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授业、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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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用选?

赵玄几乎不加思索便做出了决定,当即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了下去。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黄药师和冯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估计早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要收他做徒弟。

这年头的师徒关系和后世可不同,徒弟吃住在师父家,基本就等于当成儿子在养,徒弟是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

这也很好理解,不管是学武还是学习其他技能,徒弟学到的东西基本上就相当于未来一辈子谋生的手段,是可以传家的手艺。

如此恩同再造,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是以赵玄这一跪心甘情愿。

况且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能拜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为师,那是多大的造化。

因此虽然身体尚虚,但他还是坚持磕了三个响头,磕完头都有点发晕,才被冯蘅扶起来。

黄药师全程背负双手,很有范儿,他见赵玄不打折扣地将头磕完,也暗暗点了点头。

虽然世人皆言黄药师离经叛道,最是不耐世俗礼节,但孝道是刻进整个民.族基因里的东西,黄药师自然不希望自己收下的,是那种欺师灭祖的混账。

冯蘅用帕子擦拭着赵玄额头的印痕:“你这孩子,身体尚未好痊,怎地使这么大力?磕坏了怎么办?左右不过一个过场,略略尽点心意也就罢了...”

黄药师眼角抽搐,差点没维持住高人风范。

他这新妻还未生产,但已经有几分‘慈母败儿’的迹象,这可不行!

于是他清咳几声,表情严肃道:“赵玄!”

“弟子在!”赵玄连忙从冯蘅的过分关心中挣脱,直直站在黄药师面前。

“你既已拜入为师门下,当守吾门规矩。”

“我桃花岛一脉没有其他门派那么多条条框框,也无太多忌讳,为师生平最厌恶那些俗礼,既无意义,又空耗时间。”

“但人生于世,总还是要有那么一两条戒律是绝不可犯的,那绝不可犯的东西又叫做‘底线’,人若无底线,与禽兽何异?”

“吾门便有几条戒律,你须牢记,那是桃花岛的底线,决不能犯!”

黄药师未说犯了之后的结果,只是神情凛然,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想到他在原著里,只是因为门下弟子偷经,便迁怒他人,打断门人双腿赶出岛,赵玄便心神一凛,仔细倾听。

“第一条,便是绝不可卖.国求荣!”

如今距离南朝迁都不过几十年,靖康之耻尤然历历在目,世俗中多有充当北方异族门下走狗的败类,为王前驱,迫害族人,黄药师对于这类人甚为痛恨。

“第二条,便是不能欺师灭祖。”

“第三条,不可同门相残。”

这两条,估计大多数门派都有类似的规矩,也是所有人都想要极力避免的。

“第四条,不可利用自己的武艺,刻意迫害良善百姓!”

这第四条让赵玄有些小小的惊讶,世人都说黄药师脾气古怪,没想到他竟然会为普通人着想。

在赵玄的印象中,一般有点业艺在身的江湖人大多看不起平头老百姓,肆意欺辱的现象更是时有发生。

所以时常为普通人寻求公道的洪七公才会受到那么多人尊敬。

赵玄会知道这些,不仅是因为看过原著,也是因为赵与愿的记忆中,老太监时常会讲些江湖逸闻当作趣事给他听。

那位老太监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想来年轻时也曾在江湖中磋磨过,不知为何却净了身,入了王侯府邸做事。

这四条规矩确实不多,而且与赵玄本心并不违背,他牢牢记下,深鞠一礼。

“师父所言,徒儿谨记于心,此生绝不敢忘!”

“好,为师且问你,可曾开蒙?”

赵玄已全盘接受赵与愿的记忆,自然也接受了他所学的一切,此时不假思索的回答:“弟子已读过《广韵》、《尔雅》,能识三千字。”

这里的三千字不是指三千个字,而是指常见的字基本都能认识,赵与愿的脑子还可以。

宋代的字是繁体,与后世的繁体字相比已经没有太大的差别,哪怕没有赵与愿的记忆,赵玄也基本能认识。

但认识和写是两种概念,赵与愿的记忆给他最大的反馈,是让他不仅能认,而且还能写出来。

黄药师点点头,这样就省了一大笔功夫。

“你如今体质尚弱,根骨未全,脏腑未壮者,不宜练气,需先将身体养好...”

“明日辰时,来我书房,为师先教你辨认经脉穴道和道家术语。”

练武,尤其是在一个拥有‘内力’这种神奇能量的武侠世界里,修炼是一件非常严谨的事情。

它需要修习者具备很多前置条件,不是随随便便拿来一本秘籍就能开始练的,首先要能够看懂。

一本真正的武功秘籍,其中必然夹杂着大量专业名词和术语,有些是道家的,有些是佛门的,还有一些诸子百家的零散学说和思想掺杂其中。

如果文化学得不是很好的人,估计连断句都有可能断错,一个句子解读错误,因此练出一些南辕北辙的东西出来实在是再常见不过了。

赵玄明白这个道理,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他这个年纪,就不要指望上手就练内功,还是先打好根基再说。

况且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素质,强行练气恐怕也是取死之道。

是以他虽然对‘内力’是什么很好奇,但是也还是克制住了好奇心,准备跟着黄药师的教学计划走。

或许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实在是过于离奇,赵玄总有一种飘忽感,不知这天地究竟是真是幻,表现出来的情绪便带着几分事不关己的漠然,以至于行事有些随波逐流的意思。

黄药师夫妇俩只当他是突逢大难,心有戚戚,故而并未多想。

拜师完毕之后,冯蘅立刻牵着赵玄返回船舱,他需要更多的休息。

.........

翌日,辰时。

赵玄准时来到黄药师的书房,这艘海船颇大,黄药师身为岛主,家财不菲,是以在吃穿用度上也很精细,从不委屈自己。

所以这艘海船上不仅有生活区,还设有一个面积不小的书房。

黄药师学究天人,自然也是爱书之人,不仅是他,他的妻子冯蘅同样喜爱读书,这也是他们平日里最大的娱乐项目。

赵玄刚刚坐下,便听到黄药师发问。

“玄儿,你可知,天下武者冬练三伏,夏练三九,练的都是什么?”

赵玄想了想,答道:“筋骨,肌肉?”

他没有说招式,因为他觉得那绝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黄药师轻轻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又问:“还有呢?”

赵玄微微皱眉,这一次有些不确定:“气血?”

‘气血’不是小说里才有的东西,中医里很早就有关于‘气血’方面的研究。

北宋的寇宗奭(音同‘是’)在《本草衍义》中述:“夫人之生以气血为本,人之病未有不伤其气血者。”可见“气血”一词很早就有了。

黄药师有些惊讶,似乎点了点头,但像是仍然不满意一样:“还有呢?”

赵玄默了默,好一会儿才又答道:“气?”

这里的‘气’当然指的就是道家所说的‘真气’。

黄药师抚髯而笑,心里却大感诧异,因为赵玄的三次回答基本上已经涵盖了绝大多数江湖武人所练之法。

“你答得很好,但你可知,‘气’究竟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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