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政变 各家争言 7

换源:

  “这……还请郡主体谅,小的也只是听吩咐办事。”

那着玄衣的护卫皱着脸,嘴里为难的挤出一句话来,上头吩咐只收拜帖不见人,连肃王都推了,这方才回京的郡主……

隔着竹帘传来一声叹息,褚寿轻触了一下帘子示意,阿水便帮着卷了起来。

侍卫见了褚寿,更是为难的垂下头来。

褚寿转头,手轻轻搭着窗沿,眼睛看向马车后方,轻声道:“小哥你还是这般阻拦……”

“魏统领?那便围了吧。”

话音刚落,从路口转出一批禁军,个个身披重甲,手持长枪,荡起一阵尘灰,整齐的停在了都察院门口,后面有几个爱看热闹的百姓,蹲在墙角吃瓜。

府外都察院护卫瞧这阵仗先是惊了一下,没想到京都城内,竟然有人敢带兵在王城里行动,可即便是这样想却也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方才说话那侍卫立刻拉人耳语:速去通报。

不出一会儿,高亢的声音便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同传来。

“郡主,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褚寿抬眼一瞧,冷笑一声,随后又攀着马车窗子远远打趣道:“呦?罗大人,怎得来了这都察院?又苦又累的,名声还不好。”

罗铭笑呵呵的,快步上前行了礼,垂手立在一旁道:“都是为陛下办事,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倒是您,怎得突然回京了?这这这底下的人不会办事儿,不知是您大驾光临,办了这蠢事,还惊动了魏统领,该罚该罚!”

“听闻你家大人昨夜回京,我自然也想见见你们家大人。”褚寿笑得真诚,眼尾挑起,薄薄的眼皮,像后山上的狐狸,还是只绿毛的。

罗铭汗颜,这知道的是要见大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抄家……

“见!自然是得见……我家大人身子不好,昨日奔波,如今身体抱恙,实在是……”

褚寿听罢,反手从身后掏出一个红木匣子,顺着车窗举了出去,炫耀似的在罗铭面前摇了摇,里面哐当哐当响,笑得没了嘴角,憨声憨气道:“正巧,我正好带了些补品来探望你家大人。”

说罢,又晃了晃,满盒子,满心的诚意。

罗铭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我家大人确实……”

还没说完,只见褚寿收敛了笑意,换了个黑脸出来,而后未等得他找补上两句,她便起身从马车上下来。

下车后站定,脸上便摆出了拽成二五八万的样子,一边看热闹的路人本来不确定是不是之前那位郡主,这样一瞧,嘿!果真是!郡主回来了!

“那……开路吧。”

褚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几排禁军纷纷冲上前来,刀刃相向,三人一队,两个抵住都察院护卫,一个直接站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罗铭看向一旁的魏统领,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魏统领回给了一个刚正不阿的眼神,好像在做着天底下最正义的事。

求援无望,罗铭心一横,不就是忤逆上司嘛,大不了再回大理寺去嘛,总比人撂在这儿好嘛——“开路!开路!郡主里面请。”

“我家大人此时应正在书房,正和几位御史大人议事,正好秦无晦秦公子也在,准备下一步的部署……”罗铭尴尬的笑了两声,又补充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说多了。”

“哦?都御使大人倒是勤勉。”

罗铭诶了两声,低头笑着,继续破罐子破摔道:“今日投来的拜帖实在太多,为着大人的吩咐,总得想个借口推脱出去……”

褚寿“哦”了一声,作恍然大悟状,又想起原先与秦无晦同在太学受教时他念书摇头晃脑的样子,不由得学了起来,负手而行,文绉绉道:“原来如此。”

“郡主,小心台阶,前面右转……”

罗铭说完,又忽而想起什么似的,挠挠头道:“这儿,郡主应当比我们熟悉。”

确实,说起来,这还是一段她的血泪史。

这本是一座府邸,是好多年前一个富商建的,富商好易学,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命人在中间挖了一片圆湖。

湖上结结实实随地拔起一个九层塔,不过也就听着炸呼。

地下一层,地上五层,另三层假模假式做了飞檐,实则根本不能用,只有观赏价值。

高塔连通八方,分作八处院落,形似八卦,分别以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命名。

这塔中通外直,前堂供着一个巨石,作镇塔之用,石头上刻着混沌二字,这巨石不加雕饰,浑然天成一般,阳光下会闪烁出七彩色团,如盐砂般细密,日月交替,夜晚又被月色覆盖,闪着银光,像天穹之上大片大片的星河。

褚寿腰间常佩的清晖石便是从这巨石上凿下来的……

塔内阶梯一圈一圈环绕,层层错落,贵气逼人。

站在中央巨石旁抬头,还能一眼望到塔顶,塔顶画着骇人的壁画,飞天仙女,庄严神像……叫人看花了眼。

各层栏杆一层又一层的被用金线绳儿连通起来,绳儿上挂着小巧精致的铜铃和七彩幡旗,起风时开窗,幡旗飞扬,铜铃作响,绝对的视听盛宴,绝对的一饱眼福。

可惜,战乱之时,富商带着一家人跑了,这府邸被抢过被烧过,但依然不减鼎盛时的风采,房屋构造,院落布局甚至于比现在技术还要超前,没有华而不实,当真是“表里如一”。

只是风雨蹉跎,看着破败些,还荒废了挺多年。

褚寿当时是一群孩子里面的费头子,某天夜里在诺大的将军府着实无聊,于是就背着老头儿拉了几个胆大的少爷小姐从那大宅子西墙根第一百二十四块砖下面的狗洞里爬了进去,美其名曰得叫作探险寻宝。

果真是半夜作死,一有风吹草动就能把一行人吓得半死,还没出院子一把扔了手里的照明灯笼就又顺着狗洞爬了出去,互相暗暗打气,不怕死的又约着下次要白天再来探险,真是应了那句话“鸭子死了,只有嘴还是硬的”,随即便为彼此找到了借口:半夜还得拿灯笼,太麻烦。

后来第二日一行人又爬了进去,虽说依然阴森凄凉,但进度条向前冲了一大半,甚至于爬到了顶层塔上,那时候有些损坏的门窗,一起风,铜铃漱漱作响,坐在坐北朝南的那间露台上,整个京都城城景尽收眼底,别提有多惬意了。

更要命的是捞了不少小巧精致价值连城的小物什,系在腰间,又或是些夫人贵妾佩戴的金钗玉环,胡乱插在头上,再捡上一把铜镜臭美个半天。

一行人惬意了,附近居民可要遭殃了。

他们贪图凉爽,把一层层门窗都打开了,当时又正值多风季节,夜里一起风,不仅铃铛声响,还出了不少尖锐怪异的声音。

附近的人都以为这宅子闹鬼,夜不能寐,偏偏大门紧闭没人敢靠近,离得近的,有的实在受不了,连夜卷铺盖搬了家。

很快,这事儿就在在全京都流传开来,有人谣传说那宝塔里面镇压着一只异常美艳的水妖,长发卷着小儿骷髅拖在地面,盖在对折的腿上,嘴角开裂,一双吊梢眼生生吊至眉头,眼瞳漆黑,没有一点杂质,若要与她对视必会被吸干魂魄。

那女妖常在月出东方之时,朝月高歌,诉说忧思。

还有甚者竟然还为这个水妖编了一个负心汉痴情女的凄美故事。

于是各家各户都拘着孩子不让晚上在街上游荡,说是听了水妖歌声,便会主动投湖,去代替水妖夭折的孩子。

更离谱的是,水妖还成功拥有了一个动听的名字……

原本褚寿他们想要说出真相,可事态已经逐渐发展到了即便说出真相也无法挽回的地步!

众人心惊胆战。

谣言愈演愈烈,全城人心惶惶,最后官家出动了,特派当时大理寺卿卫筹查明水塔女妖一事。

后来卫筹带人卸了那锈迹斑斑的大锁,荒废几十年的宅子得以重见天日,一行人硬生生的蹲了一夜,很快就查明怪声并非出自湖中水妖,而是夜间风势游走,五层东面墙上又正好破了一个大洞,两风团相撞,生发异音,如私语窃窃,如女妖哭泣……

他们还把整个圆湖放了水,听说那富商的一大半身家都在那湖底,捞上了不少宝物。

当然只是听说,褚寿为此还懊悔了一阵子。

“还听说啊,都充了国库…”

“?小小百姓莫要私语啊!”

反正对外宣称,整个湖底除了有两个大鳖和几丛荷叶之外,再无他物,没有女妖,更没有宝物。

重要的话说三遍:没有宝物!没有宝物!没有宝物!

本以为这事儿到此为止算完,正当她们松了一口气时,没成想很快又被发现这门窗明显有被人打开的痕迹,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有不少脚印,那边露台上还有几朵屁股印儿,一时间,谣言四起……

探险小队越发不敢言语,互相承诺,就算是被抓去坐牢也决不透露一个字,哪怕受尽折磨和酷刑,也绝对不松口!

卫筹这人机敏,一瞧这些痕迹和西墙根的狗洞,近旁草丛有明显被人压踏的痕迹,一般成人根本爬不过去,便知道应是些孩童捣鬼。

他本不欲再多追究,哪知道这谣言纷乱,百姓又投向了刑部,刑部许纯如较真,凡事都要清清楚楚,直接就把案子调到了刑部,发誓非得查出是哪家小孩儿干的缺德事……

许纯如当年号称铁面阎王,断案第一能手,别说京都,放眼整个天下也无人能敌。

很快,他凭借着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和技巧,由西墙根狗洞旁草丛里的一小块风干了的包子块入手,立马就锁定了褚寿家后厨的师傅。

盘问之后,众人一口咬定,那天只有褚寿动过那笼包子……

悲哀啊悲哀!自打这件事之后,她已经有好几年没碰过她家厨房师傅做的包子了……

被发现后,褚寿便积极主动配合,并希望得到宽大处理……

其实大理寺刑部查清楚之后也没想着如何处理,也没捅到上头去,谁知褚寿为了明哲保身,提出要用那宅子的基地图换得自己自由。

两个老忽悠欣然应允,并拿着图交给工部,工部连忙派人开始着手推进了关于废弃宅基地的修缮和保护工作,并得到周边社区居民的一致好评,至此,尘封多年废弃老宅的宝塔水妖事件终于真相大白。

但这件事的光辉只属于许卫二人,成功破获闹鬼事件在他二人浓墨重彩的一生中又狠狠添了一笔难以磨灭的痕迹,而对于褚寿来说,这也成了她一生的污点。

一直到现在,在宫中刑部并大理寺断案范例册、京都异事录、天桥茶馆说书人的悠悠众口以及众多百姓现身说法实录里还牢牢的记着这事儿呢……

因着“体谅”褚寿其他五名同伙都是些皇子少爷小姐之类的不好明说的身份,在记录册里皆用主犯“同伙”代替,而顾及褚寿是高门女娃,以下皆用“褚老六”代替,且官方还很贴心在是男是女这个问题上替她混淆了视线……

她乐观道:此事之后,她褚寿也算是青史留名…流芳百世…至少在漫漫岁月中,这世上,尚且还有她褚老六存在过的痕迹……

话又说回去,褚寿同罗铭轻车熟路的上了塔,如今的塔早已今非昔比,一圈一圈的不仅站了护卫,还有都察院的许多公职人员忙忙碌碌,有了人气,且工部修缮的古朴庄重,内秀雅致。

众人只忙着自己的工作,行色匆匆的走过,如今都察院有三分之二是落户京都之后招的,一半是从刑部、大理寺调来的,一半是些后学的年轻之辈。

“当真是今非昔比。”褚寿不由得感叹道,扶着栏杆拨弄金丝绳儿上的铜铃,铜铃发出细细的声响。

正再听旧音回忆往昔自我感动的时候,一转身,褚寿这才发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眼神都汇聚到了自己身上……

罗铭伸手请她继续上楼,赶紧赔笑解释道:“是我家大人不喜喧哗,大家也都习惯了,劳烦郡主再上一层。”

褚寿听罢皱起了眉头,扬起下巴,冷着眼一一回敬,一圈绕一圈的悉数盯了回去。

罗铭继续打着哈哈,躬着身子有请道:“莫耽误了您的事。”

上了顶层,环着一圈一个人都没有,十分清净。

中位的那间屋子应是书房,门前立着一男一女,如两樽持琵琶舞剑又凶神恶煞的门神一般。

二人眉眼和身形相似,皆身着干练的衣物,英气逼人,圆领束袖,虎章雀纹。

头发束的高高,垂在颈后,男子发短,女子发长,身形挺拔,站如松坐如钟,两人各持一柄长约一丈铁质长枪,通体红铜色,枪端雕勾火龙头,枪头为龙舌,形如火焰,浑身煞气,有如厉火吞云。

“罗大人,阁主他们正在书房商议要事……”说着,那女子眼神移向褚寿,上下打量一番,不屑转眸继续道:“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冬融小妹你且去通报一声……”罗铭靠近后低声耳语道:“这是流川郡主,已经带兵把咱们都察院给围啦!让进不让进的,总得通报一声不是?”

他说的绘声绘色,冬融慢慢皱起了眉头,浅浅后退一步表示不愿多听他一句废话,继续作门神状。

罗铭又忙着转身解释道:“郡主,这兄妹二人是原来跟着都御史大人来自四十八楼的,江湖人士,大都脾气古怪…您见谅,下官这就沟通…”

说着,罗铭又向一旁唤作夏消的小哥说情……

褚寿不可置否的轻轻转眸,挑起眉头,扬声道:“罗大人,你们都察院还真是京都城的一股清流……”

褚寿话音还未落下,众人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身影一闪跨过褚寿,褚寿也顺势拉着阿水轻轻侧身,作抬头望天状。

“三位大人,魏统领带着兵已经到正堂了,来势汹汹,弟兄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冬融听罢皱眉,惊呼一声:“什么?”

长枪一转,尾端磨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而后顺着罗铭视死如归的视线,三人齐齐看向角落里的某位郡主。

褚寿撩了一下耳边碎发,抱臂转身沉吟道:“本来想着直接带兵进来的,但想着初次见面,就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太冒犯啦!本郡主也没想到你都察院竟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罗大人,你应当是知道的,家里人总嘱托我这么多年了,该得稳重一些了,可是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本郡主连你们家大人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

“这么看来……被冒犯的人好像是本郡主。”

她声音缓慢却有力,叫人不敢辩驳,脸上看不出情绪,甚至眼里透露出的也是不甚在意的感觉。

阿水上前了一步,扬着下巴说道:“你们家大人呢?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想必罗大人早与郡主解释过,今日我家大人不见客,谁来——都不见。”

冬融握紧了长枪,轻轻旋转,露出了枪头锋利处,发出一丝冷冽的寒光。

“冬融,休得无礼。”

书房门嘎——吱一下随着话声被推了开来,身后铜铃随风铛铛作响,由内走出一女子。

声音有如淡月微云,话里七分客套,三分疏离,一袭白衣正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人清如满月,眼眸盈盈,似星河环抱,素齿结朱唇,美人如斯啊……

褚寿心里想着这些酸文假醋的词调可写不来美人气质,若她是少年郎,定要替美人摘下那云中月天上星作佩!

“下官都察院御史沐华舒拜见流川郡主,我家大人身体抱恙,郡主若有什么吩咐,与下官说便是。”

褚寿一听名号,心里又想:清冷美人该是娇嗔一点才耐得住品味,沐小姐一开口,便知她娴静犹如花照水……怕是只愿意叫人看端庄,只适合在月下顾影自怜罢。

“无妨,今日来主要是想借都御史大人书房中那朵正开的灿烂的木莲柄一用。”

褚寿扬唇一笑,歪头越过沐华舒看向房中露台上一株火红的花儿。

那花儿开的正艳,清风骄阳环绕,更显得娇嫩欲滴。

沐华舒还未开口,一袭青衣便闯进褚寿视线,飞扬的纱幔遮着那人上半身,腰间佩着一颗镂空的铜球,串着些流苏珠子,走过书桌,修长的手拿起了露台边上火红的花朵,转手递给了另一旁隐在暗处的儒士。

那儒士愣了一下,轻叹一口气,摇着一把羽扇便踱步而来,郑重其事行礼道:“小人秦无晦拜见郡主,郡主万安。”

褚寿投去审视的目光,以前那个文场小霸王,最恨白丁,自称下凡文曲星,立志作天下第一谋士的矮冬瓜如今也成了八尺男儿谦谦君子,进退有度,温润如玉,真是……好大的变化,大到值得用一百字来简单描述一下……

“若不是那鼻梁痣和两颗虎牙我还真认不出你来了。”

褚寿边说着眼睛依旧瞧着屋内青衣,风卷起衣袍,那人似负手背对着他们,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宁愿要假手于人,也不愿出来见上一面,竟是到如此地步了。

秦无晦低眸暗暗一笑,继续“进退有度”道:“难为郡主还记得在下…一些细微之处。”

褚寿皱了皱眉,心里酸涩,却暗道:这矮冬瓜,说的什么话?

而后伸手一把夺过那盆红花,动作有些大,叫人看着有些仓促,念叨着:“我现在可没空跟你叙旧。”

而后低着眸子从阿水手上拿过那个红木匣子塞到了秦无晦的手中,“本郡主也不是一个不知礼数的,给你们家大人的回礼,好好补补。”

褚寿朝秦无晦眨巴了一下眼睛,嘴角又笑得圆圆。

转头要走,秦无晦握着红木匣子趁机问道:“郡主如何得知这花在此处?”

褚寿驻足,又皱起眉头来,回头认真想了想,继而隐去疑惑装着明媚起来:“命不该绝时自有良方应对,秦公子讨厌的东西不一定没用,不是吗?”

秦无晦微微扬起嘴角,轻轻颔首,一直目送褚寿离开,方才拿着匣子回到某人书房内。

褚寿离开时,身后跟了一长队的禁军,刚跨出大门就遇到了办事归来的御史大人沈羿苛,沈羿苛先是笑脸盈盈外加惊讶地道:“诶?大人愿意见人啦?”

褚寿顾着往出走,抱着红艳艳的花儿,头也没回,摆摆手,大声应和道:“没!”

沈羿苛没疑惑了几秒,很快就亲眼目睹了自家大人“愿意见人”的诀窍,那一排一排走出来的禁军就仿佛都察院才是他们的大本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