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染血的枷锁**
冰冷、粗糙、布满锈迹的手铐金属环，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森寒的光芒。林洛的手，沾着安欣伤口蹭上的新鲜血迹和锅炉房永久的污垢，稳稳地、不容抗拒地握住了它。
“咔哒！”
一声清脆、冰冷的金属咬合声，在死寂的锅炉房内异常刺耳地响起！
安欣那只完好的右手手腕，被那副象征着他身份与职责的警用手铐，死死地锁在了旁边一根从废墟中凸出的、锈蚀断裂的粗大铁管上！冰冷的金属瞬间紧贴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呃…”安欣因剧痛而涣散的眼神猛地一凝！耻辱！巨大的耻辱如同岩浆般瞬间冲垮了剧痛的堤坝！他被自己的手铐，锁在了这片象征着他追查目标的黑暗巢穴里！这比手臂骨折更让他感到灵魂被撕裂！
“你…混蛋！！”安欣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受伤的左臂和右腿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被铐住的右手手腕却因疯狂的拉扯，瞬间被冰冷的金属边缘割破，鲜血渗出！他像一头被困的、愤怒的幼兽，徒劳地撞击着束缚他的钢铁牢笼！每一次挣扎，都让锁链发出“哗啦”的、嘲弄般的声响，也让他伤口的剧痛更加剧烈。
林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徒劳反抗，那双燃烧着幽蓝火焰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欣赏着猎物最后的挣扎，本身就是狩猎的乐趣之一。他缓缓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因剧痛和愤怒而剧烈喘息、脸色惨白如纸的安欣。
“秩序？”林洛的声音嘶哑响起，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带着浓重的嘲弄，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安欣摇摇欲坠的信念上，“你的枪呢？你的正义呢？”
“在这片黑暗里，”他微微俯身，幽蓝的瞳孔近距离地倒映着安欣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的脸庞，声音低沉如同恶魔的低语，“它们连废铁都不如。”
安欣的挣扎猛地一滞！他死死瞪着那双近在咫尺的、非人的眼睛，里面的冰冷和漠然如同最深的海渊，吞噬着他所有的愤怒和质问。一股前所未有的、彻骨的寒意和巨大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枪丢了，人被困住，信念……在对方那绝对的力量和无法理解的诡异面前，似乎真的……不堪一击！他引以为傲的警徽和职责，此刻仿佛成了最大的讽刺！
“为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安欣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质问和无法理解。
林洛没有回答。他直起身，目光移开，仿佛安欣已经失去了让他继续关注的兴趣。他转向锅炉房深处那片浓重的阴影，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安欣粗重的喘息和锁链的声响：
“出来。”
两个字，如同冰冷的石块砸进死水。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后，那堆巨大的、锈蚀的废弃齿轮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如同老鼠爬行般的声响。高启强佝偻着背，如同被抽掉了脊椎的软体动物，手脚并用地从阴影里爬了出来。他脸色比死人还要灰败，眼神空洞麻木，身体抖得几乎无法站立。他甚至不敢看被铐在铁管上、满脸血污和愤怒的安欣，目光死死盯着自己沾满污泥的鞋尖，仿佛那里有他唯一的生路。
林洛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高启强身上。“把他，”林洛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指向地上那个被安欣撞塌的金属零件堆，“拖到火塘边。”
高启强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他惊恐地抬起头，看向林洛，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废墟中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的安欣（刚才的挣扎和剧痛让安欣暂时晕厥了过去），再看向角落里那个散发着灰烬和焦糊味的简易火塘。一股冰冷的尿意再次冲击着他的膀胱。
拖…拖过去？当着这个年轻警察的面？不！他不敢！他怎么能…这是警察啊！一旦做了，他就彻底完了！万劫不复！
“洛…洛哥…我…我…”高启强声音抖得不成调，双腿一软，几乎又要跪下，“求您…放…放过我…我…我弄不来…”
“弄不来？”林洛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的压力。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高启强，而是指向锅炉房那扇巨大铁门外，指向旧厂街的方向。“你弟弟高启盛，在红星小学四年级三班。”
“你妹妹高启兰，在纺织厂托儿所。”
林洛的目光转回高启强瞬间变得惨无人色的脸上，嘴角扯开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他们…弄不弄的来？”
轰——！！！
如同一个炸雷在高启强脑中炸开！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弟弟！妹妹！他们是他活着的唯一意义！是他在这肮脏泥潭里挣扎求存的所有动力！这个恶魔！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敢？！
巨大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更加狂暴的、如同野兽护崽般的绝望愤怒取代！高启强猛地抬起头，第一次，用一种混杂着极致恐惧和疯狂恨意的眼神看向林洛！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你敢动他们…我…我跟你拼了！！”他嘶吼着，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扭曲变形，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鲜血。
林洛静静地看着他这副濒临崩溃、色厉内荏的模样，眼中幽蓝火焰无声跳跃。很好。愤怒是恐惧的燃料，而软肋，是最坚固的枷锁。他向前一步，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
“拼？”林洛的声音如同冰锥，轻易刺穿了高启强虚张声势的咆哮，“拿什么拼？”
“你的鱼摊？”
“还是你那把…连毒都下不干净的刀？”
高启强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攥紧的拳头无力地松开，身体再次佝偻下去，剧烈的颤抖变成了无力的筛糠。绝望，如同最深的海水，将他彻底淹没。是啊，他拿什么拼？在这个恶魔面前，他连一只蚂蚁都不如！
林洛冰冷的目光扫过他彻底崩溃的姿态，如同宣判最终结果：
“拖过去。”
“或者，”他顿了顿，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回响，“我帮你‘处理’掉麻烦。”
“两个麻烦。”
“两个麻烦”四个字，如同最后的丧钟，狠狠敲在高启强的心上！弟弟和妹妹！他不敢赌！他赌不起！
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被抽干。高启强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只剩下一种行尸走肉般的麻木和绝望的服从。他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僵硬地、一步一步，朝着那片金属废墟挪去。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他走到昏迷的安欣身边，看着年轻警察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也紧锁眉头、带着痛苦和不屈的脸庞，看着那身沾满污垢和血迹的藏蓝警服，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安欣冰冷的、染血的肩膀时，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一缩！
“快点。”林洛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在他背上。
高启强浑身一哆嗦，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抓住安欣完好的右臂和一条腿（避开明显的伤口）！入手是冰冷、沉重、带着血腥气的触感。他不敢看，只是凭着本能，如同拖拽一袋沉重的垃圾，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湿滑肮脏的地面上，艰难地、一步一拖地，朝着角落那个简易火塘的方向挪动！
昏迷的安欣身体在地面上摩擦，发出沉闷的拖拽声，留下一条蜿蜒的、混杂着血迹和污泥的痕迹。每一次拖动，都像是高启强在亲手将自己残存的良知和底线拖入无底的深渊。
林洛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高启强那因用力而扭曲、写满了痛苦和麻木的侧脸，看着安欣被拖行的、毫无生气的身体。视网膜上，系统光屏无声浮现：
**【目标（高启强）奴化度提升：42%…】
【精神枷锁深化…锚点污染加剧…】
【秩序信仰（安欣）崩坏度：78%…】**
拖行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当高启强终于将安欣沉重的身体拖到火塘边，自己也几乎虚脱地跪倒在地时，他浑身已经被冷汗和污垢浸透，大口喘着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火塘里冰冷的灰烬，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林洛缓步走到火塘边，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安欣，又落在跪在地上如同烂泥的高启强身上。
“记住今天，”林洛的声音低沉，如同烙印，“记住这味道，这感觉。”
“你的命，你弟弟妹妹的命，”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喷在高启强汗湿的脖颈上，“都在你手上。”
“想让他们活，”林洛的目光瞥向安欣，“就学会当一条有用的狗。”
高启强身体剧烈一颤，死死咬着嘴唇，鲜血渗出。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更深地佝偻下去，仿佛要将自己埋进这片肮脏的土地里。
林洛不再看他，目光投向锅炉房深处那巨大的、锈蚀的循环水罐阴影。系统提示再次闪烁：
**【锚点污染达到阈值…世界排斥反应加剧…】
【空间稳定性下降…建议：尽快建立次级据点…】**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高启强的后衣领，如同拎起一只死狗，将他从地上粗暴地拽了起来！
“走。”
冰冷的一个字，不容置疑。
高启强被拽得一个踉跄，麻木地跟在林洛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滑的地面上，走向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黑暗通道入口。他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火塘边昏迷的安欣。
在他们身后，冰冷的火塘边，安欣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意识。但沉重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将他拖入更深的昏迷。只有那副冰冷的手铐，依旧死死锁着他的手腕，将他禁锢在这片象征着他信念崩塌的黑暗废墟之中。
锅炉房内，水滴声依旧“嘀嗒、嘀嗒”，如同这座钢铁坟墓的心跳，敲打着无边的死寂与冰冷。幽蓝的火焰在通道入口一闪而没，只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铁锈，和一个年轻警察被碾碎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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