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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源:

  汉人对亲属的称谓分的比较清楚,我们老家却是不怎么清楚明了,外公和爷爷都可以称呼为爷爷。我外公和爸爸都是正常人的时候,有能力维护家人的财产和尊严,村里人虽然不敢说,人人待你很不错,最起码大多数人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惦记家里的财产和欺辱你。

我记忆中那个时候没有电视机。冬天是个讨厌鬼,风刮过的每一个角落都光秃秃的,夜晚更是彻夜吼叫,让人难以入睡。不仅人要窝在家里,睡觉更要加被子。牛羊自然也是要睡在,屋里铺满厚厚的干燥的松树叶上,就连在外过夜的马儿也要身上绑上几厚厚的大衣。漫长的冬夜对于好动的孩子来说无疑是个折磨人的时光。冬天老家很寒冷,河边的石头上结着厚厚的一层包裹着一层的像卷心菜的椭圆形的冰块,有时候整条河流都处于被封冻的状态。太阳的余晖离开村落的那一刻起,整个村子便被寒冷吞噬了。寒风卷着满地的灰尘,像幽灵一整夜的都在村里游荡。

我记忆中故乡的冬天,没有月亮的时候。夜晚全村静悄悄的,到处漆黑一片。夜空中群星闪耀,星河横跨天宇,那美丽动人的画面永远印刻在了我脑海。以致多年后在外地流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去寻找记忆中的那片银河。虽然最后总是失望,但这个习惯到如今依旧保留着。

窗口偶尔飘来,几声狗吠。远远的从黑暗深处传来,显得缥缈不定。窗户里投过来的亮光,时隐时现,在黑暗中格外引人注目。冬天我最喜欢的事,全家人围着火炉。将土豆切成片,洒上一层盐。边在炭火上烤着,吃着热气腾腾的刚熟的,还一边听外公讲故事。

回忆终究是过去的历史,快乐的也好,悲伤的也罢,已是岁月里不可触及的一抔流沙。冬天的夜空格外的明朗,除了漫天的繁星和皎洁的月亮,几乎什么也没有,地上也是光秃秃的一片,像我刚被剃头的脑袋一样。我是不喜欢冬天的,但是却格外的钟情于冬日的夜空。当皎洁的月光洒满大地的时候,我透过窗户喜欢看,平日里大家都喜欢聚集的村头的那块大石头。因为它承载着我们这个村,太多代人的记忆,太多的欢声笑语。每当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我是多么希望,看到几个人坐在上面,不要让它一个孤零零。

月光太过皎洁,照耀着大地熠熠生辉,可是天上的星星却变得稀疏了起来。这个时候巨大的冰山也散发着光芒,像镜面一样反射月华,照亮了村头那块大石头。它依旧空空荡荡的,我的心也是空荡荡的,热热闹闹的村子,一下子就变得格外寂静了起来。除了风声,连狗叫声都没有了。

大人都知道孩子是闲不住的,为了防止孩子们跑出去玩。给我们讲故事和大人们的所见所闻是最好的办法。我是个十分合格的听众,很喜欢听别人讲。冬日所有人都围绕着火炉盘膝而坐,一边烤火一边吃着烤好的土豆,听着外公讲他以前的见闻。

火烧的很旺,火炉周围很暖和,但是屋里却比较黑。这个时候就需要点松明子来照明。那时候我舅舅还没有搬出去,我小姨也还未出嫁,我们一家几十口人,很是热闹。

我最喜欢听的是,有人假装成高僧,去其他地方念经,打着做法的名义让人家丢掉好东西,然后自己悄悄拿走的事件。我深深地被“高僧”的各种惊心动魄,机智狡猾的所作所为折服。也曾为别骗的主人公唏嘘感叹,当然更多的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当做一种乐趣倾听。

那个时候我还小,家里的男人也有能力保护家庭。现在回想起来,七岁之前的童年记忆算是很快乐很幸福的。

一九九九年的春天是我过的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们全家也是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春天。家里时常有各种各样的人来拜访,拉卓阿姨说话也很可气,时常来请外公做些木匠活儿。

另外一个邻居扎萨,我们都称呼他为扎萨叔叔,其实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是个上门女婿。个子很高,整个人都很消瘦,看着像个先天营养不良的试验品,喉结像树上长的肿瘤一样大,说话声音很粗。

邻里间有时候难免会有所冲突,一般男人都不会掺合,只是女人间口头争吵几句。我家有三个大男人的时候,扎萨叔叔说话很客气,从来没有背后说过我家什么。那时候对我们也挺好的,我也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