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溪村中静悄悄的,村口面疙瘩的铺子早已积了灰,铺子里的面糊散发出难闻的气。徐林生皱着眉走了进去,四下查探之下并无发现,只在床铺下找到了一只护身符。徐林生缓缓将护身符拾起,而后攥到了手中。他自然是记得这枚护身符的,那是张婶曾去寺庙里给他与郭宇求来的,后来小鸽子喜欢,徐林生便将这护身符送给了小鸽子。
出了面铺,徐林生又在村中寻找了一番,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家中的床铺也已落了灰,徐林生掀开院中酒缸的盖子,里面的酒水丝毫未动,也不知郭宇是被一并抓了,还是一直未曾回来。
带着心中的疑惑,徐林生以天罡九变,易容来到了青阳镇,他走着走着转头便溜进了高墙阔府的楼家,楼璇的父亲楼毅正在院中逗鸟,他的气色不错,看起来他的病已经彻底好了。昔日他被钱婆婆毒害,是郭宇出手救了他,否则他必会毒发身亡。
在楼家逛了一圈,徐林生摸进了楼璇的闺房之内。楼璇端坐在梳妆台前,丫鬟正为她梳理头发,徐林生闪身靠近她们,轻轻打晕了丫鬟。
楼璇忽地瞧见铜镜中的陌生人影,急忙惊得跳了起来,立刻大喊道:“有贼人!”
“嘘!”徐林生急忙上前捂住了她的嘴巴,现出了原本的面容,徐林生道:“别怕,我是徐林生。”
徐林生?楼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扒开徐林生的手道,“你可算回来了,河溪村的村民都被抓走了!”
“我也是刚收到你的书信,就立刻赶回来的。”徐林生道。
“那你现在当真修了一身法力,成为仙长了?”楼璇好奇地问道。
“算是吧。”徐林生同样好奇道,“对了,我拜入天云宗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徐林生自拜入天云宗以来,下山不过寥寥几次,而且他拜入天云宗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连执吾位乐劲、怒翊等人都是瞧见了天星剑才认出自己的,却不知道眼前的楼璇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是镇上的一名镖师与我说起的。镖师们受雇于我楼家,经常要为了护送楼家的玉瓷生意而奔走各地。而你成为仙长的消息就是其中一名镖师在某地听一说书先生谈起的,据说那说书先生是从洛社镇中来的。
“原来如此。”徐林生恍然道,他与麻念念等人确实去过洛社镇,还救了那里的一众百姓。
“不过你样貌变化真大,我刚一时间竟没看出来。”
徐林生点了点头道:“这不过是我的易容之术。与我说说当日的情况吧。”
“恩,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楼璇当下便把那日的情况都与徐林生说了。与她书信中说的其实并无差别,便是青阳镇突然就来了一大批士兵,他们在问清河溪村方位之后,就直接去了河溪村拿人,甚至没有支会青阳镇的衙门。
“莫非他们是朝廷的人?”
楼璇沉吟道:“不像,应该是某一世家的私募卫戍。”
徐林生皱眉道:“为什么这样说?”
“据我当日所见,他们的官服制式与汤朝的其他士兵并无两样,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朝廷的人。不过,后面有人见到过他们的腰牌,并非是朝廷军中的制式令牌,而是一只翠玉白虎。”
翠玉白虎?见徐林生不解,楼璇便继续解释道:“朝廷的兵士千千万,用的多是普通木制方形腰牌,不可能会用较为昂贵的材料。况且兽形的腰牌更是一种权力的象征,比如大内皇家的贴身侍卫都是携带龙形的纯金腰牌,这既是一种赏赐,也彰显了他们身份。龙乃是皇室独有的象征,至于下面的皇亲国戚,王爷王孙的侍卫则是以大蟒形象制作腰牌,再往下那些世家门阀就以各类野兽作为家中族徽。”
经过楼璇的一番解释,徐林生算是明白了,他问道:“那这翠玉白虎究竟是哪一世家的腰牌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绝不是幽州这边的世家,这点我还是肯定的。我楼家玉器生意遍布北方,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商贾巨富,没听过哪一家是用翠玉白虎作为腰牌的。”楼璇肯定道。
徐林生又与楼璇交流了一番后,发现楼璇所知也确实有限,并无其他线索了。徐林生便起身道谢,辞别了楼璇。
有了翠玉白虎腰牌的这条线索,徐林生心中已有了方向。汤朝建国伊始,分封了许多的土地给有功之臣,使得大大小小的世家不计其数,若要徐林生自己去寻无异于大海捞针,非常困难。但若能找到一个通晓此事的人来询问,便能立时清楚,那人就是掌管青阳镇的邢知府。身为一州知府,他肯定对这些王公世家的身份如数家珍。
徐林生很快摸到了邢府府邸,他再次改变了的容貌,变成了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他直接冲进府邸内,将拦路的衙役全数放倒了。徐林生一路奔进正堂,在遇到一名老者后他停下了脚步。
“来者何人!”老者大吼道,“竟敢擅闯知府府邸!”
徐林生看着眼前的老者,稍稍探查之下,发现这名老者是聚气期修士,想必应是邢知府之子邢越卓曾经提到过的他师父。
“速速滚开!我此番是来寻邢知府问些事情的!”徐林生冷冷道。
“大胆!你当此地是何处!你擅闯知府府邸,又打伤众衙役,已是犯下重罪!还不束手就擒!”这老者破口大骂,直接操纵飞剑朝徐林生刺来。
“不自量力!”当老者的飞剑刺过来时,徐林森徒手便将飞剑捏了个粉碎,同时以真气将老者困住,直接朝府邸外丢了出去。
这种聚气期修士,徐林生根本不会将他放在眼里。徐林生感应到了帘幕后有人喘息,便朝帘幕后喊道:“别躲了,邢知府,我知道你在那,出来吧!”
“别,别杀我。”邢知府微微颤颤地走了出来,“阁下若要问事情,我一定对阁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着自己豢养的修士竟被眼前的人轻易制服,邢知府就知道眼前之人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
“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答得上来,我今日就不杀你。”
“是……是。”
徐林生道:“前些日子有官兵来此抓人。我查过,那批官兵并非属于朝廷的编制,你可知道他们是哪家的卫戍。”
“这个……”
见他有些犹豫,徐林生生气地弹出一指真气,瞬间洞穿了他的手掌,邢知府顿时捂着手痛叫起来,徐林生极为不耐烦道,“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是是是……我说。”邢知府害怕极了,生怕眼前的人将他杀了,他道,“他们应该属于当朝某个将军的卫戍。”
“哪个将军,他们所佩腰牌乃是翠玉白虎,你不会不知道吧?”
“如果真是翠玉白虎腰牌的话……他们应该是蕲州万家的人。”
“蕲州万家,什么来历?”
“万家是蕲州的本地豪族,曾追随太祖一同起事,后来朝廷对万家论功行赏,除了赏赐官爵土地之外,还允许万家拥有一支千人的私募卫戍,翠玉白虎就是万家的旗号。
蕲州万家……蕲州距青阳镇少说也有千八百里的路程,他们知不知道青阳镇都是两说,又怎么会来此地抓人,莫非其中有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徐林生心中疑惑道。
“那他们抓走河溪村的村民是所谓何事?”
“这个我就真不知道了,他们也未曾知会过我。”
“此事你有没有上报给朝廷?”
“呃……”
“没有?”
“这个……这个……”
邢知府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徐林生也知他的心思,这万家势力应该极大,又是打着清剿逆贼的旗号来此,他这个知府犯不着为了几个毫无背景的平头百姓去得罪万家,万一将此事上报给朝廷,其中出了什么差子,他吃罪不起,索性便让此事就这么过去算了。
“身为知府竟不为民请命!你有脸面做这一知州府?”徐林生说着,一脚踹在了邢知府的胸口,邢知府肥胖的身躯飞滚着进了桌子底下,徐林生大步离开,没有管他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