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鸡场。
一行人急匆匆赶到,迫不及待地要视察。
鸡场山坡,零星的鸡扑棱着翅膀。
县委领导:“早就听过你们鸡场的跑山鸡,现在市场上很俏,我们县里食堂过节都在采购。”
县长:“现在产量有多少,其他跟你养殖的农户有多少家?”
张猛:“这片山坡算是小的了,产量不算多。”
县长:“不会就看到的这么些鸡吧?”
张猛微笑不语,县委领导率众等着看。
突然一声惊天锣响,吓得众人回头看,傻子刘狗儿邦邦的敲着锣,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个战场上的旌鼓鸣兵。
有人气的发问吼道:“搞什么搞?吓着领导了!”
话音刚落,茂密的山林飞出无数只鸡,陆空飞鸡大军在刘狗儿的锣鼓声中赶来吃食,县委领导在这幅景象中呆了。
县委领导:“敲锣的是谁?”
张猛:“他是我的另外一个扶贫对象,刘狗儿。”
县委领导意会:“这……敲锣……也是他的活儿?”
张猛:“是的,幸福村现在有十来户在跟着我养跑山鸡,每天的鸡场喂食时间都是刘狗儿负责轮流敲锣。”
王霸急忙:“敲锣谁不会?这也算扶贫?”
刘要发补充:“搞那么多无用的花样儿!”
县委领导秘书制止他俩继续嚷:“别吵!”
县委领导关切地看向张猛:“他,看着……”
张猛:“是的,他有些智障。”
县委领导突然明白了几分,不动声色。
王霸暗自捏了捏仇富贵,仇富贵赶紧说:“这个扶贫对象可是糊弄人了啊,敲锣人人都会,现场守鸡场的人不会敲锣吗?搞这个,不算,不合格!”
张猛:“敲锣这活儿,还只有刘狗儿能胜任!”
王霸:“又在胡扯了!”
仇富贵:“张猛,别一得意就忘形了啊!”
刘要发:“当着领导,村长,怎么能让人信口开河呢,这大太阳的,赶紧让领导们回去喝茶吧!”
仇富贵:“对,咱先回去……”
县委领导不动神色,县长等着领导发话……
张猛和蒋柔沉着等待……
场面静止了似的,众人急盼的等待……这些乡干部各自心里的小算盘在县领导心中越来越清晰……
远处,突然一阵嘈杂声。
鸡场管理人扯着嗓子喊:“村长,有人来了,说要拍啥“鸣金飞鸡”!”
仇富贵:“啥?”
县长:“来的是些什么人?”
鸡场管理人:“说是记者,还有啥搞旅游的,背着相机,气势汹汹地问鸡什么时候飞上天。”
张猛:“跟他们说,去王家鸡场,刘狗儿正要过去。”
鸡场管理人一拍脑门:“对对,每天敲完了我们鸡场,下一站王家鸡场。”
张猛:“请领导们移步,王家鸡场也是我帮扶的。”
王家鸡场,刘狗儿锣声中,这些搞旅游网贴的人前仆后继抢着占机位,刘狗儿得意的像个旗开得胜的将军。
县委领导:“这下我明白了,锣的确人人都会敲,但这个活儿还真只有刘狗儿干的最好,正如人人都会吃鸡,吃鸡这份工作也只有张口儿最有天赋,(县委领导转向左右)你们看看,这就是我经常给你们说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没有无能的下属,只有无能的领导!”
工作人员、县长鸡啄点头。
“这张口儿和刘狗儿……”县委领导责备的直视着仇富贵和王霸,“一个智障……一个懒汉,专门挑的吧,别有用心啊,仇村长,你们村看来故事还挺多呀!”
仇富贵和王霸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村委会大会议桌,掺茶的水蒸汽欢腾了现场气氛。
张猛和县委领导坐主位,县长、视察组在旁。
仇富贵、王霸被安排在角落处等待,他俩伸着脖子尖起耳朵想偷听领导们说什么。
刘要发叔侄在屋外等待,他俩探头探脑,张望屋内动静。
县委领导:“张猛,这就是你说的‘鸣金飞鸡?’”
张猛:“是的,空中飞的鸡是我们跑山鸡的卖点,关键词,鸣金飞鸡是为了贴合我们村的旅游宣传,经这些旅游贴主一宣传,效果还挺好,我们村正好临近一个百年古刹,可带动旅游。”
蒋柔:“这个星期都来了四拨儿人了,还有个旅行团,主题主打乡情,导游说以后将我们村发展为一个景点,刘狗儿被网友们一夜封神,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幸福村神!摄影爱好者专门来打卡拍他!”
县委领导高兴:“这么好的点子,应该多推广开。”
平板电脑展示着产品页面,秘书、随行拿着本子刷刷的记笔记。
县委领导:“每个村子情况不一样,能种的能养的也都不一样,你们要学习渠道、学习先进的想法。”
县长、工作人员“是是是”鸡啄着停住了笔。
县委领导:“我开经济发展会的时候听过一个县的先进案例,还不如张猛的方案详实,你们都要搭上互联网的大车呀,尤其幸福村交通闭塞,张猛办到了,离得远……却走得近呀。”
听见会议桌上动静热烈,刘要发和刘囧伸头看,头碰上头,疼的他俩龇牙咧嘴。
仇富贵被叫上会议桌。
县委领导:“这么好的项目,仇村长,之前你怎么藏着掖着?”
仇富贵:“哦,是是,还没来得及给领导汇报呢。”
县委领导:“今天视察扶贫工作,有意外的收获呀,你们幸福村还有小伙子张猛这号人物,人材哪,你这个村长再不赶上年轻人的步伐,可要辜负你们幸福村乡民的寄托了哟!”
仇富贵:“是是是。”
县委领导:“明天视察渔业,听说张猛也帮几家养鱼户扩建互联网销售渠道,明天重点看看!”
张猛:是的,和鸡肉销售差不多的模式。
村委会气氛越来越热烈……
屋外的刘要发叔侄脸色越来越黑……
短短一天,刘要发的屋子又回归阴气沉沉。
机关算尽,刘要发和刘囧不死心,鬼点子已经穷尽,叔侄俩像暗夜蛰伏的魔鬼。
煞气充满在这间屋子里。
良久,刘要发哀叹:“张猛这是要升天的节奏呀。”
“大伯,怎么办呀?我看见仇富贵都在帮张猛说话,这样下去,怎么办呀,唉……”
“别整这副衰样,一叹穷三年,不许叹气!”刘要发忘了是自己先叹气。
刘囧一个摆脱衰神手势:“哦,呸呸呸,那怎么办呀,叔,我的金金,只能嫁给我!明天,领导指明要去看张猛帮扶的养鱼户,若是明天他继续得势,以后还有咱们的机会吗?”
刘要发狠狠的紧盯墙上的罗刹,他的眼神越来越凶狠。
“村委会正在申请的渔业示范称号,明天若是领导们点头了,这功劳肯定算在张猛头上,不行,不能让他得逞,得把这事儿搅黄了!”
“那我找两个流氓去把张猛打一顿,让他明天起不了床?”
“笨!你打了他,”刘要发拍了侄子脑门一下:“明天别人问他谁打的,难道你能打得他开不了口吗?”
“开不了口……难道灭口……”刘囧头摇成拨浪鼓:“杀了他?我可不敢!这么毒,这得罪祖先的事我不敢做。”
刘要发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这么笨!想哪里去了?”
墙上的罗刹越来越凶恶,紧盯着罗刹的刘要发突然灵光乍现,敲定毒计。
“毒?好,咱们就毒一回!”
“给张猛下毒?大伯,鸡我都不敢杀,我不敢,你饶了我吧。”
刘要发又拍了侄子脑门一下:“谁说……要让你给……人……下毒了?”
清晨,雾气刚散尽。
鱼塘边,水面漂浮着死鱼。
养鱼户罗婶哭声震破清晨:“怎么回事呀,是哪个缺德的?”
养鱼户胡叔大骂:“是谁,抓出来,看看是谁家祖宗,干这么恶毒的事!”
养鱼户九爷:“哎呀,就靠这个鱼塘养老,给我儿子娶媳妇,不知得罪谁了呀,这千刀万剐的谁呀!”
惨叫声、哀怨声震惊了八方鱼塘……
县领导、县长、视察组刚好赶到,震惊……
仇富贵破口大骂:“谁?当着领导的面,顶风作案!”
几个乡民冒出来,手里举着几个毒药瓶子。
乡民甲:“村长,鱼塘边捡到的。”
仇富贵接过来看了看,瓶子标签是剧毒,仇富贵气的脸色铁青,颤抖的手拿着瓶子给县长看。
“领导,县长,”仇富贵举毒药瓶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拼尽全力演绎自己的无奈:“这肯定是隔壁鱼洞村的人干的,嫉妒我们幸福村的养鱼业绩,我们村申请的渔业模范称号就快批下来了,这下毒的人就是冲着咱们村干部来的,今天当着你们的面,手段歹毒呀!”
罗婶哭闹的瘫在地上:“咱这大半年的收入,全没啦!”
胡叔差点被人扶不住了:“鱼苗虽然村里帮扶了一部分,这鱼塘的承包我还是贷了款的,这下全死啦,怎么还钱呀?”
九爷气若游丝:“这些鱼好不容易养大了,我儿子还等着卖了鱼,年底结婚办酒,这下全黄了,我老不死的不要紧,儿子都四十了,耽搁不起呀!”
县领导脸色阴沉,县长责备的看着主任、仇富贵、王霸,刘囧和刘要发在一角暗地诡笑。
主任慌忙:“报警,已经报警了。”
县长跺脚骂:“不能治理好一方水土,乌烟瘴气,仇村长,你自己问问你,称职吗?”
县领导:“昨天我还说你们村故事多,今天来看,你们幸福村不仅故事多,而且是黑故事。”
县领导一行准备离开,张猛和九爷的儿子突然出现,九爷儿子拿着鱼网。
“张猛,你干什么?”村支书:“别挡着领导的路。”
张猛:“各位领导,请你们留步,我们检查一下鱼。”
县长指着漂浮的死鱼:“死都死了,还检查什么?”
张猛:“死鱼目测就这些吧,整个鱼塘不止这么些鱼吧?”
领导们反应过来,九爷反应过来,罗婶也反应过来,在张猛示意下,九爷儿子拿出一包饲料用力一撒,水面立即冒出很多鱼头争抢着吃,众人惊呆。
罗婶的儿子跑过来:“妈,很多没死,咱家鱼塘鱼没死!”
胡叔儿子也跑过来:“爸,我家的也没死,鱼都活蹦乱跳的!”
乡民们的疑问憋不住,七嘴八舌冒出来……
“怎么回事?”
“谁说鱼全部都死了?”
“是啊,谁说的?”
“刚才谁第一个说的?”
“谁?”
众人面面相觑……
水面的死鱼一荡一荡的……
没人能搞清楚这一切……
没人注意到角落处的刘要发叔侄,刘要发质疑刘囧的目光简直要吃了他,刘囧拼命的暗示表示不知情……
鱼棚。
乡民七手八脚铺开茶具,让领导们喝茶休息。
县长:“你们好好说说,怎么回事啊?”
罗婶:“今早就听见胡叔的儿子在叫,鱼被人下毒了,所有鱼塘所有鱼都死了,我赶紧看咱家的鱼塘,看到这些死鱼飘在水面上……我就以为都死了!”
胡叔儿子:“我今早看见几十只死鱼,平时最多几只死鱼,又捡到毒药瓶子,我就以为都死了!”
县长看九爷:“九爷,你家鱼塘可只有几只死鱼,那你是怎么回事?”
九爷:“我老眼昏花了,听他们哭的那么惨,又听说捡到的毒药瓶子都倒空了,我也就以为我家也被下毒了。”
县长:“你们这么大呼小叫的,全部都昏头了。”
九爷:“领导呀,我们这养鱼的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经不起吓,他们一叫唤,谁还稳得住呀?”
罗婶责怪胡叔:“都是因为你一早就大呼小叫,弄得我都乱了方寸!咱养鱼的就盼着这一波儿收成,看见这些死鱼,脑袋就懵了!”
胡叔:“看见死鱼在水面漂,这一慌,脑子就不清楚了,哪能怪我叫唤呀?”
罗婶圆场:“不管怎么说,鱼没死就好,这灾难,虚惊一场。”
县领导:“毒药瓶子是怎么回事?”
在场众人开始相互看,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慢慢的,很多人的目光投向了张猛,张猛翻看着手里的毒药瓶,已经思考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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