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可以在奏疏中写出来,往上递,这样很有操作空间,或是不准,或是准了。
这种直接在朝会上递,那就是公开了这事,比较正式皇上得处理。
何况他还是御史。
无论如何都得有个答复,当然也可以不答复,直接抽身走人,或者直接驳回,这就没商量余地了。
总之,闹到朝会上,很多事会死人的。
“皇上……扰乱皇室行不臣之心;二,气晕皇上;三:私会公主,四:身为朝廷大员,得皇上器重,妖言惑众;五:什么天子封神术,就是以学术乱国;六:行为不端,奇风异服不尊礼仪,不尊王化;七:私自经商,不顾朝廷体面。”
“皇上,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是千古奇罪,从无有此妖人。”
“皇上!此罪不诛,何以服天下!”
一个接一个的御史大人站了出来。
朱皇帝看了一眼众臣,目光定在凉国公蓝玉脸上。
这时候的武将除了在跟随徐达出征的,然后是被诛杀了,在京师的已经不多。
而这些不多的人中,蓝玉是最高职位的,是朱皇帝比较亲近的武将。
在朝上,朱皇帝遇到麻烦,通常会想找这些兄弟出来说两句。
这些武将跟随朱皇帝日久,都是有感情的,而且对文臣天生不大看得起,都会和文臣对着来。
他们不会顾忌什么远大将来,文臣那一套,只会讨好朱皇帝。
只要朱皇帝求助,都会出来帮着说话。
这一次,蓝玉似乎没反应,低着头不出声。
朱皇帝又看过去一个,这次是颍国公傅友德,这个老傅也是,明知道朱皇帝在求助,多少年共同出生入死,这个面子没有吗?
傅友德也低下头,也不作声。
他们敢这样,不怕朱皇帝,是有道理的,以前跟随着一起出征,也闹过矛盾,但都没事。
朱皇帝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只要你不威胁他皇权,通常闹过矛盾还是兄弟。
这些文臣武将,都有点反对风无影。
这是正常的,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啥子功劳没有,就身居高位,都盖过从刀里来火里去的开国功臣了。
这还不让人不满吗?
朱皇帝是看出来了,自己用风无影就没一个支持的,除了太子。
太子要说话,朱皇帝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出声,朱标就不说了。
朱皇帝又看去自己几个皇子,个个低头垂眼,事不关自己。
那边的御史还在叫皇上,此人不杀,天下不服,世风败坏了。
怎么振兴朝廷。
朱皇帝搔搔头皮,微笑道:“咱还真成了孤家寡人!”
众臣一惊,更是大气不出。
“咱不就是用个文人嘛,用得着你们这样?”
“非要杀了他!你这七宗罪,咱是一条都看不上,全是胡说八道。”
“咱才封了他的官,那是他的本事,不是咱走后门,他和咱无亲无故,咱为什么要封他?你们心中没数?”
“皇上!皇上所器重的无非就是他的一派胡言,这正是他的罪,皇上千万不要相信江湖术士的话,误国啊。”
“呃!风学士一个学士,成了江湖术士了。”
朱皇帝杀人从不眨眼,但也有他的行事风格。
他建国时起,就非常重视御史们,用刘伯温当御史的头头,就可见他非常器重这些人。
因为查贪官不可能靠自己和锦衣卫,还得靠这些人。
所以,早年他就下过旨,御史可以闻风奏事,不以闻风奏事论罪。
那就是你可以任意指出谁有贪污,而不需要证据,就是指认错了,也不怪罪你。
御史在朝廷上,是最敢违着朱皇帝来的一群人,这个待遇连那些开国武将都没有。
朱皇帝也一再教育过朱标,御史不能杀,最多贬。
在他的认识里,杀御史都不是好皇帝。
所在,在他的时期里,御史其实地位非常高,也让群臣很不喜欢的一群人。
这些人为了功劳,动不动就说谁有罪,这是他们的权力。
刘伯温的死,很可能就是这样得罪了人。
事实上,御史也有很多次成功逼得朱皇帝就范。
这一次,他们仍然不会退缩。
一数就是十二个御史大臣全部站在正中间,各手棒奏疏,静静对抗,谁也不退。
朱皇帝最怕这种场景。
这十数名御史就是京师八御史加上南京府四御史,是京师能来的御史的全部了。
八御史十二道监察御史,在大明可是有赫赫威名,虽然品位不怎么样。
这简直就是整个御史台在和朱皇帝搞矛盾。
自己这些兄弟是靠不住的,朱皇帝把眼光投向吏部尚书詹徽。
自从朱皇帝杀了胡惟庸那个宰相后,就再没宰相,行政在他之下就是尚书。
詹微可以说也是朱皇帝的心肚,才能坐上这个高位。
詹徽出班奏道:“风太傅或许有不是,可这七宗罪嘛,有污圣誉,难道是皇上眼光错了?”
“这些御史大人,能来的都来了,有朋党之嫌,是事先商量好的,难道是要集体对抗皇上?说皇上眼光错了?”
“如此朋党行事,实不可取,皇上,这风学士是不是有罪可另论,淮西朋党案近在眼前,这种事绝不能再有。”
詹徽虽然有点拍马屁,讨得朱皇帝欢心上位,朱皇帝也被拍得舒适,但不得不说,他其实也是有才的。
吏部在他手里打点得非常不错,朱皇帝很赏识他。
他这话一出,直接把这些御史给吓尿了。
虽然不是朋党,但经詹徽这一分析,在旁人看来,怎么看都是朋党风格,集体上阵。
一个大帽子下来,众御史冷汗都出来了。
你如果是出于公心对抗朱皇帝,会没事,如果是朋党,没罪都是死罪。
“詹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据实而奏,从不敢有私心,哪里来的朋党。”
皇子朱樉也说道:“詹大人有事说事,不可随便安罪名,自淮西朋党案后,我朝再没有朋党,父皇是知道的。”
这一个朋党说法,立即吓到了很多人。
朱皇帝心里明白,朋党说法有点言过其实,但这些人不这样说,他们不知道轻重。
他心里佩服这个詹徽反应很快。
一个大帽子就把些人给打散了。
看样子,就有几个御史开始想打退学鼓了。
他们暗地里相互对证眼色,朱皇帝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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