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两日,这眼见着天又要黑了,陈珩惹不住恼了起来“我记着这山下镇子是不远的,怎两日车马晃荡也没瞧见一个歇脚的地方!”这话是冲着车夫说的,两个白天,车子晃晃荡荡弄的陈珩头昏脑胀,只闭着眼睛,到了夜里,几人挤在马车里更是没有睡觉的地方,只能坐着,这觉睡没睡着是连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外头的车夫倒没脾气,只好声好气地回她“哎呦,姑娘,你可是不晓得的,你说的那地儿是朝着南边的,我们是要往北边去的,自然不一样,你也别急,再有一日,过了今晚,明儿午前就有落脚地了!”
五火和柱子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一声,不可避免的,都挨了陈珩一拳头,又都安静了下来。
“唉唉唉,停了停了,这天又要黑了,还是别走了,再有一日不睡,不等去了汝南,我便要见了阎王。”陈珩还是没憋住火气,急的叫停了马车。
“停了吧,是要休息休息,”五火知道陈珩没出过山门,受不了这舟车劳顿,真就叫停了车夫。
陈珩见马车停了,一溜跳了下来,这是跑到了什么深山老林,除了那条窄道,周围全是些杂草,竟有半人之高,能瞧见的就只有眼前一伸手的距离,远眺过去只有一片漆黑,耳边悉悉窣窣,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草里,再有就是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和远处的鸟叫,任凭她胆子再大也是有些害怕的。
“五……五火,”她才唤过,五火就跳下了马车。
“怎的不嚷了?现在怕了”
“好师弟,这地儿……这地方的没些什么牛鬼蛇神吧?我胆小……”
“有什么怕的,你若怕的就去车里睡,我和柱子在外守着也成”
“嘁,对吧,有什么怕的,今天再说什么我也不在那车里待,我沾着那马车就犯晕。”陈珩鼓足了气,麻溜地拽过五火肩上的包袱,不一刻就掏出一条布一样的物件,她将那物件摊开。
“这……这被子像是有些薄了,车上是有厚些的,这天虽不冷,但是夜里总还是有些露水的,别到时候染了风寒,还要劳烦我去给你看医,我是没有这些闲钱的!”五火嘴里满是嫌弃。
“谁说这是被子!”陈珩没有多争辩,她在旁边挑了两棵挨着且粗壮的树,然后将那薄薄的丝布系在两头,再将中间拉扯开来,作势要躺进去。
“唉……当心将那布扯……烂……了”
陈珩一脸嫌弃望着五火,“软丝!你瞧瞧看,一般刀枪也刺不进来!没那么容易裂!陌游师伯给我的,不是昨日,早些日子就给我了!”
陈珩知道五火疑惑要问,便不等他开口就说了出来,其实哪是人家给的,那天瞧见陌游用那匕首刺向了自己,才要担心,那刀口居然是起了一个豁口,知道这是陌游研究的新“玄衣”,然后就死乞白赖地缠她足足五日才讨得些一条新软丝,再求她给自己也做一个衣服的样式,就是翻白眼再也不肯了……
“好师弟,你既怕我冻着,就劳烦你给我抱来一床棉被,我累的紧,沾上这软丝是真不想动了”
她讨好别人的时候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笑,小眼睛眯的弯弯的,带着眉毛也是弯弯的,像只小狐狸,虽然长得不算出众,但是瞧着很是讨喜,嘴边的酒窝让人看着更是心生怜爱。五火最受不来这套,他日日见的都是陈珩不要脸,不地道的模样,她这副模样总让自己觉得别扭,觉得矛盾,也不多说,拿了被子狠狠地朝她丢过去。
陈珩也不恼,她将被子裹紧自己,耳边偶尔的小细风还是让她觉得害怕,她将眼睛闭的紧紧的,眉头自然也就皱了起来,五火正要回车里也收拾收拾睡一觉,却看见陈珩皱紧的眉,一会又将手臂抽出来盖上了眼睛,手指攥紧,甚至还有些抖,明显是在害怕。
她确实在害怕,她睁眼怕瞧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她闭眼却又在脑子里想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至于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我却是不困的,在这外面透透气才好入眠!”五火故作不经意地说出这句话,坐靠着那粗壮的树。
不一会,陈珩放松了神情和五指,五火知道她这是睡着了,这才起了身向马车走去,不过他并没有进去,而且在马车外面那一块木板上躺下,面还是向着陈珩。
“她一直是小心细微的,在她看来你亦是可依赖之人,你一定要保护好他!”五火一直记得大师兄给他的叮嘱,临行前大师兄没有来送,但是陈珩不知道在前一日他将五火叫过来,语重心长的谈了谈,大概意思就是让他一定护她周全,其实,若不是大师兄的交代,他也知道该护着她。
“你既放心不下,为何不一同前去?”
“来日再见,如同陌路,你们走后,我将脱去云佛子弟,回归身份,我知你有疑惑,只如今我确实不能说与你听,若今后再见,我并不会认你们,到时候你一定要拦住珩儿,免遭麻烦!”
五火听的云里雾里,也觉得不可理喻,但也知道大师兄做事稳重,定有其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