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式部女儿卧室内,路远站在镜前,望着被晴雪强行打理的脸,表情有些僵硬。
“别乱动,要是修眉时划破了脸,我可不负责。”
紫式部一时兴起,提议让路远假扮她女儿混入皇宫。晴雪眼中一亮,立刻就与姐姐合作,决心将路远打扮成绝世美人。
晴雪正一边拿粉底替他打底,一边小声抱怨:“其实你的底子不错,要不是整天折腾自己,打扮起来也是极好看的。”
路远不禁吐槽:“你说得是人话嘛,要是明天上了新闻,干脆我带你俩一起跳东京塔算了。”
【激闻!新生代议员路远竟有女装爱好,内情居然是…】
【人性的堕落还是道德的扭曲,议员喜爱女装背后呈现的是霓虹少子化的不安现状!】
晴雪“咯咯”笑着,继续手上的动作:“别怕,我有信心让你变得连雪乃都认不出。”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亚洲四大邪术之一的霓虹化妆术!
晴雪从衣架上挑出两件服装:“姐姐,你觉得青色的和服雅致些,还是朱色的唐衣端庄些?”
紫式部打量了几眼,选择了青色的和服:“这件比较好,你这是准备让他穿五重套褂?太夸张了吧?”
晴雪拍手附和:“盛重点好,还能掩饰平胸。”
路远则无语地望着这两人,感觉她们似乎享受这一出好戏。
路远看着镜中逐渐变得陌生的自己,不禁嘀咕:“好歹告诉我你女儿叫什么吧,别到时候露了馅。”
紫式部拍了拍额头,笑道:“忘了跟你说,我夫家是关东霞之丘家,小女叫霞之丘诗羽。嗯,自小不听话,所以送到国外让祖父母管教了。”
女儿小时候写的小说居然比自己的还要畅销,这怎么能忍?
物理封杀之!
身为小说家比不上女儿受欢迎就将她扔到国外的母亲就是屑。
当夜幕降临,车在千代田区停下时,紫式部与“女儿”路远一起下了车。皇居位于东京中心,周围风景典雅庄严。
紫式部打算夜晚进宫,以免被人认出路远的破绽。路远压低帽檐,心里暗自咬牙。
入目是灰白色的青石宫墙,古朴的建筑风格与周围的花草、松柏相映成趣,四周寂静中透出肃穆之意。
两人从北之丸公园步行穿过,朝着皇居的方向前行。
皇居外苑、东御苑和北之丸公园每天开放迎客,但越接近二重桥,游客逐渐稀少。桥上青苔斑驳,有皇宫警察驻守,再往前便非游客可通行之地。
紫式部见路远对景色有些兴趣,便随意问道:“你是千叶人,没来过皇居附近吗?”
路远思索片刻,说道:“小时候父母带我和妹妹小瑶来过,但他们忙着给小瑶拍照,差点把我丢了。”
紫式部轻轻一哼,嘲讽道:“真是不负责任的父母,不如干脆别生下你才好。”
路远白了她一眼,暗想要不是自己穿成这样,真想用手里的扇子拍她一顿。想了想,解释道:“其实也不怪他们,毕竟那时…”
正走着,前方传来一道带着些许倨傲的声音:“这不是紫式部夫人吗?今日有何贵事?”
紫式部抬眼一瞧,随意地回礼道:“秋见亲王,晚上好。”
路远不动声色地打量来人,蓄着微白的胡须,身形高瘦,带着一股目中无人的气派。
紫式部提前介绍过主要的皇室成员,他立刻认出,这位是秋见仁文亲王,现太子的亲弟弟,很可能就是下任天皇的父亲。
自然与属于“太子妃派”的紫式部不对付。
秋见亲王的目光扫过紫式部,最后落在她身旁的路远身上,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审视:“这位是?”
路远忍不住咽口水,之前逮捕纵火犯的曝光,他的关注度一直挺高的,要说关注政界的皇室中人认出他也不奇怪。
“哦,这是小女霞之丘诗羽,刚从海外归来,因此带她来觐见太子妃殿下。”紫式部微笑着介绍。
秋见亲王轻轻颔首,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的打量。路远心头微微一跳,然后,秋见亲王微笑道:“果然别具一格,果真是位美人儿。”
路远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秋见亲王眼中闪烁着鱼的诡异光芒,继续道:“听闻已故霞之丘事务次官确有一位长居海外的女儿,没想到竟是如此清丽佳人。”
他上下打量了“诗羽”,继续说道,“不错不错,下次不妨让犬子与令媛结伴游玩,也是一桩风雅美事。”
路远咬牙忍住了“掏出来”的冲动,只能强行露出一副“羞涩”的表情。
紫式部趁机轻笑道:“看来亲王殿下是在物色下任太子妃人选?若有机会,我们两家结缘也不错。”
秋见亲王听了这话,顿时大笑:“哈哈,若夫人肯收回往日的毒舌,我定乐于促成此事。”
紫式部脸上笑意不改,温柔地抚着路远的头:“诗羽啊,你可听到了吗?将来做太子妃可是极大的荣耀呢。”
路远不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路远和紫式部穿过二重桥进入皇居深处,凭借预约和紫式部早已积累的声望,宫内警卫并未多加阻拦。
这些皇宫警察虽然地位看似高大上,但在民众心目中声誉不佳,偶有丑闻见诸报端,给人留下了不严谨的印象。
两人沿着皇居内幽静的小径前行,逐渐远离了人烟,四周除了偶尔巡逻的警卫和少数宫内女侍,几乎空无一人。
皇宫外观为传统日式风格,青铜屋顶泛着绿锈。穿过中门后,布局仿若放大的北京四合院,前面是用于庆典的长和殿。
正殿的松、竹、梅厅等地用于政务,天皇夫妇居于侧殿的吹上御所,其余皇室成员住在皇居外的皇室区域。
紫式部轻声提醒:“见到太子妃殿下时你先别说话,不然你一开口,我怕殿下抽刀将你砍咯。”
路远点了点头,外形可以蒙混过关,声音绝对骗不了人。
随着紫式部逐渐远离正殿的灯火,走向人烟稀少的南庭,路远忍不住低声发问。
“太子妃殿下为何不和其他皇族一样住在宫外,而选择在这皇居深处的居所?”
据紫式部说,太子妃居住在枫之间,又名秋蝉别院,远离皇居正殿建筑群,位于南庭森林花园内的偏僻之所。
紫式部抬眼,语气中带着讽意:“你知道太子殿下的意外事故吧?”
路远点点头,毕竟那场意外在全国直播,几乎无人不知。十五年前,太子和太子妃大婚,举国欢庆。
然而在游行中,一名不明身份的小孩突然闯入御道,太子妃当即上前救下他,而司机因惊慌失措,错把油门当刹车,一车撞向了旁边的太子,将他重创至今不醒,成为植物人。
紫式部继续道:“太子妃殿下是摄津源氏的嫡女,和太子本是门当户对。事发后,源氏还是应皇室要求,将她嫁入宫中以保皇室颜面。”
毕竟太子只是成了植物人又不是死了。
“不过,这都是表面理由。太子妃殿下自此在秋蝉别院长居祈愿,据称为太子的康复而礼佛,以示虔诚,十五年来从未离开。”
紫式部的语气中再也忍不住愤怒。
路远叹道:“实则是强迫太子妃以自责赎罪。这别院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牢…下令的人,是谁?”
“正是如此。”紫式部的目光沉冷,远远瞥向正殿的方向,“下令之人,正是皇后。”
寡居后,紫式部偶尔进宫游玩,因好奇宫内佛像物件,偶然进入枫之间,便结识了同样独居的太子妃。
两人性情契合,紫式部于是主动请缨成为女官,逐渐成了宫中“太子党”一员。
皇居因皇后缘故,对太子妃多有轻慢,紫式部见不得这般冷待,时常回讽,自然落下了“才高性冷”的名声。
“你知道《袭名法》后第一个袭名的人是谁吗?”她气呼呼地问道。
路远摇头。
“是太子妃,袭的是源赖光之名。”她冷冷说道。
路远惊讶:“可源赖光是男人啊,还是武将。”
“皇后说既然太子妃名字带‘光’,还出身源氏,那就袭‘源赖光’之名吧,真是可笑。不过要让殿下背负这种屈辱,身为女性也这般勇武,那就继承你先祖最勇猛的名讳。”
十五年过去,仍时有提及,可见当年的怨意之深。
既然是礼佛的地方,这里自然没有电视、电脑,连手机信号都隔绝,只保留了基本的生活设施,是与世隔绝的监牢。
紫式部冷冷说道,“换作他人,恐怕早已心神失常。太子妃精研佛学,并非出于兴趣,而是因为这里除了青灯佛像,几乎无物可寄托。”
两人走到别院内,院内布置更为简朴,纱帘随风轻拂,石像和佛像隐在晦暗的光影中,透着一丝诡异。路远微微皱眉,默默跟随紫式部步入院内深处。
此时,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童音:“紫式部老女人,快下来!上次和歌决斗你输了,竟敢逃走,这次我们用花牌再决胜负!”
路远忍不住轻声道:“紫......”刚出口,紫式部已侧目怒瞪,抿唇道:“死丫头,要不是赖光殿下命令,真以为我怕了她不成?你先在这等着。”
说罢,她气愤地冲出去迎战,而院中只剩下了路远。
等待中,路远百无聊赖,四周只有几盏长明灯,别院光线幽暗。他走动几步,忽然听见一室内传来轻微的碰撞声,透过纱帘隐约可见有长明灯被风吹倒,火苗烧起几页宣纸。
他赶紧走过去将灯扶起,轻轻拍灭纸上的火星,借着微光,瞥见纸上留下几行笔迹。
【天生万物以养民,民无一善可报天。】
【不忠之人曰可杀!不孝之人曰可杀!】
【不仁之人曰可杀!不义之人曰可杀!】
【不礼不智不信人,杀杀杀杀杀杀杀!】
【我生不为逐鹿来,都门懒筑黄金台。】
【状元百官都如狗,总是刀下觳觫材。】
……
【山头代天树此碑,逆天之人立死跪亦死!】
纸上锋利的字迹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他不由得背脊发冷。
轻风拂过,灯影摇曳,忽然,他身后多了一个轻柔的影子。路远转身,见到一名女子立于身后,素衣白袍,长发以红绳系起。
一如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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