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落叶扫过青石街道，莫云按了按斗笠边缘，走进醉仙楼。三楼雅间内，熏香缭绕，一位华服妇人背对门口而立。
寒鸦先生果然守时。妇人没有回头，声音如冰泉冷冽。
莫云解下腰间长剑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周夫人，杀谁？
周氏转过身来，三十出头年纪，眉目如画却透着狠厉。她从袖中取出一卷画像，缓缓展开。
锦绣坊绣娘，林小雨。周氏指尖划过画像中女子的脸庞，勾引我丈夫，罪该万死。
莫云瞳孔微缩。画中女子杏眼樱唇，眉间一点朱砂，与他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叠。他不动声色地接过画像：三日为限，白银千两。
周氏嘴角微扬：先生爽快。她放下一袋银子，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莫云拿起钱袋掂了掂，转身离去。走出醉仙楼，他展开画像再次确认，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十年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城西锦绣坊是苏州最大的绣庄，莫云扮作客商在对面茶楼坐了整日。黄昏时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绣坊走出，素衣荆钗，却掩不住清丽容颜。
小雨...莫云喃喃自语，手中茶盏微微颤抖。当年华山派最小的师妹，总爱在后山采药的那个善良女孩，怎会沦为人妇情妇？
莫云跟踪林小雨来到城郊一处简陋小院。看着她熟练地生火做饭，动作间依稀还有当年那个活泼少女的影子。十五年前华山派灭门惨案后，他们这些幸存弟子各奔东西，没想到再见竟是这般情景。
夜色渐深，莫云潜入小院，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落在房梁上。林小雨正在灯下绣花，突然手上一顿，抬头望向房梁：哪位朋友深夜造访？不妨现身一见。
莫云心头一震。他自认轻功已臻化境，竟被一眼识破。翻身落下，他摘下蒙面巾：小雨，还记得我吗？
林小雨手中绣花针跌落，杏眼圆睁：莫...莫师兄？随即警惕后退，你是来杀我的？
莫云苦笑：你早知道有人买凶？
猜的。林小雨捡起绣花针，周夫人派人跟踪我半月有余，以她的性子，不会只满足于恐吓。
烛光下，莫云注意到她手腕上狰狞的疤痕，那是华山派剑法特有的回风拂柳留下的伤痕。当年温柔善良的小师妹，这些年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做...做他人外室？莫云艰难地问出口。
林小雨突然笑了，笑容里满是苦涩：师兄也信那些传言？我只是锦绣坊普通绣娘，因手艺好些被徐掌柜——就是周氏丈夫——提拔为管事。周夫人善妒，见不得丈夫身边有任何年轻女子。
莫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随即又提起：徐志明对你
徐掌柜是正人君子。林小雨摇头，他是周家入赘女婿，据说当年是周夫人强娶的。这些年在周家谨小慎微，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莫云沉思片刻：离开苏州吧，周家势大，你斗不过他们。
我走了，其他绣娘怎么办？林小雨指向窗外，小院隔壁住着七个无家可归的姑娘，都是我从街上救回来的。我若逃走，周夫人必定拿她们出气。
莫云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晾晒的衣物都是粗布素衣，绝非一人所用。他想起当年在华山，小雨也是这样，总把受伤的小动物带回门派照料。
我会解决。莫云戴上蒙面巾，三日之内，不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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