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开始了他的“散步”。
他迈开脚步,走过那道由少女们的身体和心灵构筑的、脆弱却又无比坚定的防线,踏入了那片被时间所遗忘的、凝固的修罗场。
身后的辉夜、坂柳和加藤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她们的身体,被一股无形而又温柔的力量所包裹,得以在这片静止的时空中,保持着最基本的思考与行动能力。
她们,成为了这场“神罚”的、唯一的观众。
苏沐走得很慢,双手依旧悠闲地插在口袋里。
他走过一个被掀翻的警车,车顶的警灯那红蓝交替的光芒,被完美地凝固成了紫色,静止不动。
他走过一个保持着奔跑姿势的上班族,男人脸上那因恐惧而扭曲的五官,以及从眼角甩出的、晶莹的泪珠,都清晰可见,仿佛一座最写实的现代雕塑。
他走过那头气势汹汹的、被定格在半空中的鬼级牛头怪面前。
他甚至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在与那怪物擦肩而过时,随意地,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怪物那坚硬如铁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额头上。
没有声音。
没有光效。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能量波动。
在少女们那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震撼到极致的目光中,那只足以让S级英雄都感到棘手的鬼级怪人,它那庞大的身躯,就从苏沐指尖触碰的那一点开始,如同被风化的沙雕一般,无声地、迅速地,化为了最原始的、灰白色的粒子,然后彻底归于虚无。
苏沐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继续向前走,走向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另外几位怪人协会的鬼级干部。
他如同一个优雅的君王,在巡视着自己的领地,又像一个冷酷的死神,在挨个点名,收割着那些不自量力的、冒犯了神威的灵魂。
他走到那只螳螂型的怪人面前,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那只怪人,连同它那足以切开钢铁的巨大镰爪,一同化为了飞灰。
他走到那只水母型的、身体周围漂浮着剧毒孢子的怪人面前,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那只怪人,连同它周围那些致命的、同样被凝固在空中的孢子,一同化为了飞灰。
一个,两个,三个……
他每走一步,都会有一个强大的、在外界足以引发一场巨大灾难的鬼级怪人,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地、不留痕迹地“抹除”。
做完这一切,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地面上那成百上千、如同雕塑般形态各异的、低级的怪人军团。
这一次,他甚至连手指都懒得再动。
他只是迈着步子,从这片凝固的“怪人森林”中,缓缓穿行而过。
一股无形的、代表着“终结”的意志,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他所过之处,那些狼级、虎级的怪人们,无论是保持着奔跑姿态的,还是保持着咆哮姿态的,都在他靠近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如同被阳光暴晒的积雪,迅速地蒸发、湮灭,化为虚无。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是……净化。
是一场由至高的神明,所降下的、最彻底、最仁慈,也最残酷的……大清洗。
然而,苏沐并没有就此停手。
在将这片区域所有看得见的“杂草”都清理干净之后,他静静地,悬浮在了城市的上空。
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那股至高无上的【逢魔之力】,在这一刻,不再局限于物理空间,而是顺着冥冥之中的因果之线,开始向上、向源头,进行追溯!
在他的感知中,无数条代表着“怪人”存在的、充满了暴虐与混乱的因果线,都从这片战场,延伸向四面八方。
而其中,最大的一股,最粗的一条,则清晰地,指向了另一座城市的地底深处。
“找到了。”
苏沐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进化之家,吗?”
他能“看”到,在那座秘密的地下基地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名为基诺斯博士的男人,正和他的克隆人助手们,一脸狂热地,看着屏幕上,那由他们亲手制造的怪人军团,在这座城市里肆虐的“直播”画面。
他们都保持着前一刻的姿态,被凝固在了时间之中。
斩草,要除根。
苏沐的身影,在原地,微微闪烁了一下,便彻底消失。
同一瞬间,在时间静止的、遥远的“进化之家”基地内部,苏沐的身影,凭空出现。
他冷漠地,扫视了一眼这个充满了疯狂人体实验痕迹的基地。看着那些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失败品,看着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实验体,看着基诺斯博士那张因狂喜而扭曲的、凝固的脸。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只是,轻轻地,打了一个响指。
“啪。”
一股无形的、代表着“抹除”概念的至高力量,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
整个庞大的、深埋于地底数百米的“进化之家”,连同其中的所有生命、所有的研究资料、所有的仪器设备,甚至……连同它所占据的那片物理空间,都在这一瞬间,被从“存在”这个概念上,彻底地、永恒地,抹除掉了。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绝对光滑、绝对虚无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球形空洞,然后又在因果律的自动修复下,被周围的岩层和泥土,迅速填满,仿佛从未出现过。
做完这一切,苏沐的身影,再次消失。
当他重新出现在Z市上空时,他看了一眼下方那三位,依旧处于巨大震撼中、无法自拔的少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他再次,打了一个响指。
“啪。”
时间,恢复流动。
……
“——啊啊啊啊啊!!!”
“怪人!怪人在哪里?!”
“消失了……所有的怪人,都消失了!!”
“刚刚……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仿佛被按下了播放键,整个世界的声音,在一瞬间,如潮水般,重新涌了回来!
那些奔逃的民众,完成了他们前一刻的尖叫,然后,茫然地,看着周围。
街道,依旧是那片狼藉的、燃烧的废墟。
但,那些追在他们身后的、狰狞可怖的怪人,却一只,都看不见了。
就好像,刚才那场末日般的百鬼夜行,只是一场无比真实的噩梦。
……
英雄协会,总部。
“报告!所有怪人生命信号,在0.1秒内,全部……全部消失!”
“什么?!”
“A市的监控画面恢复了!快接过来!”
当巨大的全息屏幕上,重新显示出A市商业区的画面时。整个作战会议室,所有的S级英雄,所有的协会高层,都如同被施了石化术一般,集体失声。
他们看到的,是一片狼藉的废墟,以及……那空无一物、再无一只怪人踪影的街道。
……
与此同时,在另一处,更加阴暗的地下基地里。
怪人协会的最高干部,大炯眼(赛克斯),正通过她的“千里眼”,观看着这场由她亲手策划的、盛大的袭击。
然而,就在前一秒,她眼中的画面,突然中断。
当她再次连接上视野时,看到的,是和英雄协会一模一样的、空空如也的、诡异的场景。
“怎么……回事?”她那巨大的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与……一丝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她麾下的、那支足以与整个英雄协会抗衡的怪人军团,就这么……没了?
在短短的、不到一分钟的信号中断时间里,被……全灭了?
这一刻,无论是代表着“正义”的英雄协会,还是代表着“邪恶”的怪人协会。
这两个一直以来都视对方为死敌的、庞大的组织,其最高层,都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个相同的、令他们灵魂为之战栗的结论。
——在这场游戏中,出现了一个他们所有人都无法理解、无法抗衡、甚至无法揣测的、第三方存在。
一个……神。
“立刻!马上!”
英雄协会总部,西奇用颤抖的声音,对着通讯器疯狂地咆哮着:“放弃所有主动攻击计划!将对该未知存在的一切应对等级,提升至最高!我们的第一要务,是……不惜一切代价,与其建立友好关系!!”
而在阴暗的地下,赛克斯也对自己麾下的“龙”级干部们,下达了类似的、充满了恐惧的命令。
“所有成员,立刻停止一切行动!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绝对、绝对不要去招惹那个……可能存在的神明!”
敌对的双方,在这一刻,因为对同一个未知存在的、极致的恐惧,而达成了诡异的、可笑的默契。
……
苏沐从天空中,缓缓降下。
他落在了那三位依旧仰着头,用一种近乎于仰望神明般的、狂热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少女面前。
他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加藤惠那柔顺的头发。
“看,都打扫干净了。”
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那种邻家大哥哥般的、人畜无害的温和。仿佛刚才那个弹指间抹除一支军队、毁灭一座基地的时之魔王,只是少女们的错觉。
辉夜和坂柳,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她们已经震撼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苏沐看着她们那副呆滞可爱的表情,微笑道:
“好了,我们回家吧,晚饭还没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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