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一阵突如其来的叫好声穿透雨幕,打断了朱景武的回忆。
他抬眼去看,却见前面不远处的酒馆门口,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名精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在表演金枪锁喉的硬气功。
朱景武推车走近,只见这人肤色黝黑,满面风霜。
雨水落下,自他额头暴起的青筋滑落,复又流过脸颊,淹湿他口中咬着的布帕。
两根花枪末端顶在石板路的缝隙之间,枪头顶在这人咽喉处,枪身则是被他前倾的身子,压的弯曲变形。
这人口中闷哼一声,猛然发力一顶。
两根本就弯曲变形的花枪陡然弯曲到极致,紧接着便在“喀嚓”“喀嚓”两声脆响中断成了四节。
酒馆内观看的众人轰然叫好,可当汉子拱手感谢并讨赏之时,却仅有三五人丢出几枚大钱。
这人虽然失望,但还是扯起嘴角再度抱拳致谢,随后身子缓缓蹲下,捡拾地上的几枚大钱。
朱景武见这汉子模样,思绪再度飘飞:
那日金手指的出现固然令他惊喜,但那破庙缺吃少喝,周围又荒芜无人,明显不是个好居所。
所以待到天亮,朱景武离了破庙,寻着大路往一个方向走,慢慢走到人烟所在,最终来到这佛山。
在这里待了三个月,他又发现这世界有些似是而非,竟莫名的同当年所看影视演绎的场景有颇多相似之处:
比如有一张和功夫皇帝相似脸的黄飞鸿,还有没玩高尔夫之前的十三姨……
现在卖艺这汉子,要是没记错的话也是个重要人物。
想到这里,朱景武便放下车,从一名看呆了的小哥手里买下他多余的雨伞,这才撑开伞大步上前,将雨伞遮挡在这人头顶。
刚捡完最后一枚大钱的汉子不由抬头看来,因得雨水自额头滑入眼中,让他不由眨巴了几下眼睛,显得满脸的茫然。
不过很快他便起身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这才抱拳道:
“多谢这位小哥,俺反正已经被淋透了,不用再挡!”
“骤雨微凉,这位师傅你即便是习武之人,淋多了也伤身,还是遮挡一二吧。”
说着朱景武便将雨伞递过去。
见多了冷眼、排斥的汉子一时之间分不清这突如其来的关怀究竟是好是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言道:
“俺严振东承你这份儿情,日后必有报答!”
“不必!”
朱景武将夹在掌心的鹰洋连同雨伞一起递过去,不等严振东开言又道:
“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互相帮衬也是应该。”
“我相信严师傅你不过一时困顿,将来总有龙飞九天之时!”
严振东闻言眼睛一亮,他上下打量了朱景武一眼,这才郑重抱拳开言道:
“哦,小兄弟也是习武之人,是俺眼拙了。”
“俺是家传的铁布衫,山东人,敢请教……”
“河南朱景武,”朱景武迟疑了一下继续道:“算是梅拳传人罢!”
“梅拳?”严振东一愣:“是传自邹祖师……”
朱景武却是抬手制止严振东道:
“严师傅,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不嫌弃,且到寒舍换一身衣物,饮一杯热茶,咱们再好好叙话。”
严振东迟疑了一会儿,这才洒然道:“也罢,难得遇上同样南下讨生活的,俺就叨扰了!”
话毕,严振东收拾了自己卖艺的家伙什,放到朱景武的车子上,同朱景武一道回转。
回到居处,严振东换了一身干衣,又被朱景武引到席间。
许是觉得遇到同类,酒酣耳热之际,严振东忍不住大倒苦水:
“俺们山东这些年苦的很,水旱蝗灾连番不断不说,又有官府非但不救,反变本加厉催逼赋税!”
“多少人家破人亡,不得不逃难到他处!”
“俺家里也不成了,听说南方富庶,便南下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将俺的功夫传下去。”
“一路来到佛山,不想这里的同道极为排外,俺又花光了盘缠,只得卖艺维生!”
“实在比不上朱兄弟你,竟能有一番营生……”
朱景武闻言连连摇头:“什么营生,不过是卖些苦力气罢了!”
“咱们那片地方,自古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可争完又无认真发展,只当是个人口粮食储备基地。”
“是故每每王朝末世,最先受难的便是咱们那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者数不胜数。”
“然则达官贵人却是酒照喝,舞照看,全然不顾外面嗷嗷待哺之民。”
“这便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古来如此,并不稀奇!”
说到这里,朱景武忍不住心中一叹:
这种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场景,总是书本或者隔着屏幕的演绎所不能比拟的。
尽管才来此世三月,但所见所闻悲伤难料之事远超他之前经由网络信息轰炸之所见。
严振东闻言,也是慨然长叹道:
“罢了罢了,这些事儿俺们管不得,也管不了,今日喝酒喝的尽兴,便请朱兄弟你给俺严家功夫掌掌眼!”
说罢,严振东一口喝干碗中酒水,丢下碗离了席间,翻身跃到院中,呼喝道:
“朱兄弟,且看!”
说罢提气凝神,浑身一抖,不等衣角飞起,便手作鹰爪状,耍弄起来。
一时之间,周围空气仿佛被爪劲撕破,嘶嘶咻咻叫个不停。
待到最后,严振东更是一爪将院内树皮撕掉大块。
合身一撞,也将院内影壁撞得摇晃不已,几欲倾倒。
“好一身鹰爪铁布衫,厉害!”
朱景武见状,竖起大拇指高声称赞。
严振东耍到兴头,忍不住开言相邀:
“朱兄弟,来来来,也让俺见识一下号称‘文武兼备’的梅花拳!”
朱景武闻言慨然应诺,正要下场,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叫:
“武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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