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鸢的火折子摔在地上，火星子溅到鞋尖又倏地熄灭。
地宫岩壁渗出的水珠顺着后颈往下淌，她盯着残碑上流动的幽蓝纹路，喉结动了动——那声音分明是从碑底传来的，像极了苏妄说过的"幻灵阵核心共鸣音"，可比他描述的要沙哑浑浊十倍。
她摸向腰间的通讯玉符，指尖在储物袋口蹭了三次才捏出那枚温凉的玉片。
输入灵力的手有点抖，符文中的传讯光团刚凝成，就听残碑发出"咔"的轻响，纹路突然汇聚成一道箭头形状，直指地宫最深处。
"苏妄！地宫残碑异动！"她对着玉符几乎是喊出来的，"快来！"
演武场里，苏妄正用阵笔蘸着灵浆修补控制台的裂痕。
紫烟刚散了些，通讯玉符的震颤就让他手一抖，灵浆在阵图上晕开团墨点。"完了完了，这处节点又得重画——"他嘀咕着抓起玉符，顾灵鸢带着回音的喊声响在耳边时，后颈的寒毛"刷"地竖起来。
"地宫！"他踹开脚边半倒的登录舱，发带被风掀得乱飞。
演武场的压制阵虽散了，残留的灵气乱流还是刮得他脸颊生疼。
路过炼丹坊时，周小蝶从窗里探出头："苏师兄！"他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地宫有事！"
等他冲进地宫时，顾灵鸢正背靠着岩壁，手中的火折子重新燃着，映得她苍白的脸像浸在湖底。
残碑前的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细纹，幽蓝光芒从裂缝里渗出来，在两人脚边织成模糊的光网。
"你看。"顾灵鸢举着火折子照向地宫深处。
苏妄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呼吸陡然一滞——原本黑黢黢的岩壁尽头，不知何时浮起道半透明的门户虚影。
门内影影绰绰，能看见断戟、碎甲，还有一缕缕像活物般游走的血色雾气。
"这是...空间褶皱？"苏妄踉跄两步凑近，伸出手在虚影前虚按。
指尖触到一层冰凉的屏障，像浸在结了薄冰的溪水里。"不对，这是被封印的上古战场入口。"他猛地转身，抓住顾灵鸢的手腕，"之前古籍里说幻灵阵能引动'天地演武'，原来指的是这个！"
"苏师兄！"
清亮的唤声从地宫入口传来。
李玄风踩着剑光冲进来，腰间的储物袋还晃荡着，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他盯着那道门户虚影，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剑："这就是你说的古阵秘密？
让我进去看看！
说不定有...有..."
"不是法宝。"苏妄打断他，手指死死抠着岩壁上的石棱，"是战场。
真正的战场。
那些血色雾气是上古修士的怨气，断戟上的锈是他们的血。"他喉结滚动，"一旦这门完全打开，怨气会顺着灵气脉络漫到全宗，练气期的弟子根本扛不住。"
"妖兽最近也不对劲。"
周小蝶的声音从李玄风身后传来。
她抱着个刻满符文的竹筒，发梢还沾着晨露，显然是从妖兽山脉连夜赶回来的。"我今早去药园采灵草，看见三只三阶火狐在啃食同伴的尸体。"她掀开竹筒盖，倒出截焦黑的兽爪，"这是我在山脚下捡的，爪心有灼烧痕迹——像被某种阵法强行激活了兽性。"
苏妄捏着那截兽爪，指腹蹭过焦黑处的细小纹路。"赵天策用封禁大阵冲击阵主核时，灵气乱流可能顺着传送阵遗址渗到了地底。"他看向那道门户虚影，"残碑的封印被冲松了，战场里的杀伐之气漏出来，才会引动妖兽躁动。"
"那现在怎么办？"李玄风抓了抓头发，之前的兴奋淡了些，"总不能让这门就这么开着吧？"
"开是开定了。"胡一刀的声音从地宫拐角传来。
这位机关师背着个半人高的工具箱，脸上沾着机油，显然是刚从演武场赶过来的。
他蹲在门户前，用细铜丝戳了戳光膜，"这门的激活度已经到五成了。
按灵气流失速度算..."他掏出块刻着刻度的水晶，"最多三天，就会完全开启。"
地宫陡然静了一瞬。
顾灵鸢的火折子"滋"地爆了个火星，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改系统。"苏妄突然开口。
他转身看向胡一刀，眼里燃着顾灵鸢熟悉的亮芒——那是他当初决定开网吧时的眼神，"把幻灵阵的多重身份登录系统改造成战场投影模式。
到时候就算门开了，我们可以用游戏舱把战场里的灵气引导到虚拟副本里，既能消耗怨气，又能让弟子们提前适应战场环境。"
"可行。"胡一刀推了推油腻的眼镜，"需要把阵主核的能量输出口从'娱乐'模式调成'实战'，再在登录舱里加套灵气导流管。"他拍了拍工具箱，"给我两天，能搞定。"
"我去盯着妖兽动向。"周小蝶把兽爪收进竹筒，"要是怨气漫到外围，得提前布防。"
"我...我去把这事告诉大长老？"李玄风挠了挠后颈，"虽然赵首座那老东西不待见你，但大长老最看重宗门安危。"
苏妄冲他挥了挥手："快去快回，记得把妖兽的情况也说清楚。"
等众人陆续离开，地宫又只剩顾灵鸢和苏妄。
夜风吹过洞口，卷着潮湿的雾气扑在两人脸上。
门户虚影比之前更清晰了些，能隐约看见门内有座焦黑的祭坛，祭坛中央堆着小山般的断剑。
"如果它真是战场..."顾灵鸢轻声问，"你会进去吗？"
苏妄转头看她。
月光从洞顶的缝隙漏下来，在她眼尾镀了层银边。
他突然笑了，伸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当然，但我得先把网吧安顿好。"他抬手指向远处，演武场的方向还亮着几盏夜灯，"那些登录舱是我们的底气，也是青冥宗的底气。"
顾灵鸢顺着他的手望去，突然屏住了呼吸。
门户虚影中，那堆断剑的顶端，不知何时浮现出团淡金色的光团。
光团缓缓上升，拉出道璀璨的尾焰，像极了...像极了九霄网吧《绝地求生》副本里，空投箱坠落时的特效。
更诡异的是，光团下方，道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抬起手臂。
虽看不清面容，可那持剑的姿势，竟和游戏里"98K狙击枪"的举枪动作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