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擦着林小满耳畔飞过，在她身侧的沙地上犁出一道焦黑的沟壑。
富兰克林的机枪枪管还在冒烟，他的指节扣着扳机，却没有立刻再次射击——林小满在翻滚时瞥见他眼底那丝刻意收敛的警惕，突然明白对方的目标根本不是取她性命，而是用火力压制限制她的行动，防止她继续挑动窝金和派克诺坦的矛盾。
窝金！
派克！她借着翻滚的势头撞向一块凸起的岩块，借着力道弹起身时，嗓音陡然拔高，你们真当我在挑拨？
要是继续这么打下去，最后便宜的是躲在暗处收渔利的人！
话音未落，半空中呼啸的巨斧突然顿住。
窝金的肌肉绷得像铁铸的雕像，他握着巨斧的手青筋暴起，斧刃离林小满的头顶不过半尺；另一边派克诺坦的短刃正贴着她后颈的皮肤，刀尖已经刺破了表层，却在听见这句话时微微发颤——幻影旅团的成员或许不在乎同伴生死，但绝不能容忍旅团利益被外人窃取。
富兰克林的手指在扳机上松了松，机枪的轰鸣戛然而止。
林小满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后颈被短刃划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却让她的思路愈发清晰。
她盯着窝金泛红的瞳孔，一字一顿道：你们争的念核，根本不是什么增强念力的宝贝。
它会吞噬使用者的生命力，把人变成活祭品。
放屁！窝金的斧柄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沙粒簌簌往下掉，旅团情报部说这是古遗迹核心——
情报部？林小满笑了一声，从怀里摸出半张染血的纸条，那你问问派克，乔伊临死前为什么把这个塞给我。她扬了扬纸条，故意让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暴露在月光下，乔伊是你们旅团的情报员吧？
他在笔记里写，念核的能量波动和三年前流星街失踪的三十七个念能力者完全吻合。
那些人现在在哪儿？
化成灰填进核里了吧？
派克诺坦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原本搭在林小满后颈的手骤然收紧，短刃几乎要刺进动脉：你从哪儿偷的——
偷？林小满反手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对方皮肤，是他自己塞给我的。
被你们关在岩丘下的地牢里时，他咳着血把纸条塞进我手心，说告诉那个红眼睛的大块头，别被人当傻子耍。她转头看向窝金，红眼睛的大块头，说的是你吧？
窝金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他抢过纸条的动作太猛，差点把纸撕成两半。
月光下，他盯着纸上的字迹，喉结动了动：这是...乔伊的笔记。他认字不多，但乔伊的涂鸦式签名他认得——那是旅团情报员特有的标记，画着只叼着钢笔的乌鸦。
派克！窝金猛地转身，巨斧直指派克诺坦的咽喉，你早知道这破核有问题是不是？
是不是想等我用了之后，看老子变成人干？
派克诺坦后退半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耳后那枚银质耳钉——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林小满在之前的对峙里早就摸透了。窝金，别被她骗了。
乔伊那家伙最近总说胡话，上个月还说看见流星街的鬼火——
鬼火？林小满突然提高声音，那是念核吸收生命力时的灵光！
乔伊被关在地牢七天，每天都能听见岩丘下传来哭声，对吧？她的目光扫过派克诺坦发白的指节，你怕他说出去，所以让人打断他的腿，饿他三天。
可他就算爬着，也要把消息传给我。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旅团里只有你在隐瞒真相！
够了！富兰克林突然举起机枪对准天空，扣动扳机。
三发子弹炸响在云层里，惊得沙地上的蜥蜴四处乱窜。
他扯了扯衣领，露出锁骨处旅团的火焰图腾：窝金，派克，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他看向林小满，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小满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左侧那堆看似普通的碎石上。
她之前被富兰克林追着跑时，听见了石块下传来的呻吟——那是乔伊的声音。放了乔伊。她指了指碎石堆，我要他当面说。
富兰克林皱眉：他是叛徒——
叛徒？林小满冷笑，还是说，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她不等对方反驳，突然冲向碎石堆，在窝金和派克诺坦反应过来前，用匕首撬起最上面的石块。
血污的衣袖从石缝里露出来，林小满抓住那只手用力一拽，浑身是伤的乔伊被拖了出来。
乔伊！窝金的吼声震得岩丘簌簌落沙。
他大步跨过来，一把将遍体鳞伤的情报员捞进怀里。
乔伊的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肋骨至少断了三根，但他还是强撑着抬起头，看向派克诺坦：派...派克，念核的主人不是古遗迹。
是...是露西。
露西？富兰克林的枪口微微下垂。
那个总说自己是考古学家的女人？窝金的眉头拧成疙瘩，上个月在流星街请我们喝麦酒的那个？
乔伊咳嗽着，血沫溅在窝金的手背：她...她用念能力伪装成普通人。
我查过她的念波动，和核里的能量...一模一样。
她故意放出消息，说念核能让能力者突破限制，就是为了引我们来当...当活饵。他看向林小满，眼神里带着歉意，对不起...我本来想先告诉库洛洛团长，可派克说...说团长在处理友克鑫的事，不让我上报
派克诺坦的脸色瞬间惨白。
他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岩墙上：我...我只是怕影响任务进度...
进度？窝金的手在发抖，他轻轻把乔伊放回沙地上，站起身时，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小满，老子现在已经把核吞下去了？
到时候老子变成人干，露西就能收走核里的能量，旅团的脸都要被你丢光！
富兰克林沉默地收起机枪。
他看了眼派克诺坦，又看了眼窝金怀里的乔伊，最终叹了口气：派克，你这次过界了。
林小满蹲在乔伊身边，替他擦掉嘴角的血。
她能感觉到局势正在向自己倾斜，但直觉却在后背泛起凉意——这种顺利得过头的转折，太像有人在推波助澜了。
真是有趣的小姑娘。
低沉的笑声突然从岩丘顶端传来。
林小满猛地抬头，月光下，一个穿着墨绿长裙的女人正倚着岩石站着。
她的长发如海藻般垂落，左眼戴着缀满碎钻的眼罩，右手握着根镶嵌着红宝石的手杖——杖头的宝石正散发着妖异的红光，和林小满后颈发烫的印记产生了共鸣。
露西。乔伊的声音几不可闻。
女人歪了歪头，眼罩下露出的右眼弯成月牙：我等了三天，就为了看这出戏。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小满身上，你比我想象的更聪明，能挑拨幻影旅团的内部关系。
不过...她举起手杖，红宝石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你的聪明，到此为止了。
林小满感觉后颈的印记像是被火烤着，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她想站起身，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那红光里带着某种念能力，正禁锢着她的行动。
窝金已经抡起巨斧：臭女人！
别急嘛。露西轻笑一声，手杖在地上轻点。
岩丘突然剧烈震动，无数碎石从顶端滚落，正好砸在窝金脚边。
他不得不跳开躲避，而派克诺坦的短刃刚要掷出，就被一道红色光网缠住，根本甩不出去。
富兰克林举起机枪，却发现子弹卡壳了——弹膛里的子弹不知何时全变成了红色粉末。
这是...领域？富兰克林的声音沉了下去。
猜对了一半。露西的裙角无风自动，这是血月牢笼。
在这个领域里，所有攻击都会被我吸收，所有念能力都会为我所用。她的目光锁住林小满，包括你后颈的印记——那是我留在古遗迹里的标记，用来追踪所有接触过念核的人。
林小满这才明白，为什么从进入《全职猎人》世界开始，她总觉得有人在窥视。
原来从她第一次触碰旅团抢夺的古物时，就已经被露西盯上了。
现在...露西一步步走下岩丘，手杖尖端的红光在沙地上拖出一道血痕，该收网了。
林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躁动，却怎么也调用不了穿越能力——露西的领域显然干扰了系统的运作。
这是她进入副本以来，第一次真正感到恐惧。
但下一秒，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看来我来晚了。
低沉的男声从露西身后传来。
陆沉舟穿着黑色风衣，双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只是路过。
但林小满知道，他指尖的戒指里藏着微型炸弹，袖扣下是能切割念能力的特殊金属线——那是他为了应对这个世界特意准备的。
露西的脚步顿住。
她转身看向陆沉舟，眼罩下的右眼闪过一丝警惕：你是谁？
一个来接人的。陆沉舟笑了笑，目光越过她，落在林小满身上，小满，该回家了。
林小满突然笑了。
她后颈的印记还在发烫，露西的领域还在禁锢她，但陆沉舟的出现让她心里的恐惧烟消云散。
她冲他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再晚点，我就要被做成核燃料了。
下次不会。陆沉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他的手指在袖扣上轻轻一按，一道银光闪过——那是专门针对念能力者的断念线。
露西的领域突然出现裂痕。
林小满感觉身上的禁锢一松，立刻翻身滚到陆沉舟身侧。
她看见窝金已经重新举起巨斧，富兰克林的机枪不知何时修好了，连派克诺坦都握紧了短刃——幻影旅团或许内部有矛盾，但面对外敌时，他们永远是最团结的恶党。
游戏，才刚刚开始。林小满摸出藏在靴子里的备用匕首，对着露西扬起下巴。
月光下，露西的眼罩突然滑落。
她的左眼是空的，眼眶里盘踞着一条由红光组成的蛇。
那蛇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响。
很好。她的声音变得沙哑，我很久没这么兴奋了。
岩丘上，月光被乌云遮住。一场真正的恶战，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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