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树上的露水还没干透,在熹微晨光中闪烁着晶莹的微光,韩羽已经带着三女站在村西头的老祠堂前。
昨夜龙纹玉佩在清冷月光下泛着诡异青光,此刻贴在他心口位置,那热度好似烙铁,炙烤着他的肌肤。
郝悦捧着罗盘的手指突然一颤,磁针疯狂转动的尖锐声响,如同利刃划破寂静,惊飞了屋檐下叽叽喳喳的麻雀。
“磁场乱了。”
杜瑶抽出缠在腰间的九节鞭,冷铁碰撞声清脆刺耳,其中还掺着不易察觉的焦躁,那声音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她昨夜悄悄用龟甲卜过卦,裂纹直指东南巽位,此刻却看见汪昕踢飞的石子正滚向完全相反的西北乾位,石子滚动时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韩羽右眼的淡金色光晕突然扭曲成漩涡,祠堂飞檐上的镇兽石像在视野里裂成重影,那重影在他眼中不断晃动,好似随时会扑下来一般。
他踉跄半步扶住青砖墙,掌心触碰到苔藓的瞬间,那湿漉漉、软绵绵的触感消失,苔藓瞬间枯死成黑灰。
这根本不是普通障眼法,而是能吞噬生机的噬灵阵。
“闭眼!”
汪昕甩出三张黄符贴在众人肩头,黄符在空中划过,发出微弱的呼啸声,自己却被反震得虎口开裂,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眉头紧皱。
青铜棺碎片从她指缝滑落,沾血的符文在地上拼出半截残缺的阵图,碎片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郝悦的罗盘“咔”地裂开,磁针直直插进檀木盘面三寸深,那清脆的开裂声在寂静的祠堂前格外响亮。
二十米外的磨盘后转出十几个村民,铁锹尖头还沾着新鲜的红泥,他们脚步拖沓,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走在最前的瘸腿老汉昨天还给韩羽塞过煮鸡蛋,此刻浑浊的眼球里爬满蚯蚓状的血丝,抡起的锄头带着破风声呼啸着砸向杜瑶后颈,那风声好似恶鬼的咆哮。
韩羽甩出的阴气锁链缠住锄柄,反手将杜瑶扯到身后时,锁骨处昨夜被僵尸抓破的伤口再度崩裂,一股温热的血液涌出,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血腥味激得阵法红光暴涨,五十米内的野草齐根断裂,断面渗出墨绿色汁液,那汁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西南角槐树!”
郝悦突然抓住韩羽染血的衣角,她的手微微颤抖,带着一丝紧张。
她颈间祖传的玉坠正在发烫,那热度透过肌肤传递到她心里,这是遇到至阴之物才会有的反应。
三筐土鸡蛋还堆在祠堂门槛边,其中两颗突然炸开,蛋黄在半空凝成符咒模样的血痕,炸开的声响如同闷雷。
汪昕踩着供桌跃上房梁,铜钱剑劈开瓦片的瞬间,七道黑气顺着椽子缝隙钻进来,那黑气好似浓稠的墨汁,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杜瑶的九节鞭绞住两道,剩余五道却直扑正在布阵的韩羽。
郝悦想到之前韩羽多次舍命救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扑过去时,后腰撞上香案尖锐的棱角都顾不上疼,那尖锐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韩羽之前尝试用阴阳眼观察周围,却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关于槐树下的情况始终无法确定。他心急如焚,在这紧急时刻,决定赌一把。
韩羽咬咬牙,突然撤掉护体阴气,任凭黑气贯入心脉。剧痛如潮水般袭来,韩羽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每一寸肌肤都在燃烧。
在痛苦的煎熬中,他努力睁开右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周围的景象变得扭曲起来。地面上的尘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起,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韩羽的视线逐渐聚焦到槐树下,那里的地面似乎有一丝异样的光芒闪烁,尽管微弱,但在他的阴阳眼中却格外明显。
随着痛苦的加剧,眼前幻象消散半秒,足够他看清槐树下埋着的半截石碑,那上面用朱砂描着与青铜棺如出一辙的蛇形纹,蛇眼位置嵌着块沾满香灰的玉佩。
村民们集体发出非人的嘶吼,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的恶鬼,锄头铁锹雨点般砸向石碑所在。
杜瑶甩鞭卷住两个村民的脚踝,自己却被第三个村民撞得撞上石阶,身体与石阶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汪昕掷出的铜钱在郝悦面前筑起半米高的屏障,火星四溅里夹杂着她气急败坏的喊声:
“姓韩的你再不破阵,老娘先超度了你!”
韩羽染血的手掌按上石碑,灵台深处突然响起龙吟,那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震撼着他的心灵。
心口玉佩烫得几乎烙进皮肉,昨夜老郎中塞给他时说的“棺中先人”四个字在脑海中炸开。
当第五道黑气穿透肩胛骨时,他福至心灵地将全部灵异能量灌入蛇纹七寸处。
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好似无数玻璃同时破碎,槐树根须里渗出暗红血水,那血水散发着一股腐臭的气味。
村民们齐刷刷栽倒在地,汪昕的铜钱剑尖突然转向东南。
那里有块青石板自动掀开,露出底下用朱砂画满符咒的密室入口。
之前在探索祠堂内环境时,他们就发现东南墙角的墙壁上有一些奇怪的纹路,此刻这些纹路似乎与暗门的开启有着某种联系。
杜瑶抹掉嘴角血迹要去扶韩羽,却见他瞳孔里的淡金色已经转为暗金。
郝悦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衣料,发现他心口位置的玉佩正在吸收那些黑气。
夜风卷着祠堂门前的白幡扑到韩羽脚边,碎成无数闪着幽光的残片,那残片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是六具。”
韩羽盯着密室中央那具布满抓痕的青铜棺,棺盖缝隙里渗出的黑雾正在扭曲成蛇形,“是七煞连星局。”
他说这话时,掌心的北斗星纹突然缺了一角。
韩羽五指深深抠进槐树根须间的血泥,那冰冷、黏腻的触感让他的手指微微颤抖,锁骨处的灼痛感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村民们扭曲的面孔在阵法红光中忽近忽远,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声里混着玉佩的嗡鸣,那嗡鸣声好似一首诡异的乐章。
“赌一把。”后槽牙咬破舌尖的瞬间,血腥味冲散了眼前重影。
韩羽将掌心贴住渗血的石碑,阴阳眼捕捉到游离在空气中的细碎黑雾。
昨夜吸收的鬼气在经脉里翻涌,竟与这些邪气产生微妙共鸣。
杜瑶的九节鞭擦着他耳际掠过,打散三道扑来的黑气:“你疯了?”她声音里罕见的慌乱被汪昕的铜钱剑破空声盖过。
郝悦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挡住斜刺里扎来的铁锹,碎瓷片划破她袖口的声响让韩羽瞳孔骤缩。
“三秒!”他低吼着扯断颈间红绳,玉佩坠入血泊的刹那,四周游离的邪气突然凝成细流。
右眼金芒暴涨时,祠堂飞檐上的镇兽石像在视野里褪去伪装,露出底下盘踞的七条蛇形锁链。
在之前观察门环时,汪昕就感觉门环上的纹路有些异样,仿佛暗藏着某种玄机。
第三条锁链末端拴着的青铜铃铛正在东南巽位摇晃,铃舌竟是半截人指骨,那摇晃声好似死亡的召唤。
韩羽翻身滚过砸落的锄头,染血的指尖精准点向槐树根第三道分叉处。
灵异能量裹挟着刚吸收的邪气灌入地脉,地底传来类似琉璃碎裂的脆响。
村民们的动作同时定格,锄头尖离郝悦的眉心仅剩半寸。
祠堂门楣突然炸开木屑,七盏长明灯从房梁坠落。
汪昕甩出的黄符接住三盏,另外四盏被杜瑶的鞭影卷住。
灯油泼在青石板上燃起幽蓝火焰,映出东南墙角新出现的暗门,门缝里渗出的阴气冻僵了郝悦手中的罗盘指针。
“阵法破了?”老郎中颤巍巍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十几个村民陆续瘫软在地,铁锹上的红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硬化。
瘸腿老汉茫然地摸着脸上血痂,手里还攥着半颗沾土的煮鸡蛋。
杜瑶突然按住韩羽渗血的肩膀:“你眼睛...”后半句被咽回喉咙。
他右瞳里的暗金色正在消退,但眼白处多了几缕蛛网状的血丝。
郝悦撕开里衣要给他包扎,却发现锁骨处的伤口竟在自行愈合。
“这玉佩...”汪昕用铜钱剑挑起浸在血泊中的龙纹玉佩,原本青灰色的玉质变得半透明,内里游动着丝缕黑气。
她突然触电般缩回手,三枚铜钱在掌心烫出红印。
韩羽抹掉嘴角血渍,玉佩自动飞回他掌心。
东南方暗门突然涌出的阴风掀飞了汪昕的道士帽,杜瑶的九节鞭发出预警的嗡鸣。
众人这才看清门后延伸向下的石阶,台阶上每隔三阶就嵌着块刻有蛇纹的青砖。
“不是密室。”
郝悦的玉坠贴在石阶表面时泛起冰霜,那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手指一阵刺痛,“这些砖块里封着...”她突然噤声,因为韩羽已经踏上第一级台阶。
暗门两侧的兽首灯盏无火自燃,绿莹莹的火光照亮台阶尽头。半扇腐朽的雕花木门正被阴风吹得吱呀作响,那吱呀声好似老人的叹息。
杜瑶突然扯住韩羽后领:“等等!”九节鞭缠住的石阶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森白的碎骨,那碎骨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汪昕掷出的铜钱在塌陷处排成北斗阵,火星迸溅时隐约传来孩童啼哭,那哭声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韩羽右眼的金芒再次亮起,这次他看清木门后飘荡的七道灰影。
最前方那道影子脖颈处的勒痕,与老郎中描述的二十年前吊死的货郎完全吻合。
玉佩突然剧烈震颤,牵引着他迈向最后三级台阶。
当郝悦的罗盘指针彻底停止转动时,韩羽染血的手掌按上了斑驳的门环。
青铜材质的蛇形门环突然睁开竖瞳,暗门两侧的兽首灯同时爆裂。
在绿焰熄灭前的刹那,所有人都看见门缝里伸出的半截枯手。
那中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与祠堂供桌上的先人画像如出一辙。
木门在阴风中彻底洞开的瞬间,韩羽的阴阳眼突然失去所有色彩。
他最后的视野里,是七盏凭空出现的白灯笼悬在旧宅天井,每盏灯笼上都用血写着不同的生辰八字。
郝悦的尖叫声被某种力量掐断,杜瑶的九节鞭刚甩到半空就软绵绵垂落,而汪昕撒出的铜钱全部立着嵌进青石板。
这是百年凶穴才会出现的“钱立地”异象。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