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本是不要去文华殿的。
风无影仍然像要去的一样，并没穿那身豪华儒袍，经正阳门过洪武门穿过千步廊，到了文华殿。
估计不错，片刻就会有旨意来，就在自己休务室待旨。
如今吴祭酒大人也不找他麻烦了，看到他还比往常更热情一点，竟然会打招呼。
老脸有点过于热情。
那封辞职信还在衣兜里放着，去的心思始终还在。
不着急走，是有些事要完成。
以前来这里教书，是为了吃饱肚子，这几年的积攒也够自己在外面活着了。
一个现代人，始终还是受不了这里的规矩，动不动杀头，动不动三跪九拜。
规矩森严就不是风无影能受得了的。
他是个自由人，散漫惯了。
说穿了，心里就有种瞧不起这个社会。
果然，才过去半个时辰，就有圣旨来了，让他去武英殿。
拖着步伐，到了武英殿就看到老朱坐在龙案后。
这武英殿是他日常办公的地方，基本上他都会呆在这里。
这次没有别人，只有老朱一人，连朱标都不在。
风无影一进来，老朱就让众太监也退下了，连侍卫也远远的不能靠近。
风无影注意到这个节奏也猜到了会是这个节奏。
老朱一脸笑容，眉宇间有点巴结的味道。
在他要招纳刘基和李善长的时候，可能也是这个样子。
老朱请风无影在早准备好的黄椅上坐下，自己会到对面。
“你的算术推演之法，算出皇室宗亲将是大明负担，这有没有解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老朱是认真请教。
风无影道：“解法自然是有，这得看大明气数！”
老朱道：“怎么说？”
“这个天下唐宋元明，皇上可在其中看到窍门？”
老朱想了很久，也想不出这其中有什么窍门，只有摇头，但更有兴趣了，难道这中间也有什么学问。
不就是历代更替吗？
“当一个朝代不行了，就会有另一个朝代来取代，这其实是天下一种自动纠错，适合者生存。”
老朱恍然大悟，还真他娘的是这么个事。
风无影道：“无论谁家做皇帝，百姓永远是不变的，天下变动其实是围绕着百姓而变动。”
“当一个朝代或一个朝代的政策不适合百姓的时候，就会出现纠错现象。”
老朱猛点头，很有新意和见解，这其中能领悟不少。
“如果大明气数还在，朝廷政策不适合时也会出现纠错，这叫改革。”
老朱又是点头，他当皇帝后也学了点历史，历史上改革的事很多，为此出现过中兴现象。
如此一想，其实这个宗亲问题，就不需要去管了，如果真造成麻烦，那也是子孙不行，是太不行了。
难道你就不会去改动。
没想到想了一夜的大麻烦，三言两语就给化了，老朱心头如落下一块石头，瞬间脸色更好看。
风无影道：“虽然如此，但也有句话叫积重难返。”
老朱道：“这又怎么说？”
“错误太多，纠错就会出现更激烈，错误较少，纠错也会平缓很多。”
“元朝的错误就是太多太重，积重难返，皇上应该明白后果。”
老朱点头：“意思宗亲这事可以不急，但也得有办法？”
风无影不置可否，还得他自己去悟：“单凭一件事可能会后果不好，并不是很重要，可以在别的地方弥补，如果皇上不愿意在宗亲这事上改革，那么在别的地方尽量做得更好。”
“是这么个理儿！就是避免积重难返中的积重。”
错误可以有，不能有太多的错误，较少的错误就是独木难支，翻不了天。
老朱连连点头：“大学士是不是对咱别的地方还有看法？”
“朋党是天下第一重，绝不能出现。”
这一条，老朱早就明悟在心，和风无影有共识。
“朋党虽然要除，但不可矫枉过正。皇上在朋党之争中也获得了自己利益，如果一有牵连就白衣诛杀干净，也不可取。”
“这是为何？”
风无影道：“如果牵涉朋党的全部杀了，天下再无能人可以保皇上江山。”
老朱听了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因为他不认可。
能闹事的都杀了，谁还能威胁咱的江山。
风无影自然看出老朱的心理。
这不要紧，有能力制服他。
“如果皇上百年后，如有人起事谁能制？”
老朱闻名，并没生气，谁都要死，这是真正话题大家都现实一点。
“老大难道是阿斗！”
“他也会死！”
老朱道：“那么远的事，何必现在说。”
“不！我听人说，现在就有人唆使一皇子称帝，并称太子已经没有几年！”
老朱腾地站起，一脸通红，拼指指着风无影，脖子上清筋清晰可见。
可见他怒到了极点。
风无影抬头看着屋顶精美的绘画，这些画确实精美很有艺术感。
老朱久久狂怒，却也不见说什么，可见是在憋着，可能大脑在快速运转盘算。
“难道真有天人？”
这是老朱终于蹦出的一句话。
朱标现在好好的，谁能算出他不久人世，难道真有天人。
风无影淡淡道：“如果没有天人，怎么会有向皇子劝进？太子在位无人可撼动，既然有人劝进，就是算到这一步。”
“你怎么知道？”
老朱的语气仍然不怎么友善，风无影只要说错一句话，真可能立马会给拉到午门去。
“皇上既然不信，又何必问？对这个问题我可以随便说个谎，皇上信吗，同样不信。”
如果信就不要问，谁没自己的秘密，如果不信，问他怎么知道的，也没必要，风无影说得明白，可以说谎。
所以，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朱怎么想。
信不信风无影说的这事。
老朱想了很久，不是决定信，这让他悲痛欲绝。
他的心在滴血。
他爱朱标。
所以信，是因为风无影如果没有真实消息来源，就不会胡说，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有对自己有好处。
所以老朱得感谢他。
老朱有点失态了，经历过无数战场，无数刀山血海，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有些东西被高人推算出来，是可信的，他自己经历过，刘伯温就会推算，而且每次都准。
他万没想到，自己寄与一切的的太子朱标，竟然这样靠不住，竟然没有几年时间了。
这让老朱怎么受得了，他吐血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