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杨帆的衬衫紧紧贴在背上，每一寸肌肤都被汗水浸湿，汗水顺着手臂滑落，把行李箱拉杆浸得滑腻腻的，触手满是黏糊感。
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好想来一杯冰水爽快一下。摸摸干别的口袋，想想父亲接满老茧的双手，母亲那渴望的眼神，他咬咬牙继续往前走。
“让让！”尖锐的呼喊声如同一道闪电划破空气，外卖电动车擦着他膝盖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疾风。
怀里的简历像一群受惊的鸟儿，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让他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五分钟后，他蹲在中央商务区那巨大的玻璃幕墙的倒影里，看着手里一叠招工广告，不知道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岗位。
突然，他的目光被那张夹在文件里的《明代青花瓷釉面气泡分布图》吸引，图上细密的气泡仿佛在向他诉说着古老的故事。
自己有这么多古董知识，难道真的只能在古玩店做个伙计吗？残酷的现实啊，还真能逼得堂堂著名学府出来的天骄，走这种没有前程的道路。
叹了口气，他拉起行李箱缓缓向古玩街方向走去。
距离三个街区外的古玩街，悠悠飘来一股浓郁的檀香味，那香味如同一条无形的丝线，轻轻牵引着他的脚步。
半个小时后，万古斋的铜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在空气中回荡，此时杨帆正趴在博古架前，眼睛紧紧盯着架上的古董。
半截青瓷梅瓶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那反光如同灵动的小精灵，落在他的虹膜上。
老板老陈用鸡毛掸子轻轻敲了敲柜台，那声音清脆而有力：“小子，看够没？”
“正德年间的？”杨帆缓缓举起放大镜，眼睛透过镜片，仔细观察着，“气泡细密如雾，但釉色偏灰……”。
“停停停！”老陈一把夺过放大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讶，“来应聘还自带道具？月薪三千，包吃包住，干不干？”
“干！”杨帆毫不犹豫地回答，声音坚定而洪亮。
五分钟后，杨帆满意的穿着印有万古斋三个字的黄色背心站在大厅里。
周浩把抹布甩在杨帆脸上是在第三天。
那抹布带着一股刺鼻的清洁剂味道，糊在脸上，湿漉漉的。
这个梳着油头的男人斜倚着黄花梨柜子，柜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
他的指甲有节奏地敲打着清代鼻烟壶的珐琅彩，发出清脆的声响：“新来的，用鹿皮布把二楼所有展柜擦干净。”
“可王师傅说今天要学拓印……”杨帆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你只是个学徒的，而我则是首席鉴定师！”周浩把“学徒”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中充满了傲慢，“还是说你想滚回天桥底下睡觉？”
杨帆盯着对方的眼睛，心里打翻了五味瓶，双拳握的咯吱咯吱响，深深呼吸了几口，他还是自我安慰，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
他默默拧干抹布，继续手里的工作，眼角瞥见走进来的老板老陈。
“唉，又是一件赝品。”杨帆的声音很低，好似自言自语。
正在擦拭的唐代海兽葡萄镜突然被抽走，杨帆抬头，看见老陈那凝重的脸，仿佛笼罩着一层乌云。
“你说什么？”老陈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惊讶。
“铜锈是用醋酸做的。”杨帆指着镜缘一处龟裂，那龟裂的纹路仿佛是岁月的伤痕，“真品的氧化层应该……”
“闭嘴！”周浩像一头愤怒的公牛冲过来，撞翻了景泰蓝花瓶，花瓶倒地的声音如同一声巨响，在店里回荡，“你懂个屁！这是我上周收的……”
老陈抬手打断周浩的话，掏出强光手电筒照向铜镜内侧，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五分钟后，老陈拍拍杨帆肩膀，那力度仿佛是一种认可：“明天开始跟着我做入库登记。”
看着离去的老陈，周浩气愤地一脚踹翻旁边快空了的水桶，刺耳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好久。
当晚，杨帆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脚步沉重地走上楼梯。
楼梯破旧不堪，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昏暗的灯光在墙壁上投下他孤独的影子。
阁楼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他蜷缩在行军床上，手机发出微弱的光，照亮墙上贴满的瓷器剖面图。
清晨的阳光照射进大厅，吃过早饭的杨帆走进大厅，发现工作台上堆着半人高的档案盒，这是他必须要整理的任务。
“光绪年间鼻烟壶交易记录？”他翻开泛黄的账本，那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突然顿住。
某页夹着的鉴定报告写着“宋代龙泉窑”，配图却是明代民窑的粗糙开片。
他越看越心惊，这么多赝品混入万古斋，这不是要毁了万古斋吗？既然被自己遇到就不能不管，否者有违自己的良知。
杨帆把异常资料单独摞成一叠，最底下有张便条被咖啡渍晕染，依稀能辨出“周”字的半边。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账本上的霉味钻进鼻孔，那味道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他心里不禁担忧起来，周浩会不会察觉到自己发现了问题，接下来又会怎么刁难自己呢？
衡量了半天，他决定按照初心办事，决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他还是理智的将异常的资料递给老陈。
“老板，这光绪二十年的琉璃盏有问题。”
“什么？光绪二十年的琉璃盏有问题？”老陈把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接过资料疑惑地问道。
“这拓片分明是民国的仿品！”
杨帆猛地抽出夹在资料里的X光片，那X光片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您看胎体的接缝——”
“闭嘴！”周浩冲过来抢走文件，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你个新人懂什么？陈总，我早说这小子……”
“接缝处有现代焊枪留下的鱼鳞纹。”杨帆没有理会周浩，举起放大镜，光斑在周浩的领口晃动，“如果真的是百年老物件，氧化层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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