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坂柳有栖确立了“主从”关系的第二天,苏沐的心情很不错。
看着少女在他所承诺的“希望”之下,逐渐卸下心防,展露出只属于他的依赖与柔弱,这种养成的乐趣,确实是他漫长的魔王生涯中,难得的调剂。
但是,这份好心情之下,依旧有一丝微不足道的阴霾。
那个袭击坂柳的虎级怪人,虽然已经被Chalice的力量所净化,但苏沐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那场袭击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更强的、同源的气息。
正是那个更强的“鬼”级怪人的存在,才让坂柳产生了被“盯上”的恐惧,从而给了她投靠自己的契机。
从某种意义上说,苏沐甚至该“感谢”它。
但感谢归感谢,隐患,终究是隐患。
一想到自己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新宠物”,随时可能再次被这种低等的虫子所惊扰,从而破坏自己平静的日常,苏沐的心中,便升起了一丝不悦。
为了让坂柳彻底地、毫无后顾之忧地安心待在自己身边,看来,有必要去清理一下那些在暗中窥伺的“老鼠”。
午后,别墅的露台上,苏沐正享受着桐须真冬亲手泡制的咖啡。他放下咖啡杯,对身旁正在为他汇报“盘星教”发展事宜的四宫辉夜随意地说道:“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说罢,他便站起身,走回了别墅内。
辉夜有些疑惑,但没有多问。在她看来,这位神秘的王,他的任何行动,都必然有其深意。
苏沐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他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那一瞬间,他那至高无上的【逢魔之力】,如同一张无形的、覆盖了整个星球的巨大蛛网,瞬间展开!
无数的生命气息,如同繁星般在他的感知中亮起。普通人的、孱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光点;英雄协会那些英雄们,或强或弱、但都带着一股“秩序”属性的稳定光芒;以及……那些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充满了混乱、憎恶与暴虐气息的污秽光团。
苏沐的神念,如同最高效的数据库检索程序,瞬间过滤掉了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无用信息。
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锁定了那股在昨夜,与Chalice之力有过间接接触的、充满了螳螂般杀戮欲望的“鬼”级能量源。
找到了。
Z市,郊区,第三废弃钢铁工厂。
确定了坐标,苏沐甚至没有睁开眼睛。他的身影,在原地微微闪烁了一下,便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
Z市郊区的第三废弃钢铁工厂,早已荒废了数十年。
巨大的厂房锈迹斑斑,高耸的烟囱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破碎的玻璃窗,如同怪物空洞的眼眶,窥视着这片死亡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机油与腐败的混合气味。
在工厂最中央那片最宽阔的区域,一只体型远比昨夜那只要庞大数倍的螳螂型怪人,正趴在一堆扭曲的钢筋之上,用它那如同利刃般的前肢,津津有味地切割、咀嚼着坚硬的钢铁,发出“咯吱咯吱”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它,正是灾害等级达到“鬼”级的,“重甲屠戮者”。
昨夜,它派自己的“弟弟”去捕食一个看起来很美味的人类女性,却没想到,“弟弟”的气息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让它感到愤怒,却也更加饥饿。
它决定,等消化完这些“开胃菜”,就亲自出动,去把那个美味的女人抓回来,连同让她“弟弟”消失的那个存在,一并撕成碎片!
就在它畅想着即将到来的饕餮盛宴时。
一个平静的、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突兀地响起。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现在,我来了。”
重甲屠戮者猛地抬头,它那巨大的复眼中,映出了一个站立在不远处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普通高中制服的黑发少年,神情淡漠,双手插在口袋里,仿佛不是来面对一头能轻易毁灭一支军队的鬼级怪人,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怪人那简单的思维,先是闪过一丝惊愕。
一个普通的人类?他是怎么无声无息地潜入到自己身边,而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的?
但惊愕很快就被狂喜与暴虐所取代。
“哦?”怪人发出了如同金属摩擦般的、难听的笑声,“竟然有食物,主动送上门来了?人类,你的胆子很大,我很欣赏。”
它站起身,那近五米高的巨大身躯,投下了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你的血肉,闻起来……比我闻过的任何人类都要香甜。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说出来,作为奖励,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点,只把你吃掉,而不是先把你撕成一千块!”
它挥舞着那两柄比门板还要宽大的、闪烁着森然寒光的镰刀前肢,强大的气压,甚至在地面上划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S级英雄都严阵以待的恐怖威压。
苏沐的脸上,连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的眼神,甚至都没有抬一下,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随时可以一巴掌拍死的苍蝇。
他只是用一种近乎于怜悯的、陈述事实的语气,淡然地宣告:
“结束了。”
“哈?你说什——”
怪人的嘲讽,戛然而止。
因为,它看到,眼前的那个黑发少年,只是随意地、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
少年,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没有光,没有影,没有声音,没有任何能量波动。
就好像,他从未存在过一样。
重甲屠戮者那巨大的复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与困惑。
人呢?
去哪了?
是某种隐身的超能力吗?还是高速移动?
它疯狂地转动着头颅,试图在巨大的厂房内,寻找到那个少年的身影。
但,什么都没有。
“懦夫!给我滚出来!”它愤怒地咆哮着,挥舞着镰刀,将身边的钢筋混凝土柱子,斩得粉碎。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
它那狂暴的动作,猛地一僵。
一股无法形容的、极致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战栗,瞬间攫住了它的全部意识。
它感觉到……
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它的身体。
不,不是进入。
是它的身体,它的核心,它那引以为傲的、坚不可摧的生命核心,正在……从内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地、无情地……湮灭!
它僵硬地、缓缓地低下头。
它看到,自己的胸口,那块由超高密度生物质构成的、连导弹都无法击穿的厚重甲壳,竟不知在何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平滑的空洞。
而自己的整个身体,正以那个空洞为中心,迅速地、无声地,化为漫天飞舞的、灰白色的粒子。
“这……是……什么……”
这是它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缕意识。
它的思维,永远地停留在了这一刻的、无尽的茫然与恐惧之中。
而在苏沐的视角里。
当他打响指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便进入了【ClockUp】的领域。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静止的、黑白色的默片。怪人那张狂的咆哮,凝固在它那丑陋的口器之中。空气中飞扬的尘埃,如同被琥珀封存的昆虫,静静地悬浮在半空。
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自由地行动。
他悠闲地、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那只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的怪人面前。
他绕着它,走了一圈,像一个最挑剔的艺术家,在审视着一件有瑕疵的作品。
“甲壳太厚,核心的位置也藏得太深,真是拙劣的设计。”
他摇了摇头,最终,停在了怪人的身后。
他伸出手,并指如刀,指尖上,汇聚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属于逢魔时王的时空之力。
然后,对着怪人背部甲壳连接处那最薄弱的一点,轻轻地,一插。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见的声响。
他的手刀,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那层坚硬的甲壳,精准地,捏碎了其中央那颗不断搏动的生命核心。
做完这一切,他抽出手,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污秽。
他双手插回口袋,悠然地转身,向着工厂的大门走去。
在他身后,静止的世界,重新恢复了流动。
而那只鬼级怪人,重甲屠戮者,便在他身后,无声地、彻底地,化为了飞灰,随风消散。
从始至终,未在任何监控下,留下任何痕迹。
……
傍晚,苏沐回到别墅时,坂柳有栖刚刚为他泡好了一壶上等的、散发着醇厚香气的大吉岭红茶。
她看着推门而入的苏沐,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欢迎回来,苏沐君。”
那神情,那语气,仿佛他刚才,真的只是出去散了个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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