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报警？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找我？”
长崎小姐宛如没听见似的，喃喃答道：“你要什么都行，就说你要什么吧。但求您实现我的恳求。”
北条和正色道：“你的恳求是什么？”
她瞥了一旁的两人一眼，摇摇头。北条和坐在办公桌前，没有起身，只是朝她探出身子。犹豫片刻，长崎小姐随即半屈膝盖，把嘴唇贴上了他的耳朵。
北条和像尊神像般听着，眼望远方，冷漠而不近人情。
这个姿势保持良久，最后也由恳求者主动结束。北条和抬起眼睛，严肃地打量着她。虽然脸孔已经通红，但她依旧毫不畏惧地回视。
末了，北条和平淡开口道：“我做不到。”
长崎小姐在这时抬高嗓门：“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听见这话，早坂爱打了个哆嗦，北条加莲的眼神中也透出几分不安。
北条和从办公桌前起身，仍旧不动声色，活像个一言不发的神父。
“我们认识已经很多年了，但直到今天，你从没有征求过我的意见，或者寻求我的帮助。加莲和素世一直是好朋友，但我却记不得你上次请我去你家做客是什么时候了。”
她喃喃道：“我不想惹麻烦。”
北条和鄙夷地抬起一只手。
“算了，你别说了。你最近过得不错，以为这世界是个伊甸园，你可以随心所欲享受快乐，因为有警察保护你，对了，还有法院。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他刻意顿了顿，对半跪着的她露出客气但嘲讽的笑容，“今天你却跑来找我，说什么‘亲爱的和先生，请帮我伸张正义’，你要我无条件地帮你，还说什么——”
北条和以轻飘飘的语气模仿道，“哦～你要什么我都答应。我只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这么无礼？”
宛如困兽一般，苦闷的长崎小姐叫道：“我只想当个好公民，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北条和拍了拍巴掌，表示了他的坚决同意。
“说得好啊，非常好。那你还有什么可抱怨的？法官已经作出判决。而你刚刚对我说的，可不符合自由和民主的精神。要宽恕，要遗忘。生命本来就充满了不幸。”
北条和克制着愤怒，不留情面、傲慢无情地冷嘲热讽，每一句话落下，长崎小姐的身体都会微微颤抖一阵，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再一次说。
“我请你伸张正义。”
“法律已经给了你正义。”
她固执地摇摇头。
“不，法庭没有给我应有的正义。”
北条和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他问：“你要什么正义？”
“血的教训。”咬着牙，她说。
“要得太多了，你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情愿地，她补充说道：“最起码让他受到足够的教训。”
点点头，北条和等她继续说下去。
她鼓起最后一点勇气。
“我要给你多少？”
北条和背过身去。这是明确的拒绝。
长崎小姐一动不动。
最后，北条和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一日夫妻百日恩，他转身面对全身微颤的棕发美人。
“你为什么害怕把忠诚献给我？”他说，“你告上法院，一等就是几个月。你花钱请律师，最终也只会自取其辱，他们从来不向着正义。你接受法官的判决，而法官就像妓女一样出卖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越发严厉起来。
“但你要是来找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是来找我伸张正义，那个人渣今天就会品尝到比你还要痛苦的窒息。你的敌人，也就是我的敌人……”
他抬起胳膊，点上她光洁的额头。
“请相信我，他们只会害怕你。”
长崎小姐低下头，用低沉如同窒息的声音喃喃道。
“你要的一切，我全都接受，我将会是你最忠诚的朋友。”
北条和手腕微转，轻轻挠起她的下巴。
“很好，”他说，“你的正义将得到伸张。我最忠诚的朋友，而在我同样需要你的那一天之前，便将这当做礼物吧。”
房门在感恩戴德的前财务会计身后关上，北条和转身对早坂爱说。
“把事情交给塞尔提，让她亲手去处理掉那个人渣。不要找平日里那种闻见血腥味就忘乎所以的手下，他们闹出来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我可不想再让议员帮我捞人，毕竟我们不是杀人犯。”
他注意到北条加莲此时已经转过身去，隔窗张望着花园中热闹的景象。
没有办法。北条和心想。
如果她一直这么抗拒这份责任，那就不可能独立地在本家长久地待下去，永远当不上家督。
他知道自己对妹妹有些过分的宠溺，但又能怎么办呢？他只有这一个妹妹，虽然并没有直系血缘关系。
他不是神，只是凡人。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要保证加莲可以迅速地接管他手头的一切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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