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只记得梦醒后,脑中就会用上潮浪的呼啸,振聋发聩,一阵宕机后,她又会沉沉睡去。
曾栀几乎每日都来探望,每每碰不上吴梓清醒的时刻。
吴梓看着床头每日更换的鲜花,就知道她来过了。
吴顺的葬礼在乌江小镇的乡下举行,来探望的人并不多,都是些先前的亲戚邻里。
吴梓走在队伍末尾,披麻戴孝,面色惨淡,几日未进食的她,一阵风就能撂倒。
孙岳梅带着几个女眷走在前头,抱着可有殡字的石碑,前往深山。
“你说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呢!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这让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呢?”
这时,吴闲拉住了吴梓的孝服,认真问:“喂,那是谁?你相好的吗?”
吴梓无力看着他,顺着他指的方向往后看。
那是一个穿着时髦短袖的男孩,头发遮住眼睛,精神涣散。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号亲戚。
“不认识。”她淡然吐露。
“不是你相好的?为什么一直跟着还盯着你!”
直到吴闲提起,吴梓这才后知后觉,这人她是第一次遇见,乡下认识的亲戚家小孩她也多少有所见过,这般邋遢精神的小伙还是头一回见。
“鬼知道!”她没好气道。
谁料吴闲竟跑到孙岳梅身边告状,孙岳梅只是掐着哭腔回头看了眼,并没有过多在意。
下葬后,众人睽视下,烧了黄纸钱币纸房小人,事后,众人互相搀扶着走下山。
吴梓记得,越过这个山头,就是她祖母的坟墓。
她好想去看一眼。
山间的白花开了很多,阴郁的天气也恰到好处。
她悠悠走着,山路险阻,她拉开一道道藤蔓,轻车熟路走着。
忽然,一道身形将她扑倒,接着不等她出声,唇便被那人附上,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憎恶的脸。
那人极力啃食,仿佛豺狼虎豹,尽情索取。
吴梓奋力将他推开,却四肢松软无力,只能摇头抗拒,抓起山土丢在他的脸上。
那人力道很大,接着抽出麻绳栓住了吴梓的双手。
“救命啊!”她看清了那人模样,正是在随行队伍后的孩子。
她不知他是何意,她只知道,若放任下去,她很可能会被凌辱。
吴梓大声呼叫,料那人一手抓住吴梓的手,接着便开始撕扯她身上的衣裳。
她又羞又臊,大喊救命,但似乎并没有人听到。
“你谁啊,滚蛋!是不是有病!”
“走开啊!”
“我还没满18,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很快,她的上衣便被解开,半露的香肩让男孩不禁停顿片刻,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继续解下了吴梓的长裤。
眼见无人搭救,吴梓却放声哭了起来,她不知为何飞来横祸,今日过后,她也无颜再活着了。
见她哭了,男孩停顿了,认真看着她,随后似是良心发现,拉上了她的长裤与衣裳。
“你疯了吧!我可是未成年,你强了我可是要坐牢的。”
她的话语颤抖又嘶哑,可那是绝望中唯一的希望。
“扫兴!”他吐了一口唾沫,随性坐了起来,左手搭在腿上。
男孩站了起来,撩起头发,一双黯然神伤的眼神并未吸引她。
吴梓见他罢休,顾不得解开绳子,便着急跑下山去。
她一路跑一路哭,可算见着还没走远的稀稀拉拉几个人。
“救命啊!”她不断回来,却见那男孩漫不经心追了上来,依旧是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前面的人听到声音,忙赶了过来。
说清事情原因后,两人便被带进了派出所。
“姓名?”
“陈孛”
“年龄?”
“18”
“为什么要这么做,是见色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陈孛在审讯室里,懒懒盯着警官的徽章,随后漫不经心道:“她长得漂亮,我一时起的色心。”
背光厅里,吴梓略带哭腔看着一切,她依偎在女警官怀里,害怕得发抖。
“你不是乌江人,为什么来这里?尾随送葬队!”
陈孛不再说话,掩面纠结起来。
“说话,沉默无法逃避问题!警察都会一一查清!”
面对质问,陈孛并不打算实话实说,“我坦白!我喜欢她,一见钟情,在南明的时候就见过她,所以尾随到乌江。”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吴梓紧紧靠着女警官,妄图解释。
女警官将她护在怀里,轻声安慰,“好啦,不要害怕,不哭了敖,警方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男警官继续审问,“人小姑娘压根不认识你!也说没见过你?什么一见钟情,是你瞎编的吧!”
“怎么会?就在南明三中,校门口,我见过她。她叫吴梓,17岁,就读于南明三中,在高二三班,每天乘坐105支线公交,一共八站,到远通桥下站。”
“调查得这么清楚?”
吴梓想想都后怕,这人对自己的每天行程了如指掌,上下学都有人不断窥视,何其可怕。
她逼急得又哭了起来。
“那是,毕竟是老子第一个喜欢的人,不得了解一下。”说罢,他得逞般看着背光,他知道,另一头有人在看。
好似眼神对视,吴梓不禁打了个寒战。
在他眼中,丝毫看不到爱意,相反,是侵略与憎恨。
缘何变成这样?她也不得而知。
陈孛被博通了家长,通话的是一个听不懂普通话的老人。
由陈孛代为解释后,这才息事宁人。
吴梓喝不下水,惊悚过后的余惊久久不散。
男警官将他压来,向她道歉,可陈孛不依不饶,竟吹起了流氓哨。
吴梓顿时又害怕了起来,女警官将她护在身后,严肃道:“陈孛!能不能严肃点?”
陈孛嬉皮笑脸道:“呀!吴梓同学,抱歉了,刚才我是犯糊涂了,你千万千万要原谅我,别放在心上。”
所有人都听出了他的意思。
男警官一把提起他,道:“你这是还不知悔改是吗?能不能有点诚意?”
这个小混混模样的男孩,倔强道:“我这腰都弯成三角尺了,还想我怎么样?”
女警官怒火中烧:“我倒看不出来你喜欢人家,哪有这样对人家女孩子的?家长呢?通知了吗?一定要抓强现在小孩的教育,竟然敢犯这种事!”
“他家里前几天死了个哥哥,现在在哪就剩个外公了,是个残疾,还听不懂普通话,要是来乌江的话,怕是要两三天。”
听他讲述,这陈孛也是个可怜人,但这样的孩子不应该更懂事吗?
“家里都那样了,还不知道懂事些,真不让人省心。”
陈孛被关了半个月,而吴梓跟随孙岳梅回到南明,她不知道,陈孛会不会报复她,几乎每天都担惊受怕,身后有一点声音都害怕。
劫后余生的庆幸,夹杂着对现实的迷惘,她该何去何从,一时也不得而知。
她越来越迷茫,索性请了长假留在家里。
陈孛像是消失了一样,没再出现过,吴梓知道他不会轻举妄动,似乎对她还未死心。
她不敢出门,甚至害怕见人,每每睡着,都是她快被侵犯的画面,那张痛恨她的脸浮现,如何能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