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感到后背一阵冰凉,像是躺在一块巨大的玉石上。
他猛地睁开眼睛,混沌的意识逐渐聚拢,发现自己正摊开四肢躺在一座宏伟得近乎超凡脱俗的宫殿那光滑的地面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能量,这个地方的宏大让他头晕目眩。
就在他准备撑起身子时,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咳嗽。
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一个闪烁着微光的身影端坐在一个似乎由未经雕琢的纯钻石打造的王座上。
光线在她周围折射、舞动,让人难以看清她的面容。
她似乎散发着一种内在的光芒,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让他着迷。
“啊,你终于醒了,林渊,”那身影的声音回荡着,就像远处传来的轻柔钟声,却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清晰,穿透了大厅的空旷回声。
“出生日期,1995年8月17日。死因……我得说,相当……不同寻常。”
林渊皱起了眉头。
她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和生日?
还有……死因?
他眨了眨眼,试图将眼前这威严的存在与他生命最后时刻的平凡荒谬联系起来。
一个既荒唐又有点尴尬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他自己摊倒在地上,被他那过于顽皮的姜黄色猫咪米滕斯弄出的毛线炸弹爆炸后的毛线缠得乱七八糟。
他几乎能感觉到太阳穴处那阵阵疼痛又回来了,这是那致命……猫咪拥抱的残酷提醒。
他的好奇心与逐渐滋生的不安感交织在一起。
然而,那声音却有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像一首悦耳的低语,触动着他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那是一种能让念电话号码簿听起来都像天籁之音的声音。
他不禁对这声音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你……你是谁?”他结结巴巴地问道,终于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上的睡意。
那光彩照人的身影微微动了动,她身下的钻石在宽敞的大厅里洒下一片彩虹般的光芒。
“你可以叫我艾莎尔,”她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我掌管……过渡之事。简单来说,我负责处理那些……意外离开凡世之人的手续。而在你这种情况下,林渊先生,你的离开是因为猫咪过度示爱,导致了一次相当不幸的头部撞击。”
林渊的脸涨得通红。
他几乎能感觉到米滕斯那幽灵般的爪子在他死后尴尬地揉着他的脸颊。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一点尊严。
“那么……我死了?”他说道,与其说是个问题,不如说是对这显而易见的事实的确认。
艾莎尔那轻柔的笑声在大厅里荡漾开来,让他微微缩了缩身子。
那是一种美妙的声音,就像夏日微风中的风铃,但在这种情况下……嗯,这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像宇宙间的笑柄。
“的确,”艾莎尔确认道,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超凡脱俗的平静。
“但别担心,林渊先生。死亡仅仅是……一扇门。一次过渡。而每一次过渡,都会有……一个选择,一份福利,如果你愿意这么说的话。这是一点小奖励,能在你的旅程中帮到你。”
她朝王座旁突然出现的一个相当……意想不到的东西做了个手势:一台闪闪发光的老式单臂老虎机。
林渊盯着它,下巴微微张开。
他有太多的问题,太多尖刻的反驳话涌上心头。
这是某种宇宙玩笑吗?
来世是由赌场赞助的吗?
他把这些话都咽了回去,一种奇怪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直觉告诉他,质疑这台天界老虎机可能不是最明智的做法。
“来吧,”艾莎尔催促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
“转一转。看看命运为你准备了什么。”
他又犹豫了一会儿,带着怀疑和病态的好奇心盯着这个华而不实的玩意儿。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拉了一下操纵杆。
机器嗡嗡作响地启动了,灯光闪烁,符号旋转起来。
叮叮当当的铃声和机械的嗡嗡声充满了宽敞的大厅,每一声咔嗒声都刺痛着他的神经。
随着旋转的转轮开始减速……然后停下,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僵硬。
大厅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几乎让人不安的寂静,只有艾莎尔轻柔悦耳的……
“嗯,现在……”她喃喃说道,声音中夹杂着一种奇怪的笑意和其他某种东西……听起来很可疑,像是……怜悯?
“这……很有趣。”天界老虎机闪烁的灯光忽明忽暗,最终熄灭,在突然降临的昏暗之中,三个相同的符号散发着不祥的光芒:一个风格化的大锅,锅的两侧有火焰舔舐着。
机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这声音在林远的骨子里回荡。
“这口锅,”艾莎尔喃喃自语,她的声音中好奇地混合着敬畏,还有……那是一丝压抑的笑声吗?
“哎呀呀,林远先生,你可真是中了……特别的东西。毫无疑问,这是顶级奖励,也是最稀有的奖励之一。”
林远眨了眨眼,一种不安的感觉在他的胃里纠结起来。
他不确定为什么,但她所说的“特别”并没有让他感到安心。
“一口锅?”他平淡地重复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艾莎尔身体前倾,她王座上的钻石像一千颗被捕获的星星一样闪耀。
“林远先生,这口锅是一个拥有巨大力量的容器。它赋予你……吸收和提炼周围能量的能力。把它想象成……一块宇宙海绵,吸收你所遇到的一切事物的精华,让你变得更强壮、更有韧性、更……适应力强。”
这听起来……好得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林远眯起眼睛,怀疑与一丝兴奋交织在一起。
“有什么附加条件,对吧?”他问道,在这个宏大的场景中,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略显不合时宜的干涩幽默。
艾莎尔的嘴唇弯成一个笑容,但笑意并未到达她的眼底。
“一个小问题,”她承认道,声音轻如空气,“这口锅……它有欲望。它很贪婪。它需要被……填满。这么说吧,填满它的过程可能会……很激烈。”
她停顿了一下,让这些话像令人窒息的雾气一样悬在空气中。
林远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了下来。
“怎么个激烈法?”他追问道,胃里的不安纠结成了一团彻头彻尾的恐惧之结。
“这么说吧,林远先生,”艾莎尔继续说道,她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几乎带有一种掠食者的特质,“这口锅不挑能量。它吸收所有形式的能量,无论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神圣的还是……亵渎的。而且能量越强大,这口锅就变得越……贪婪。”
这些暗示像一辆失控的卡车一样冲击着林远。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
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中了宇宙彩票,而更像是被递了一颗定时炸弹。
“那么,基本上,”他结结巴巴地说,声音几乎是耳语,“我会变成一个会走路、会说话、能吸能量的……黑洞?”
艾莎尔悦耳的笑声在大厅里回荡,现在这声音似乎不再那么迷人,而更……险恶。
“这是一种相当夸张的解读,林远先生,但……基本上,是的。”
“我能……重新转动吗?”林远虚弱地问道,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台可恶的老虎机,仿佛它是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艾莎尔歪了歪头,她的表情是一种好奇的混合,既有amusement(愉悦)又有pity(怜悯)。
“唉,不行。命运之轮一旦转动,就无法逆转。”林远的脸绝望地垮了下来。
他向后靠在光滑、冰冷的地板上,一波无助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定罪的人,被判了一个比……嗯,被一只姜黄色的猫闷死还糟糕的命运。
他聚集起仅剩的一点力气,抬头看着王座上光彩照人的身影。
“好吧,”他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奈,“那么,现在怎么办?我接下来该去哪里?”
“当然是继续前进,”艾莎尔回答道,她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空灵的平静,“去你下一次……冒险。林远先生,你对目的地有什么偏好吗?有什么特别的世界或时代让你感兴趣吗?”
林远耸了耸肩,他的冷漠几乎显而易见。
“不太有,”他咕哝道,“这真的重要吗?”
艾莎尔轻笑起来。
“实际上,很重要。不过鉴于你……独特的情况,你的选择……有点有限。”她接着解释这些限制,她的声音就像远处小溪的潺潺流水声,勾勒出他过渡的可能性和局限性。
当她提到可以保留他的记忆,尽管是带着他现在的身体时,他的兴趣稍微被激起了一点。
他的眼睛睁大了,一丝兴奋在他心中重新燃起。
“所以我可以保留我的记忆?”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新的希望。
“确实,”艾莎尔确认道,语气中带着一丝amusement(愉悦),“就把它当作一个……安慰奖吧。”
“我要了,”林远说,笑容慢慢在他脸上绽开。
艾莎尔微笑着,举起一只纤细的手。
现实的织物上出现了一道闪烁的裂痕,一个色彩漩涡,似乎要把大厅里的空气都吸走。
林远盯着它,一种既担忧又兴奋的感觉在他心中翻腾。
他对那闪烁的传送门另一边的世界一无所知,但一想到新的开始,有机会改写自己的故事,他就充满了一种他可能……有史以来都未曾有过的期待感。
“祝你好运,林远先生,”艾莎尔的声音回荡着,随着漩涡脉动和扩大,声音稍微减弱了一些,“愿这口锅……对你有好处。”那令人不安的愉悦语调又出现了,在那悦耳的表面之下隐藏着某种……更黑暗的东西。
漩涡伸展开来,一股旋转的能量触手缠绕住林远,无情地把他拉向未知。
他做好了准备,心脏在胸口怦怦直跳,那口燃烧着火焰的大锅的景象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又要开始了,”他喃喃自语,话语在漩涡的咆哮声中消失了,漩涡将他整个吞噬。
宫殿、王座、艾莎尔那空灵的身影……都消失了,只留下维度裂缝中旋转的混乱。
在某个遥远的领域,一只猫满足地咕噜着,完全没有意识到它引发的宇宙混乱。
大风吹过一片广阔、空旷的平原。
一道闪光,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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