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谦回到九重天,屏退所有侍从,坐在还未孵出的妹妹身旁,招出观尘镜,一个挥手,就看见了镜中的情景。
对自己来说,这位只出现在神庙祭祀画像中的母亲,陌生又熟悉。唯一的记忆只停留在父亲为救她,走火入魔自戕而死的时候。
建宁23年,大雍皇帝于金銮殿大朝会上暴毙,宁王以谋害皇帝,戕害皇姐之罪被打入诏狱,一时间宁王党遭到大清洗,首当其冲的就是宁王母族陈氏。国无储君,皇帝的传位诏书未有消息,珏王,贤王之争愈演愈烈。
朝堂之上,昭华公主珣韶半月前已与镇国公府嫡次子,锦衣卫总领指挥使沈辞订婚。因国丧,守孝三年;
太后近臣萧巍领禁军统领一职,护卫京畿安全
皇后于帝暴毙当晚殉情而去,但亦有传闻,皇后的名字在皇帝的陪葬名单上,皇后不愿追随皇帝,随鸠杀自己。
因朝会前一日晚,皇帝曾召见过太医院院首顾容,使得顾家一时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顾容乃寒门中人,珣韶与右相裴林共创之文华阁为天下寒门聚首之地,昭华公主也是顾家当下寻求庇护最合适的人选。
昨夜人被贤王请取府中做客,一夜未归。其二女儿顾碧珠今日一早守在公主府门口求见昭华公主。谁知还没等到昭华公主召见,等来了今日休沐的沈辞。
她早就听闻过沈辞的赫赫威名:坐镇北镇抚司,掌管南镇抚司,是锦衣卫完全的掌控者,深受陛下信赖,铁面无私。
父亲已经出事了,自己可不能再得罪这樽活阎王,还没有见到公主就被他拉去诏狱。
慌忙行礼:“臣女见过指挥使大人”
沈辞撇了她一眼,虽早就知道昨夜顾家发生的事,却没料到这个顾家二娘有胆子直接来求公主庇护。
他一出现,护卫就前来相迎“指挥使,眼下殿下还在休息,您还进去,管家早早就吩咐了,已经为您备好了东西”
没等沈辞回应,不远处,老管家姗姗来迟。
“指挥使,殿下晚些应当就起身了,您先随老奴进去吧”
他婉拒老管家“我已经轻车熟路了,管家还是先看看这位小姐有何事求见吧,一直待在府门口让人看见还以为殿下苛待呢”
转向女子,老管家无奈道:“顾二小姐,您也听到刚刚说的了,殿下还在休息,您已经在这等了一个时辰了,您再不走,家奴就要来赶人了”
顾碧珠弯腰卑微道:“麻烦您通传一声,我真的不会耽误殿下时间的,殿下仁心,我们真的很需要见到殿下”
见沈辞往大门走去,管家气急败坏地说“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啊,走吧,殿下不会见你的”
这时公主出现在府门口,沈辞在旁边一起看着这场闹剧。
“阿韶,我要是你,她就被当成刺客抓了”佣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凑近看,金童玉女,羡煞旁人。
珣韶微微侧身,抬头凑得更近“她也是个可怜人,淌这趟浑水,我也只是为了拿到我想要的东西”
是啊,苏家当年的谋逆案如今想要翻案,只能不断从这些旧臣手里收集证据。沈辞点点头,颔首想了想道:“这件事还真的只有你行”
公主朗声开口呼唤“忠叔,带她进府”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转身入府。顾碧珠紧随其后。
“殿下,父亲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生过异心,贤王昨夜以思念先皇为由,把父亲“请”去府上。殿下是天下寒门的表率,您扶持寒门子弟,我顾家远远比不上那些世家,如今顾家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可先皇真的只是召父亲侍疾,还求殿下做主,为父亲主持公道”诚恳地跪在珣韶前方,讲得头头是道,一个字都没有是表达不出对公主的敬意,如果公主不答应,那就是公主不再愿意帮助寒门学子。
“那您可知?他们要的没有那么简单”沈辞撇撇嘴,不以为然道。
听见这话,顾碧珠陷入沉默,等沈辞离开,珣韶她说:“他们的目的从来不是一个晚上的细节,先皇留下过三道继承皇位的圣旨。”
一道是珏王,一道是贤王,并且还有一份最早的宁王。她们想要的是一个从未站队的人出来做这个出头羊。
而顾家就是当下的这个人选,就看他们谁先找到这份圣旨了。也有传闻,陛下只是写了这个旨意,并没有盖上印玺。
顾碧珠看公主迟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犹豫了一下“父亲让我禀告公主殿下,您要的东西他会双手奉上,并且父亲知道陛下最后将印玺给了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让四周走动的人听见了。
“爽快人,跟本宫进府吧”公主对她的语言行为很是赞赏,颔首道。
......
听顾碧珠说完,两人相视一眼,已经达到预想的目的,可以出手了。
“带上人,走,去贤王府”
一队人浩浩荡荡往贤王府的方向去,等人到的时候。
顾容疲惫,拘束地跪在地上,看样子虚弱极了。上座贤王漫不经心地看着人:“顾院首,还没有想起来吗?”
“贤王殿下,老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就继续好好想想”贤王露出势在必得的神情。
“八弟这是做什么?是看顾院首手无缚鸡之力,想屈打成招吗?珣韶得声音先传到,紧接着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进入贤王府。
侍从去找贤王请罪:“殿下恕罪,我们拦不住昭华公主和指挥使大人”
“皇姐和指挥使大人来本王王府拜访,怎么能行拦呢?本王平日理就是这么教你们等着吗?”贤王愠怒道。
侍从连忙请罪,他摆摆手让人先下去。
“贤王殿下,今日顾院首在我北镇抚司有仵作的指导课,院手迟迟未至,后有人来报,院首昨日就到殿下府上来,特来看看”沈辞先是行礼,再娓娓道来,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那皇姐呢?是准夫妇情深,需要陪同指挥使一起吗?”他看着两人,这京城谁不知道所谓的婚约是太后逼公主和沈府立下的。国丧期间,三年守丧更是随了二人心意。今日看,也不像外界传闻那样。
“顾院首是文华阁中人,皇弟今日是还想把右相招来吗?珣韶看着人笑了笑,料定眼前人没这个胆量。
上座人面不改色起身,走近赔礼道“确是皇弟考虑不周,唐突了顾院首,皇第本意也只是唤院首来赴宴,院首喝多后本王照护不周,如今看,还生出不少误会,是皇帝弟做的不合适”
“既如此,那人,本宫和指挥使就先带走了”
“皇姐请便”
不远处,顾碧珠迫不及待跑到顾容身边,踉踉跄跄地扶起顾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