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闻言满眼不可置信:
“大师父,您当真想杀了靖儿,可是靖儿做错了,惹大师父生气了?”
柯镇恶闻言一声冷哼。
“他以自我为中心惯了,远的不提,就说近的,陆展元一事明眼人都知道谁对谁错,可他上来就是胡搅蛮缠,破口大骂!”
“我实不知他了解多少江湖真相,又是站在谁的立场出头,陆二爷,你开口求他了么?”
陆立鼎闻言摇了摇头。
“武三娘子,你开口求他了么?”
武三娘依旧摇了摇头。
“你看,当事人无一开口,你又莽莽撞撞的闯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我真不知你那脑子是用来干嘛的,莫不是用来装粪的么?”
柯镇恶百口莫辩。
黄蓉心知穆慈此番诡辩,以柯镇恶为人必事出有因,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她可记得清清楚楚,柯镇恶对她可是百般刁难。
穆慈有些意兴阑珊:
“跟傻子说话是真累啊!莫愁快给我按按头!”
李莫愁闻言玉手轻抬,按着穆慈太阳穴。
“你看你,胡搅蛮缠,不通情理,武功不济,连累兄弟惨死,对徒弟又几番起了杀心!”
“还厚颜无耻,赖在桃花岛享乐,对着昔日口中的妖女百般使唤,我侄女是你家丫鬟啊?她欠你钱啊?”
柯镇恶没有半点脸面,只得梗着脖子:
“你待如何?”
穆慈身子一动,鬼魅般出现在柯镇恶面前,啪啪啪便是一阵大耳刮子:
“我跟你废什么话啊?你特么没有脑子的!我看你不爽直接抽你就完了,你能怎么着啊!”
穆慈出了口恶气,看着没用真气的手都红了。
“莫愁,你说我傻不傻,打得我手都疼了!”
李莫愁攥着穆慈的手,轻轻地给他哈了口气。
柯镇恶被抽的心头火起,举起禅杖便打,穆慈凌空一脚,把他踹出大堂。
郭靖只是看着,却未曾动过,他还在想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大师父竟要杀他?
“柯镇恶,我今日恶气已出,莫来惹我,否则一剑杀了你,杀了你还不算完,你江南七怪所做诸般错事恶事必名满江湖,你赌是不赌?”
柯镇恶擦了擦嘴角鲜血,他不怕死,却怕累及兄弟名声,只得运起轻功,拂袖而去!
穆慈看着李莫愁娇颜,柔声道:
“莫愁,可出了心中恶气?”
李莫愁美眸含泪,轻声道:“穆郎,你为何待我这般好?”
穆慈擦着李莫愁眼角泪水:
“因为你是李莫愁啊,我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的李莫愁!”
黄蓉撇过头去,心中叹了口气,这江湖百晓生,实非是自家靖哥哥可比!
陆立鼎夫妇看了良久,相对无言。
此间至情至性,单论爱之一字,李莫愁为陆展元守身如玉十余年。
穆慈为李莫愁不惜大肆开罪江湖名宿,这二人皆是痴情之人!
人间纵有百媚千红,唯有你是情之所钟。
一袭青衫的程英呆呆的看着穆慈,小小的人啊,大大的心事!
黄蓉扯了扯还在怀疑人生的郭靖,郭靖这才回过神来,二人齐声道:
“陆庄主,今日打扰之处还妄海涵,我夫妇二人便告辞了!”
陆立鼎闻言一声轻笑:
“江湖路远,欢迎二位随时来陆家庄做客,陆某必扫榻相迎。”
“珍重!”
“珍重!”
穆慈见他二人欲走,不由出声道:
“黄帮主,不去见见故人么?”
黄蓉闻言一惊:
“我爹爹还在你那?”
穆慈摇了摇头:
“非是黄老兄,而是昔日完颜康妻儿!”
郭靖闻言满是惊喜道:
“穆先生认得过儿?”
黄蓉却是心有明悟,难怪他曾唤了声穆姨,这里面必有故事,心念电转间,黄蓉笑问道:
“穆姐姐可还安好?”
穆慈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哀叹:
“死了。久受心结所困,又荒废了武艺,每日与人洗衣做饭换些钱财,积劳成疾,我遍请名医,皆言药石无用。”
“去年年关前,我与过儿便将她埋了,就葬在了昔日杨康坟墓旁,不言过往,人死如灯灭,他二人亦是真心相爱,黄帮主可要去看一看?”
黄蓉一时有些悲怆,穆姐姐那般好人,怎么就死了?
李莫愁欲要跟着一同前去,却被穆慈留在了陆家庄。
轻抚她眉间秀发,穆慈言道:
“我对杨过另有安排,到时娘子还要做得恶人,今时今日怕是不能让过儿见见嫂子了!”
李莫愁闻琴声而知雅意:
“莫不是与我古墓派有关?”
穆慈点了点李莫愁琼鼻:
“真聪明!”
黄蓉看这二人不顾旁人的亲热模样,只觉得心中烦闷,不由出言打断道:
“穆公子,知你新婚燕尔郎情妾意,差不多得了,黄蓉看得腻得慌!”
李莫愁闻言轻轻吻了吻穆慈,这才转身回了客房,腻就腻呗,腻死你才好!
铁枪庙。
杨过提着一壶老酒,摆了一盘熟牛肉。
对着那先父杨康之墓的牌位自斟自饮:
“爹啊,可惜没见你一面,跟你说些心里话,你啊,端得不太爽厉,做宋人你不甘心,做小王爷却又放不下心中执念,念恩呢你却恩将仇报,念仇呢又舍不得下狠手。”
杨过撒了一口酒,浇在了杨康牌位前:
“你说你图什么呀?作武林高人?可你武功也没高到哪去!做小王爷,不是儿子小瞧你,就你那点权谋之术,属实上不得台面!”
杨过长叹一口气,咽下一口卤牛肉:
“你呢,心太杂,想要的太多,可却无一拿的出手的本钱!子不言父过,狗不嫌家贫,谁让我是你儿子呢!”
“你的因果我担着便是,若是他柯镇恶寻仇,我帮你杀了他,若是有幸遇到欧阳锋,我宰了他也算给你报仇了!”
“这一摊子旧日恩怨,总有一天我会一一了结,算了懒得跟你说了,我还是看看我娘吧!”
杨过轻抚着穆念慈牌位,面带微笑:
“娘啊,你放心,如今我不讨厌读书了,今日也明白书中有太多答案,我知你想让我一生平安顺遂!”
“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我便跟你说说我心中志向,于江湖,我必是那名扬天下的大侠,于朝堂,杨家的大纛必高悬在那襄阳城上!”
穆慈在一旁听得此话不由得拍了拍手,赞道:“好志向!”
随后想到杨过自负的性子,还是忍不住敲打了下:
“不过凭你今日三脚猫的武功,半吊子书袋,不过纸上谈兵,与你心中愿景还差得太远!”
杨过将酒壶抛给穆慈,方才站起身来:
“后人未必不如前人,今日之杨过不行,他日之杨过,定要让大哥刮目相看!”
穆慈接过酒壶,畅饮一口,拍了拍杨过还有些单薄的肩膀,慨然长叹:
“昔日我身后的跟屁虫,今日也长大了啊!”
杨过笑着把手搭在穆慈肩膀上:
“人总要往前看的么,活人不能让死人担心不是!”
穆慈递过酒壶,指了指不远处的郭靖黄蓉二人:
“你且猜猜看,这二位是何许人啊?”
杨过转过身,看着那阔脸汉子,一身正气,那美貌妇人眼里满是复杂,不由叹了口气:
“可是郭大侠黄帮主当面?”
郭靖快步上前,眸中含泪,一把揽过杨过,言语间嗓子不由得发出颤音:
“过儿,我是你郭伯伯啊,这些年苦了你们娘俩了,都是郭伯伯不好,当日就该将你们娘俩接到桃花岛,是郭伯伯,对不起你爹!”
杨过感受着这诚挚的所谓亲情,心中一暖,好半晌他才轻轻拍了拍郭靖的后背,挣脱了郭靖的怀抱,搭手行了一礼:
“小侄杨过,见过郭伯父,郭伯母,昔日恩怨家母早有言明,错在家父,小侄在这替家父跟您二位陪个不是!”
郭靖眸含热泪,扶起杨过,不断拍着杨过肩膀,口中直呼:
“好孩子好孩子!”
随后转身喝道:
“芙儿,还不快来见见你杨家哥哥!再来拜拜你杨家叔叔婶婶!”
一身淡绿罗衣,项间挂着一串明珠的郭芙施施然跳了出来。
她好奇的打量着杨过,看着一身白衣,腰悬长剑,剑眉星目的杨过,她呆了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道:
“杨家哥哥,你真好看!”
郭靖闻言老怀欣慰,当下便起了嫁女的心思,昔日杨铁心叔父感叹于自己与康弟皆是男儿身。
谁曾想今日,自家女儿看中了杨家的遗腹子,如此想来,这二人却是天作之合啊!
黄蓉看到郭靖神色便知他心中想法,拉过他的耳朵,轻声道:
“芙儿的婚事,你莫胡乱插手!”
郭靖摆了摆手,轻声道:
“过儿是个好孩子!”
黄蓉闻言话锋一转:
“穆慈就在哪,你多大的本事,能替他做杨过的主?”
郭靖看了眼穆慈,便把话咽到了肚子里,黄蓉眯眼一笑。
她听得杨过言明过往之事,虽说杨过当面背后皆言过错在杨康。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跟穆慈相处久了,谁又能看透这孩子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杨康终归是间接死在了她的手上,不可不防啊!
杨过听得郭芙孩童之言莞尔一笑:
“却要谢过郭家妹子称赞了!”
郭芙在杨康穆念慈夫妇墓前叩了头,郭靖黄蓉夫妇在墓前上了香。
“穆姐姐,杨过这孩子被你教导的很好,你泉下有知,应当放心了!”
郭靖站在一旁,看着杨康牌位,坦言道:
“康弟放心,我会将过儿接到桃花岛,一身本事定当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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