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血炼成神(三)幽璇魂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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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斗七星跃出云海,整片苍林忽然响起风声,古银杏的叶与枝都尽数化作碎片,在众人脚下拼出条木栈道来。栈道尽头,李文提着青铜灯缓步走来,灯焰里跃动着深紫。

“这不是困阵……”他衣袂翻飞处,星辉耀眼,“而是冥神为庇护本族造的跨界巨船。”仿佛印证他的话语,泉眼突然升起光柱,光幕中浮现星舟全貌,摩天接地的七层灵船正航行在凡冥交界的空域中,沿着李文来时的木桥,就能走到大船的舵室。舵轮大若殿前日晷,木纹间流淌着金色铜液。李希仁指尖焰光透过玉质牵星板,在舵室穹顶投射出他们脚下站立的星图。

“苍林之中毫无灵气是因为星船一直在两界间巡航,他需要灵气作为动力。”

“冥族最终还是被神族所灭,是星船没来及使用吗?”

“也许是,我在舵室的暗格里发现了这个,”李希仁将一枚金色幽璇魂珀递给姜雪一,“冥族被焚魂后就会形成魂珀,每枚魂珀都是数代冥族人的记忆凝成,也许这其中会有什么线索。”

酆都拍卖行中偶尔也能见到冥族魂珀,而且每次成交价格不低于一千万冥晶,只因为除了万年前的记忆,魂珀还能滋养神魂,增寿延年。

姜雪一的指尖刚触到金色魂珀,便被吸进了记忆漩涡。青铜色的雾霭在眼前散开时,她正站在魂殊山巅未完工的星舟甲板上。穿着祭仪黑袍的冥族人正将手掌按在龙骨凹槽处献祭鲜血,“这只是一次试航。”她心底的声音说道,跨界航行是极其凶险的事情,试航最终取得了成功,三十名高阶冥族被送到了小灵界。星船随即返航,雾霭深处传来喊杀声,神族的光戟刺破天穹,最前方的神将额心燃着金焰,神光扫过,满城血染,巨大的星船从高空坠落,神军已杀尽了魂殊山所有族人,魂珀堆积如山。

姜雪一手心中的那枚魂珀属于星船的船长,他尚未离开星船,滔天的净世神火已将他灵魂融化。姜雪一扑向火光里的中年修士,手掌却穿透了对方虚影——这是一万年前的记忆回溯,她只是个无能为力的看客。

她惊魂未定的从记忆里挣脱,泪水不自觉的流下,一万年的时间让这艘穹方星衍舰恢复如新,不见一丝刀痕在上,可是一万年的时间能否冲淡这份血海深仇?

煜煦风风火火的跑进来:“雪一,星船已经接近冥界边缘了,虽然不知道它会停在哪里,但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姜雪一抹了抹脸,转过身来勉强笑道:“那太好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尤其是小灰,去看看,别让它偷吃谷子。”

煜煦看她神色不太对劲,又问道:“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她定了定神,又说道:“没事,快去吧,松鼠吃东西不知道饱饿,一会儿不看着撑坏了。”

“好吧。”煜煦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快步出了舵室。他知道发生了一些事,雪一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不过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和自己分享的时候再来。

“咳咳,”李希仁故意弄出些动静来,姜雪一抬头看他:“李道友是什么时候看出我是冥族的?”

“听实话吗?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希仁微微一笑,手中依然在微调船舵的位置。“壶天石除了是打造空间宝物的主要灵材,还是冥族防止长辈控忆的关键。”儒修、壶天石、灵昙仙体,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对神族的轻蔑,也就是煜煦看不出来她的来历。

“不过我原本以为你与南幽殿人一样是山外冥族后裔,没想到是出身魂殊山中。”冥族并非隐世之族,万年前在冥界十分兴盛,与其他几族都有通婚,这些便是“山外人”,而魂殊山中的则是冥族中的高阶族人,血脉纯粹,只有他们的才能炼成金色的幽璇魂珀。“但你确实也曾拜入南幽殿,我猜是为了得到魂殊山外的详细情况。你入山是抱着寻找金色魂珀的打算来的,也应该做好了亲眼见证族人惨死的画面的预设,那就不该犹豫。”

“先生如此大才,当厨子可惜了。”姜雪一被他完全说中,只能讪讪道,魂珀之中的养魂延寿之力她并不需要,她需要的是冥族独有的玄修功法,她也曾在拍卖行寻觅过一些,多数是山外族人所留,即使有功法也不过是些常见的鬼修功法。

她自恃身怀灵昙仙体,灵根纯粹,也想走玄修之路,窥探大道。

李希仁重复了一遍自己最后的那句话:“既如此,何必犹豫。”

“……”姜雪一本想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年轻的爱人什么过错都没有,她却已经决定舍弃他了。

星船落地,他们正落在魂殊山上,遥望魂殊城。李希仁看着云层之上的黑蝇盘旋,侧身问李墨道:“你觉得烈山奇为什么要到这魂殊山中?”

“我不想知道,赶紧回蘩漪楼吧。”李墨大幅度的摇了摇头,李文是认死理的人,一旦他心里有了疑惑,那就必须弄清楚。

“不审上代向玄虚,如何答曰以重玄?

“不要啊。”

“我又不是要以身犯险,只是心有疑虑。”

“原来易徽明去年就给我发来消息了,‘烈山奇曾与李金山之女李婉云交好,始乱终弃,后李婉云因未渡过心劫而陨。’看来这只是一段桃花债,与我们无关,还是快点离开魂殊山吧。”煜煦打开双向尺素匣,这种只能用来跨界传信的小型灵器,又贵又容易坏,也只有煜煦和易徽明这样的世家子弟会用。

“你看,没有什么阴谋诡计的。”李墨低声劝道。

“纸金迷山李婉云?我听过这个名字……”似乎是来过蘩漪楼的客人,李希仁这般想着。几人各怀心思的离开了魂殊山,李墨本来想将星船打包带走,却发现这艘万年前建造的跨界巨船并不能缩小,便施了几个障眼法在上,希望不要被别人偷去了。

入酆都前,煜煦与雪一独自离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只有煜煦自己跟随李文李墨回到了蘩漪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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