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里的荧光虫被风卷着掠过林小满的发梢，她捏着那团皱巴巴的信纸，指节因用力泛白。
身后传来轻浅的脚步声，小杰扒着她的肩膀探头看，发梢还沾着沼泽的水珠：“小满姐，信上写了什么？”
酷拉皮卡不知何时站到了两人侧边，锁链在袖口若隐若现，红瞳里翻涌着与月光同色的冷光：“是威胁信。”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蜘蛛的标记，还有针对我们的警告。”
林小满松开手，纸团“啪”地掉在泥地上。
她弯腰捡起，对着月光又看了眼——红墨水的字迹边缘带着细微的晕染，像是写信人蘸墨时手在发抖。
“信长的字迹。”她突然开口，“上次在港口仓库对峙，他用刀刻在墙上的字，弧度和这个一模一样。”
小杰的眼睛倏地亮起来：“那我们现在去抓他！”
“别急。”酷拉皮卡按住小杰的肩膀，“幻影旅团最擅长声东击西。如果这封信是故意引我们离开，协会那边的防御漏洞会被他们钻空子。”他转头看向林小满，“你怎么想？”
林小满望着沼泽对面的密林，那里的树影在月光下摇晃，像无数只蛰伏的手。
她摸了摸腰间的帆布包，里面是白天在旧铁器店买的三棱军刺——刀刃磨得发亮，握柄缠着防滑胶布，是她用现代格斗技巧改良过的武器。
“分两路。”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脸颊，“小杰和小酷去追信长，我回协会找米特调整防御计划。”
“那你呢？”小杰揪住她的衣角，“万一蜘蛛去协会找你麻烦——”
“我会带三盒超辣芥末糖。”林小满眨眨眼，从口袋里摸出个透明塑料盒晃了晃，“上次用这个让三个暴徒集体打喷嚏，比电击枪好用多了。”
酷拉皮卡低笑一声，锁链在掌心盘成利落的圈：“我和小杰会尽快定位旅团的藏身处。记住，幻影旅团的通讯器用的是老旧的短波频率，苏夜给你的干扰器——”
“已经塞进背包夹层了。”林小满拍了拍帆布包，“出发吧。二十分钟后通讯器同步位置，过时没消息就当我被绑架了，记得带烤鸭来赎人。”
月光被云层遮住的刹那，三个身影分头没入密林。
猎人协会临时指挥部的灯光刺得林小满眯起眼。
米特正站在全息投影前，指尖点着地图上标红的“博物馆”“珠宝行”“富豪别苑”——全是幻影旅团过往作案的典型目标。
“防御重点放在这三个区域，每处布置十名念能力者。”米特回头时，额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未擦净的粉笔灰，“旅团要抢的是值钱的东西，只要护住这些，他们自然会退。”
“错了。”林小满把帆布包甩在桌上，金属刀鞘磕出清脆的响，“幻影旅团抢东西是为了乐趣，不是为了钱。”她拽过激光笔，在“旧城区废弃工厂”的位置画了个圈，“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情报。”
米特的眉毛拧成了结：“情报？”
“三天前被劫的那辆运输车。”林小满调出手机里的照片，是她蹲在路边拍的——运输车厢上有五道平行的划痕，“那不是普通的珠宝，是流星街的矿石样本，里面含有能干扰念能力的特殊成分。旅团想要的，是矿石的成分数据。”
米特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过他们上一次在流星街作案的现场照片。”林小满往前倾了倾身子，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划痕间距17厘米，和信长的刀宽完全吻合。他当时不是在破坏车厢，是在标记‘货物已取’。”她指向投影里的废弃工厂，“这里离矿石研究所只有两公里，地下管道能直通实验室。如果我们守着博物馆，旅团会在工厂里黑进研究所的数据库——”
“够了！”米特猛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溅出来，“猎人协会用了二十年总结出的防御经验，不是你一个外行人能质疑的！”
林小满突然笑了。
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银色小盒子，按下开关——会议室的全息投影瞬间花成一片雪花。
“这是苏夜做的信号干扰器，能屏蔽半径五百米内的所有电子设备。”她把干扰器推到米特面前，“幻影旅团依赖通讯定位目标，我们主动切断他们的信息源，再在工厂外围布置念能力陷阱……”
米特盯着雪花屏的投影，喉结动了动：“你要怎么做？”
“声东击西。”林小满指尖在地图上划过，“派一队人去博物馆敲锣打鼓，把旅团的注意力引过去。我们带着干扰器和陷阱去工厂，等他们发现上当——”她握紧拳头，“就是瓮中捉鳖的时候。”
通讯器突然在桌上震动。
林小满按下接听键，小杰的声音带着风噪撞进来：“小满姐！我们找到信长了！他在废车场后面的破楼里，正用短波通讯器说话！”
“冷静，小杰。”林小满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刀鞘，“你和小酷现在的位置？”
“废车场B区，第三排集装箱后面！”小杰的声音突然变闷，像是用手捂住了话筒，“信长发现我们了！他拿着刀冲过来——”
通讯器里传来金属碰撞声，接着是酷拉皮卡的低喝：“束缚之链！”
林小满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盯着米特：“信长被牵制住了，旅团其他成员肯定在赶去支援。这是我们的机会！”
米特深吸一口气，抓起桌上的对讲机：“全体注意，防御计划变更！第一小队去博物馆制造动静，第二、第三小队跟我去旧城区工厂！”他看向林小满时，眼里的怀疑已变成锐光，“你带路。”
废车场的铁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信长的刀砍在酷拉皮卡的锁链上，溅起一串火星。
“小鬼头！”他吼得脖子上的青筋直跳，“你们以为能拦住我？等库洛洛大人——”
“够吵了。”酷拉皮卡的锁链突然缠住信长的手腕，拽着他狠狠砸向集装箱，“回答我，旅团的藏身处在哪里？”
信长的额头撞出了血，却笑得更狂：“就算你们找到藏身处……哈哈哈哈，那也是——”
“陷阱。”
声音从废车场上方传来。
林小满抬头，看见集装箱顶站着道颀长身影，黑色风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戴着黑框眼镜，笑容温和得像学校里的图书管理员，可那双眼却像深不见底的黑洞——是库洛洛·鲁西鲁。
“欢迎来到旅团的主场。”库洛洛抬手，月光照亮他掌心的特质系念能力——“盗贼极意”的书页无风自动，“林小满小姐，还有猎人协会的各位……”他的目光扫过陆续赶来的协会成员，“你们以为切断了通讯，就能困住蜘蛛？”
林小满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他们冲进废车场时，地上的轮胎印太新了，集装箱的阴影里有新鲜的机油味。
她摸向腰间的干扰器，却发现不知何时被人调了频率。
“所有念能力者，围成防御圈！”米特大吼。
但已经晚了。
集装箱后、废车底、铁皮屋顶，二十道身影如鬼魅般涌出。
他们穿着绣着蜘蛛的黑色大衣，眼神像饥饿的狼。
信长挣脱酷拉皮卡的锁链，捂着流血的手腕大笑：“现在知道怕了？晚啦！”
林小满背靠着小杰和酷拉皮卡，军刺在掌心发烫。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周围——集装箱上有淡淡的粉笔标记，废车轮胎间缠着细如发丝的钢丝，屋顶的铁皮接缝处渗出可疑的液体。
这些痕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是某种……
“陷阱的机关。”她低声说。
库洛洛的笑声混着风声钻进耳朵：“林小姐果然敏锐。不过——”他翻开盗贼极意的书页，“在蜘蛛的网里，再聪明的苍蝇也飞不出去。”
月光突然被乌云完全遮住。
黑暗中，林小满摸到脚边有块凸起的铁皮——边缘刻着极小的八脚蜘蛛。
她的指甲轻轻划过那标记，触感像某种粘性极强的胶质。
当光明重新降临时，他们已经被二十把刀围住。
“现在，”库洛洛推了推眼镜，“让我看看，你们要怎么从这里……”他的目光扫过林小满紧抿的嘴角，“逃出去。”
林小满盯着脚边的蜘蛛标记，突然笑了。
她的手指悄悄勾住帆布包的拉链——里面除了军刺，还有苏夜给的微型摄像头。
刚才黑暗里，她已经把摄像头贴在了集装箱的蜘蛛标记上。
“小杰，小酷。”她低声说，“等会不管发生什么，跟着我踩蓝色的铁皮。”
酷拉皮卡的锁链在掌心收紧，小杰的指节捏得咔咔响。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阴影里，那枚微型摄像头的红灯，正一闪一闪地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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