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撞碎山月,魏三狗的报信像颗炸雷,在九霄网吧里炸开。
苏妄手底下的账本被风掀得哗啦作响,他盯着魏三狗煞白的脸,后槽牙轻轻一咬——玄霄宗的青纹马车?
上个月他在苍梧城听商队说过,仙盟大比前各宗爱搞"提前切磋",实则是探对手底。
可青云宗不过二流,怎会被玄霄宗盯上?
"妄哥?"魏三狗扯他袖子,指甲几乎掐进布料里,"那车夫还说...说赤焰宗的人也来了,带头的是筑基后期的陈师兄!"
苏妄突然笑了,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实战模拟纲要》。
这三个月他记了满满三大本数据:赵师兄被围时布出困仙阵,王师妹扔"雷火弹"(他改良的低阶破甲符)的准头从三成提到七成,连魏三狗这胆小鬼,上次被六只幻兽围殴时都能咬着牙给队友套护盾。
"灵鸢。"他转头看向门口的少女。
顾灵鸢的珊瑚珠在月光下泛着淡粉,可她的眼睛比珠串更亮,像淬了星火的琉璃。
她松开攥着他袖口的手,指尖还带着刚才探阵眼时的凉意:"我去把演武场的幻灵阵开到第三层。"
"等等。"苏妄扯住她发间的珊瑚坠子,轻轻一拉,"别开太猛。
咱们要的是...表演赛。"
顾灵鸢歪头,发尾扫过他手背:"你是说,让他们看看青云宗的新打法?"
"聪明。"苏妄拍了下她肩膀,转身冲魏三狗喊,"去把阿雷和小竹叫来。
对了,把那辆破木鸢擦干净——就停在演武场东边的那辆!"
魏三狗撒腿就跑,裤脚带翻了个茶盏。
苏妄弯腰捡茶盏时,瞥见顾灵鸢正盯着他腰间的铜哨——那是他从现代游戏里学来的指挥道具,用青云宗特有的鸣玉竹削成,吹起来能传十里。
演武场的石砖被夜露打湿,泛着青灰色的光。
当赤焰宗的陈师兄踩着御空剑落下时,苏妄正蹲在木鸢旁,用布擦去上面的鸟粪。
陈师兄的玄色道袍绣着金线火纹,腰间悬着七枚亮堂堂的筑基丹,显然是在炫耀修为。
"青云宗就这点儿人?"陈师兄扫过苏妄身后的三人——缩着脖子的魏三狗,抱着一摞雷符的阿雷,还有晃着珊瑚珠的顾灵鸢,嗤笑一声,"筑基后期打练气?
苏师弟,你这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赤焰宗?"
苏妄直起腰,把铜哨塞进嘴里吹了声短音。
魏三狗立刻缩到木鸢后面,阿雷开始往掌心搓雷符,顾灵鸢指尖浮起一缕青色风刃。
陈师兄的笑意僵在脸上——这四人的动作太齐,像被一根线牵着的提线木偶。
"陈师兄误会了。"苏妄拍了拍木鸢的翅膀,"咱们不比单打独斗,比...四排。"
"四排?"陈师兄皱眉。
"就是四个打一个。"顾灵鸢突然插话,眼睛弯成月牙,"规则很简单——谁先被打下演武场,谁输。"
陈师兄的脸涨得通红。
他修炼十七年,从练气到筑基,哪次不是以一敌十?
可对面四个小辈眼里没有半分惧意,连那个最瘦小的杂役弟子(魏三狗)都梗着脖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开始吧。"苏妄退到场外,铜哨在指尖转了个圈。
第一声哨音响起时,陈师兄已经捏碎了三张火符。
赤红色的火蛇嘶嘶吐信,追着魏三狗往木鸢后钻。
魏三狗的护盾被烧得噼啪响,可他就是不退,一边跑一边喊:"东边!
东边有雷!"阿雷的雷符精准砸在陈师兄脚边,炸得他踉跄两步。
顾灵鸢的风刃突然缠上他的道袍,像根无形的绳子往演武场边缘拉。
"好!"李师叔不知何时站在观礼台,拍着大腿喝彩,"那小杂役在诱敌!
雷符小子在封路!
风灵根的丫头在控场!
这哪是打架?
分明是...是排兵布阵!"
陈师兄这才惊觉不对。
他的火符烧不到人,雷符炸得他不敢近身,风刃又推着他往阿雷的雷区走。
最可气的是那个杂役弟子,明明被烧得焦头烂额,偏要往他剑下钻,逼得他不得不收招——否则就要伤了小辈,传出去坏名声。
"雷区封锁!"苏妄突然吹了声长哨。
阿雷的雷符像下雨似的砸向陈师兄脚边,炸得地面坑坑洼洼。
顾灵鸢的风刃突然变成漩涡,卷着木鸢朝陈师兄撞去。
魏三狗从木鸢后窜出来,手里攥着苏妄给他的"震魂铃"——这是网吧里"扔手雷"的改良版,摇起来能震乱神识。
陈师兄的道袍被木鸢撞得猎猎作响,震魂铃的嗡鸣在耳边炸开,雷符的余威还在灼烤脚踝。
他踉跄着后退,脚腕突然踩空——不知何时,顾灵鸢的风刃在演武场边缘割出道浅沟。
"噗通!"
陈师兄摔在演武场外的草窠里,道冠歪在一边,脸上沾着草屑。
全场寂静。
"赢了?"魏三狗盯着自己发抖的手,不敢置信。
阿雷的雷符撒了一地,顾灵鸢的珊瑚珠歪到耳边,却笑得见牙不见眼。
"好!"李师叔的掌声像敲锣,"这才是修真界该有的样子!
单打独斗?
呵,我青云宗以后要教的,是怎么让十个练气期围杀一个金丹!"
陈师兄从草窠里爬起来,拍了拍道袍上的草屑。
他盯着苏妄腰间的铜哨,又看了看四个气喘吁吁的小辈,突然抱拳:"苏师弟,这四排之法...能否让在下带回赤焰宗?"
苏妄刚要说话,顾灵鸢先一步插话:"可以啊。
但得拿你们宗的《离火阵图》换。"她歪头,"毕竟...我们的战术,可是值半本上古战阵残篇的。"
陈师兄一怔,随即大笑:"成交!"
夜更深了。
苏妄和顾灵鸢站在演武场高台,山风掀起他的外门弟子服,吹得顾灵鸢的发带猎猎作响。
远处苍梧山脉的轮廓在月光下起伏,像头沉睡的巨兽。
"你说,我们真的能在仙盟大比上赢吗?"顾灵鸢突然轻声问。
苏妄望着演武场中央的幻灵阵,阵纹比昨日更亮了,像流动的星子。
他想起今日战斗时,阵眼里传来的那丝温热——那些紧张、兴奋、急智的情绪,正顺着阵纹往地下涌,像在喂养什么沉睡的东西。
"只要他们敢来玩,就一定输。"他嘴角扬起,"灵鸢,你还记得前日阵眼里的闷响吗?
我让人去查了...演武场地下,可能埋着上古传送阵的核心。"
顾灵鸢的珊瑚珠突然晃得厉害:"你是说...幻灵阵在吸收情绪,是为了唤醒传送阵?"
"可能。"苏妄摸出怀里的笔记本,最新一页记着"幻灵阵亮度 5%","但还不够。
我需要张铁匠的机关术,楚清瑶的符道...他们明天就到。"
山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落在幻灵阵边缘。
苏妄望着阵纹深处,心中默念:"再给我一点时间...等它完全觉醒,整个修真界都会重新认识青云宗。"
演武场的更鼓声突然响起,敲碎了夜的寂静。
顾灵鸢拽了拽他袖子:"走啦,该去食堂抢最后一笼桂花糕了。"
苏妄跟着她往下走,鞋底碾过一片落叶。
他没注意到,幻灵阵的阵纹突然闪过一道金光,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