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空间的界限,在此刻变得模糊不清。
苏启感觉自己像一颗沉入深海的石子,周遭是无穷-无尽的,粘稠而又冰冷的黑暗。
没有声音,没有光,连“自我”这个概念都仿佛要被这片虚无所同化。
他能“听”到无数世界的“噪音”,那是亿万个故事在同时发生所产生的余波,像一场永停不歇的宇宙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起初只有一个针尖大小,但旋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张开来。
就像挣脱了水面的溺水者,苏启猛地吸了一口“气”。
清冷的,带着一丝水汽的夜风,灌入肺中,带来了真实的存在感。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西洋风格的红色豪-宅屋顶,脚下是冰冷而坚硬的瓦片。
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天鹅绒般的夜幕之上,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给这座沉睡的城市披上了一层银纱。
远处,横跨大河的雄伟桥梁上,车灯如织,流光溢彩。
这是一个与涉谷的废墟截然不同的,和平而又繁华的世界。
“嗯,空气质量不错。”
苏启伸了个懒腰,骨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与咒术世界完全不同。
空气中,游离着一种密度极高,性质也更“活泼”的能量粒子。
如果说咒力是沉重黏稠的“石油”,那么这种能量,就是轻盈纯净的“天然气”。
“这就是……魔力吗?果然很有趣。”
他没有立刻使用系统,而是像品尝一道全新的菜肴一样,用自己的感官,去细细地“品味”这个世界。
很快,他就在这座城市里,感知到了七个格外“明亮”的光点。
每一个光点,都蕴含着足以媲美甚至超越特级咒灵的庞大能量。
其中一个,就在他脚下这栋豪宅的内部,另一个,则潜伏在豪宅周围的阴影里,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呵呵,看来是正好赶上饭点了。”
“那么……第一个该吃谁呢?”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脚下的豪宅内部,那股潜伏着的光点,突然变得活跃起来。
一个穿着红色紧身上衣,黑色短裙,留着一头漂亮黑色双马尾的少女,从房间里冲了出来,出现在了庭院之中。
她就是这栋豪宅的主人,远坂家的现-任当主,参加此次圣杯战争的御主之一——远坂凛。
“喂!上面那个家伙!不管你是哪个混蛋派来的,敢踩在远坂家的屋顶上,你胆子不小啊!”
她抬起手,白皙的指间,已经夹住了几颗闪烁着不祥红光的宝石。
作为冬-木市这片土地的管理者,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哦?脾气还不小。”
苏启听着下面那中气十足的娇喝,低笑一声。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屋脊上,双腿交叠,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俯瞰着庭院里那个如同炸毛小猫一样的少女。
月光下,少女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陶瓷,黑色的长发泛着健康的光泽,那双水蓝色的眸子,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明亮。
见对方不仅不回答,反而摆出了一副看戏的姿态,远坂凛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混蛋!你找死!”
她不再废话,将手中的宝石猛地掷出!
“——Gandr!”
那几颗红宝石在半空中瞬间碎裂,化作了三发漆黑如墨的魔力诅-咒之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精准地射向了苏启的脑袋、心脏和腹部!
这是远坂凛最擅长的魔术之一,Gandr射击。
虽然威力不算顶尖,但胜在发射速度快,隐蔽性强,足以让任何小瞧它的敌人吃个大亏。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远坂凛那高傲的自信,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那三发足以击穿普通人身体的魔-咒之弹,在距离苏启还有半米的地方,就好像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它们就那样诡异地悬浮着,弹头上还闪烁着不祥的黑光,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苏启,甚至连坐姿都没有改变。
“就这?小姑娘,你是在给我挠痒-痒吗?”
苏启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远坂凛的耳朵里。
那语气,就像一个成年人,在看着一个拿着水枪到处biubiu的熊孩子,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调侃。
远坂凛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不可能!这是什么魔术?空间固定?还是时间停止?”
她的脑海中,飞速地闪过数种可能性,但又被一一否决。
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极其复杂的术式和庞大的魔力支持,不可能像对方这样,不念咒,不结印,甚至连魔力波动都没有,就轻描淡写地做到了!
“猜不透吗?那就不要猜了。”
苏启轻笑一声,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他的动作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整个人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在了远坂凛的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
远坂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她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俊美到让她都感到有些嫉-妒的脸庞,但真正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对方的那双眼睛。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外,是一圈又一圈,散发着淡淡金光的诡异同心圆!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远坂凛感觉自己从里到外,从灵魂到魔术回路,都被看了个一清二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Archer!敌袭!最高警戒!”
在巨大的危机感下,远坂凛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她作为御主的权限!
伴随着她的呼唤,空气中魔力激荡,一个穿着红色紧身风衣,白发黑肤的高大身影,瞬间灵子化出现在了她的身前,挡住了苏启的视线。
手持黑白双刀的守护者,英灵Archer,眯起了他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苏启。
作为从者,他对能量的感知远比人类敏锐。
眼前的这个男人,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波动,却给他一种比面对任何神话中的大英雄,甚至神灵都更加危险的感觉。
那是一种纯粹的,来自生命位阶上的绝对压制!
就像一只蚂蚁,仰望着即将踩死它的,人类的脚底板。
“阁下,深夜造访一位淑女的宅邸,可不是什么绅士所为啊。”
Archer的声音很冷静,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他想通过对话来获取情报。
但苏启,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穿过了Archer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那个一脸紧张的少女身上。
“召唤出来的使魔吗?样子还挺别致的。”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手,对准了远坂凛,五指张-开。
“跪下。给你三秒钟,自己选一个比较有尊严的姿势。”
【支配】!
权能发动!
嗡——!!!
远坂凛的大-脑,一片空白!
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绝对的,不容抗拒的意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烙在了她的灵魂之上!
那股意志只有一个最简单的命令——
跪下!
服从!
Archer的反应最快,他察觉到了御主状态的异常,怒吼一声,手中的干将莫邪化作两道致命的弧光,交叉着斩向了苏启的脖颈!
但他,慢了一步。
因为苏启的支配,已经完成了。
远坂凛的眼中,最后的一丝反抗意志,被那股绝对的伟力彻底碾碎。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地,弯下了她那高傲的膝盖。
噗通。
在Archer那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在他即将被另一股无形的力量轰飞的前一秒。
他亲眼看到,自己宣誓效忠的御主,那个永远都保持着优雅与从容的大小姐。
屈辱地,跪下了。
苏启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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