾的阴气,药杵残留的槐木碎屑正在掌心发热。
当他望向村后起伏的山峦时,第一缕晨光恰好刺破乌云,照见了乱葬岗方向升起的淡淡青烟。
那形状,像极了婴儿蜷缩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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