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是被一阵刺痛疼醒的。
肩胛骨处像是被烧红的铁钎贯穿，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后颈的系统印记发烫。
她勉强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幽蓝的虚空，无数银色符文像活物般在周围游弋，而自己正被束缚在一个透明的菱形结界里，手腕脚腕处缠着泛着冷光的锁链，每根锁链都嵌入皮肤，渗出的血珠刚滴下就被符文吸收，在结界内壁晕开淡紫色的雾。
“醒了？”
陆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林小满抬头，看见少女悬浮在半空，七重人格融合后的异色双瞳像两颗流动的宝石，左金右银的光芒扫过她时，连呼吸都跟着一滞。
“这里是次元规则的审判庭。”陆瑶指尖轻弹，一枚菱形碎片从她掌心飞出，撞在结界上溅起火花，“你穿越了十七个动漫世界，篡改了二十三起关键剧情，破坏了四次世界线平衡——凡人，你触犯了所有次元最根本的禁忌。”
林小满咬着牙坐直身子，后背的刺痛让她额角沁出冷汗，却反而勾起一抹冷笑：“所以你搞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给我开批斗会？”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金属摩擦声在虚空里格外刺耳，“先说好，要杀要剐痛快点，我赶时间——苏夜的新游戏厅会员卡今天到期，程野还欠我三碗馄饨钱没还。”
陆瑶的瞳孔微微收缩。
林小满注意到了这丝波动。
她垂下眼，假装研究锁链上的纹路，实则在回忆之前所有与陆瑶交手的细节。
这个融合了七重人格的少女看似掌控一切，却总在提到“同伴”时露出破绽——就像上次在《咒术回战》副本，当她提到“陆沉舟在等你回家”时，陆瑶维持的完美面具裂开了一道缝。
“规则？”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你说的规则，是那个把人当棋子、把世界当沙盘的破系统定的？我在《进击的巨人》用现代战术推平玛利亚之墙时，规则没跳出来；在《名侦探柯南》把琴酒的陷阱反套回去时，规则也没跳出来——怎么，现在我要掀了你们的棋盘，规则就急了？”
结界突然剧烈震颤。
林小满看见那些游弋的符文开始扭曲，原本整齐的排列出现了几处混乱的褶皱。
她心里一喜——果然，陆瑶所谓的“规则审判庭”，根本不是什么不可撼动的法则，不过是这个少女用七重人格强行维持的能量场！
就像她之前说的“任何规则都有漏洞”，而漏洞，就藏在施术者的情绪里。
她深吸一口气，任由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全职猎人》地下拍卖场，苏夜黑进旅团通讯器时眼睛发亮的模样；在《鬼灭之刃》无限列车上，程野用身体替她挡下上弦之鬼攻击时，后背渗出的血把制服染成深褐色；在《海贼王》空岛篇，陆沉舟握着她的手站在云鲸背上，说“这次换我带你看风景”时，风掀起他额前碎发的温度……
“苏夜说过，她想给奶奶换台能看4K的电视。”林小满低声道，锁链在她挣扎中发出呻吟，“程野的退伍证还压在抽屉最底层，他说等任务结束要回云南老家种咖啡豆。陆沉舟……”她喉结滚动，“他妹妹失踪那年，床头还摆着没拼完的星空拼图。”
符文的褶皱越来越大。
结界表面出现蛛网状的裂痕，林小满能清晰感觉到束缚的力量在减弱。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着火焰：“你融合七重人格时，是不是也怕过？怕自己会变成系统的傀儡，怕连最后一点人性都要被规则吞掉？”
陆瑶的身影突然凝固。
她的异色双瞳里闪过挣扎，金与银的光芒开始交织翻涌，仿佛两个灵魂在争夺身体的掌控权。
趁这个机会，林小满集中所有精神力，朝着结界裂痕处猛地一撞——
“咔嚓！”
透明结界应声而碎，锁链崩断的瞬间，她踉跄着栽倒在地，却在落地前被一道无形屏障托住。
抬头望去，陆瑶不知何时已站在她面前，手中握着一块流转着幽光的灵魂晶石，晶石里隐约能看见三个模糊的身影：陆沉舟、苏夜、程野。
“你的同伴们，灵魂被封在核心最深处。”陆瑶的声音又恢复了冰冷，只是指尖微微发抖，“要救他们，需要等量的灵魂能量替换。”她将晶石按在林小满心口，凉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而你的灵魂，刚好够。”
林小满的呼吸一滞。
她能清晰感受到晶石里传来的微弱波动，像极了苏夜敲键盘时的节奏感，程野出拳时的沉稳，陆沉舟每次替她挡刀前的心跳——原来他们的灵魂，还在努力活着。
“代价呢？”她问，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你的意识会被规则吞噬，彻底消失。”陆瑶别开脸，金瞳里闪过一丝不忍，“这是唯一的办法。”
虚空里陷入死寂。
林小满望着晶石里的三个身影，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场景：苏夜在游戏厅抓娃娃机前骂系统bug，程野送外卖时顺路帮她赶走骚扰的醉汉，陆沉舟戴着金丝眼镜站在便利店门口，说“我想雇你当导游，去一个叫‘真实世界’的地方”。
那些一起熬夜破解副本的夜晚，在异次元世界互相支撑的时刻，在生死边缘拉彼此一把的温度……原来早就比她想象中更重要。
“好。”她突然笑了，伸手握住陆瑶的手腕，“但你要保证，他们回到原世界后，能忘记所有关于系统的记忆。苏夜要考上顶尖黑客学院，程野要种出最香的咖啡豆，陆沉舟……”她顿了顿，“要替我把那幅星空拼图拼完。”
陆瑶的手指在发抖。她想说什么，却被林小满打断：“动手吧。”
就在灵魂晶石即将与林小满的额头相触的瞬间——
“小满！”
一道带着电流的男声炸响在虚空里。
林小满猛地抬头，看见灵魂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陆沉舟的声音混着苏夜的尖叫、程野的低喝从光中传来：“我们的灵魂早就和你绑定了！你忘了在《火影忍者》里，我们用血契结下的共生契约吗？”
白光如活物般窜出，裹住林小满的身体。
她感觉有温热的力量顺着血管涌来，是苏夜的黑客代码在冲刷她的识海，是程野的军体拳招式在重塑她的经脉，是陆沉舟的灵魂碎片在修补她被刺穿的肩胛骨——那些曾经共同经历的冒险，那些互相交付的信任，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武器，将陆瑶的能量场撕出一道缺口。
“这不可能……”陆瑶后退两步，异色双瞳里的光芒开始紊乱，“你们的灵魂明明被核心碾碎了……”
“因为有人说过。”林小满站了起来，周身环绕着七彩色的光，那是七个世界的力量在共鸣，“‘任何规则都有漏洞’。”她望着手中的灵魂晶石，里面三个身影正朝着她微笑，“而我们的漏洞，叫‘羁绊’。”
陆瑶的脸色瞬间惨白。
就在这时，灵魂晶石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林小满不得不眯起眼。
透过强光，她仿佛看见晶石深处浮现出一个新的身影，穿着黑色风衣，后颈的系统印记与她如出一辙——那是前几章她意识消散前看到的神秘人。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陆瑶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她转身融入虚空，留下最后一句话，“但记住，当光越亮，影子就越——”
话音未落，灵魂晶石的光芒彻底爆发，刺得林小满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透明屏障前，屏障外的人影更清晰了，那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正缓缓转身……
“小满？”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小满猛地回头，看见陆沉舟、苏夜、程野站在不远处，身上带着未愈的伤痕，却都朝着她露出笑容。
苏夜的黑客手环还在冒电火花，程野手里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馄饨，陆沉舟的西装口袋里露出半张星空拼图——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她低头，发现肩胛骨处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印记。
而手中的灵魂晶石，此刻正散发着温暖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未完成的故事。
“走了？发什么呆呢？”程野走上前，把半块馄饨塞给她，“苏夜说要去游戏厅刷会员卡，陆沉舟说请我们吃大餐——你忘了？”
林小满望着他们的笑脸，又看向手中的灵魂晶石。
它的光芒比任何时候都要耀眼，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秘密。
她笑了，把晶石收进外套内袋。
“走啊。”她说，“这次，换我请。”
风从虚空中吹来，掀起她的发梢。
灵魂晶石在口袋里轻轻发烫，像是某种约定，又像是某种预告。
而在更深处的核心里，那个穿黑色风衣的身影终于转过了头。
他的后颈，有着和林小满一模一样的系统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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