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言高景云星夜单骑赶往嘉兴。
且说穆慈听得郭靖此言,心知他老毛病又犯了,这习惯性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是真的恶心!
杨过就在此地,你郭靖可曾问过他是否愿意与你去那桃花岛?
穆慈就站在这,你郭靖可曾问过穆某人意见?
都没问过!
将你一身武功倾囊相授,便是昔日杨过成了名满天下的神雕侠也未曾得你传过一招半式。
更遑论穆慈已将柯镇恶得罪死了,这二人间因杨康昔日旧怨便不能善了!
更何况黄蓉本就不喜杨过,以现今杨过少年老成的样子,还不是要百般提防?
穆慈上前两步,手握腰间长剑剑柄,轻笑道:
“久闻郭大侠降龙十八掌打遍江湖无敌手,穆慈听得烦闷,昨日于陆家庄之时匆匆一览亢龙有悔的一角,却被家妻之事耽搁了。
现今这铁枪庙并无外人,今日之事想来是没有外人知晓,郭大侠,且看看穆某人这身武功入不入得你眼?”
穆慈抽出腰间长剑,挽了个剑花。
郭靖不明就里,他实是想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穆慈要与他斗上一场。
黄蓉心中叹息,她知道自家靖哥哥言及带走杨过之事实有不妥。
且不说自己二人只是故交,就是此前与杨康夫妻的恩怨江湖中人也没谁理得清其中门道。
更遑论自己靖哥哥问也没问过穆慈,这位真正意义上杨过长辈的意见,便替杨过做主。
以穆慈的脾气秉性,能忍才是怪事!唉,打吧!打完再说。
穆慈没有给郭靖开口的机会,这突破先天后的一战,这位对手,却是甚妙,甚妙啊!
疾风剑第一式风起青萍。
郭靖只觉身周有微风吹过,刮的他衣袍哗哗作响,不由奇道:“剑势!”
正是剑势,穆慈突破先天,沟通天地,心中闪过一抹灵光,这剑势便了然于胸,今日也是首次使用。
看郭靖的反应便知此势有些看头。
郭靖只觉周身宛若泥沼,似乎天地都要来来压他,微风中传来阵阵杀意,似要将他绞杀当场。
郭靖此时已是武道宗师,自是不惧这先天之势,场中忽有龙吟声响起,这些许微风不攻自破啊!
穆慈对此并不觉得意外,若只是剑势便能奈何得了郭靖,这郭大侠的名号便要打些折扣了!
剑一,风起青萍!
微风自地起,穆慈周身飒飒作响,剑尖处有三尺剑芒散发泠泠清光,直指郭靖咽喉。
一道金色龙影自郭靖身前飞出,长牙舞爪间飞向穆慈,龙首与剑芒相撞,砰地一声巨响。
穆慈被这一掌卷出老远,踏踏踏三步卸去长剑上的巨力,叹道:
“降龙十八掌,名不虚传,不知这是哪一掌?”
郭靖负手而立:“见龙在田!”
穆慈点了点头,身影一闪间已是到了郭靖身侧,剑二疾风骤雨!
剑尖分化无数,道道剑影直点向郭靖周身大穴。
郭靖出掌相迎,真气疯狂运转下,掌影纷飞间连接穆慈一十七剑,饶是以郭靖半生与人相斗,也没见过这样的剑法!
剑剑直奔要害,哪一剑刺在实处,便是身死道消,魂归幽冥,一时间饶是以郭靖心性也不由得冷汗涔涔。
没有有半点侥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被穆慈戳上一剑!
黄蓉虽然看不真切,但他对郭靖何等了解?见郭靖这般姿态,不由得心中一紧!
十数年了,上次全力对敌还是与西毒欧阳锋搏命,现如今却是又对上了穆慈!
一旁杨过与郭芙倒是看不出其中门道,只觉场中甚是热闹,龙影剑影纷飞,招招玄妙,煞是好看!
郭芙拍了拍小手,高喝道:“爹爹加油!”
郭靖听得女儿高呼,心中苦笑,他已是全力以赴,那有功夫呵斥女儿胡闹,这一个分神,便要多一个血窟窿!
穆慈剑光如雨点砸来,此番交手,他已是招式尽出,却被郭靖一一接下,眼见招式便用老了,不得已便不再暗藏底牌。
剑十五,天下大同!
郭靖只觉一股天地大势压身,一道杀机锁定他心口,来不及多想,左手龙战于野轰出,右手亢龙有悔护住心口。
砰,啪!
穆慈于半空中吐出一口血,落于地上后便盘膝而坐,内功运转,拼命压下那缕降龙真意所化的异种真气。
一旁郭靖封住右掌经脉,亦是坐于地上,一时间周身雾气蒸腾,看得黄蓉三人云里雾里。
盏茶后,穆慈站起身来,擦了擦嘴角鲜血,叹道:
“降龙十八掌名不虚传,却要谢过郭大侠留手,这一掌若是打实了,穆慈焉有命在!”
郭靖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被刺穿的右手,一阵后怕:
“穆先生严重了,若是穆先生刺的是我心窝,郭靖早就死了!
说来惭愧,察觉穆先生没有杀意,郭靖匆匆收掌,一时晚矣!连累穆先生心脉受损,惭愧惭愧!”
黄蓉几步间来到郭靖身旁,看着被长剑刺穿的右手,心疼不已,嗔道:
“知道你对靖哥哥不满,我们也不是非要带走杨过,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非要动手?
现在好了,一个伤了心脉,一个刺穿了右手,两个傻子!”
一边骂,一边给郭靖上药,可那金疮药刚洒在伤口上,便消散无形。
“黄帮主不用白费力气了,那一道剑气若不被穆慈收回来,便如附骨之蛆,药石无用!”
穆慈上前两步,将那缕剑气逼出,将地面刺出一个窟窿。
黄蓉看得一呆,好半晌才将金疮药洒在郭靖掌上,撕下郭靖一块内衫,包扎好后怒目圆瞪,看着穆慈不说话。
“好了,蓉儿,穆先生那一掌并不好受,莫要闹脾气了,将九花玉露丸给穆先生吧!”
黄蓉闻言将一个玉瓶抛给穆慈,心道吃死你才好!
穆慈接过,当即服下一粒,桃花岛有名的疗伤圣药,他早就想尝尝了,化开药力,只觉心口一松!
“黄老哥实属奇才,这药属实不差!”
郭靖拱了拱手:
“郭靖有一事不明,在陆家庄之时穆先生便看郭靖不顺眼,郭靖思忖良久,实不知哪里得罪了穆先生!还请穆先生言明!”
穆慈闻言一声轻笑,说来也是他先入为主,但看不惯就是看不惯:
“你倒是未曾招惹过我,为人也无半分不妥,就连那帮子腐儒自己都不曾做到的仁义礼智信,你也做得有模有样!
杨康几次欲要杀你,你也不曾下过重手,感念兄弟情分,还要将一身武功传与他的遗腹子,如此人品,江湖中无人及你!”
郭靖更迷茫了,他见穆慈言真意切,做不得假,言语上多有称赞,却又为何非要与他斗上这一场?
黄蓉知穆慈定有下文,乃是欲抑先扬,这个人她属实看不清楚!
观他行事却是把对错分的清清楚楚。
不多说一分好话,也不言莫须有的罪名,黄蓉细思极恐。
心叹若是一人只说事实,不带半点主观评价,那么这种人即使她不喜欢,也难生恶感!
虽然她心中对穆慈有气,怨他伤了自家靖哥哥,却也还是愿意听他说一说,为什么!
“郭大侠人品没得说,但你愿意做个君子,却想着将身边的人都教成君子,这就有问题了!”
郭靖听闻此话不由得有些迷惑:
“郭靖这般作为,可有什么不妥?君子又有什么不好?”
穆慈闻言叹道:
“君子可欺之以方,做朋友很好,但我不愿做君子,也不想与你郭靖做朋友,你可知为何?”
郭靖闻言摇了摇头。
“你会将你的一些想法强加给身边的人,你的想法没有错,更称得上圣人之言,但却违背人的本心!”
“杨康想杀你,你念在兄弟情义,以德报怨,可事情解决了么?没有,你还是碍杨康的眼,他还是想杀你!”
“这对错怎么分?没得分!因为在道义上讲你没有错,倒是杨康错了!”
“可你非要杨康如你一般行事,逆了他的本心,他本不想杀你,久之也会起杀心,这是人性,也没错!”
“若是你只自己做君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但你非要让旁人与你一般,那就是有病了,所以穆慈对你敬而远之!”
穆慈看了看杨过,直言道:
“我不在乎杨过是不是君子,我只在乎杨过是不是杨过,他做不做得他自己,哪怕他日后与我意见相左!”
“若是他开心,我最多与他说一说我的看法,断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郭大侠!”
“若是有一日杨过爱上了他的师父,罔顾师徒人伦,作为伯父,你会怎么做?”
郭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我一掌毙了他,也不会让他做出此等无礼之事!”
穆慈抚掌轻笑:
“既然如此,郭大侠请吧,恕不远送,杨过跟着我比跟着你好,昔日穆姨临终托孤,托的也是我,与郭大侠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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