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贵表情凝重。
“就是...有些外轮上剩下的，或者包装破损的...”
王跃故意说得含糊其辞。
“反正来路正当，您放心。”
王大贵盯着侄子的眼睛看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你爹妈走得早，大伯就怕你走歪路...”
“大伯！”
王跃握住老人粗糙的手。
“我向您保证，绝对干干净净。您看，我这不是想着家里嘛。”
大娘已经喜滋滋地开始盘算。
“这白面够吃好几个月了！过年包饺子，蒸馒头...”
王大贵却突然说。
“给王淳家装十斤。”
大娘一愣。
“啊？”
王大贵语气坚决。
“再给村里几个孤寡老人，每家送两斤。”
大娘明显不乐意了，嘴唇蠕动几下想说什么，被王大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王跃看在眼里，连忙打圆场。
“大伯说得对，是该帮衬帮衬乡亲们。”
大娘这才不情不愿地去里屋找布袋。
过了一会，大娘磨磨蹭蹭地从里屋翻出几个旧布袋，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自家都不够吃呢...”
王跃连忙上前接过布袋。
“大娘，我来装。”
他动作麻利地打开白面袋子，面粉的清香顿时弥漫在堂屋里。
王大贵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严肃。
“给王淳家多装点。他媳妇刚生完孩子，他自己又伤了腿，日子难过。”
“王淳哥受伤了？”
王跃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大伯。
“什么时候的事？”
王大贵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上个月。隔壁刘家庄的人来抢水，打起来了。”
王跃继续往布袋里装面粉，动作却慢了下来。
他记得王淳，是大伯家隔壁的邻居，和大堂哥年纪相仿，两人从小玩到大。
“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跃轻声问。
“腿断了，躺了半个月。”
王大贵摇摇头。
“还好咱们村有赤脚医生，接上了。就是干不了重活，家里没了顶梁柱...”
王跃默默将装好的面粉袋扎紧，又拿出一个布袋继续装。
这次他舀得更满些，直到秤杆高高翘起。
“大伯，这几年干旱这么严重？”
王跃一边装面一边问。
王大贵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咱们村还算好的。山后头有个小温泉，我带着大伙儿挖了蓄水池，庄稼勉强能浇上水。”
他语气中带着自豪。
“刘家庄眼红，三天两头来找茬。”
王跃将装好的面粉袋整齐码放在一旁，足足有六袋。
“大伯，您做得对。保住了水，就是保住了全村人的命。”
王大贵拍了拍侄子的肩膀。
“你小子在城里待久了，倒懂这些了。”
他转头对还在灶间忙活的大娘喊道。
“老婆子，把这些给王淳家和几个孤寡老人送去！”
大娘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拎起两袋面粉往外走，嘴里还在嘀咕。
“送这么多，自家吃什么...”
等大娘出了门，王跃凑近大伯。
“大伯，我这次回来，除了送粮食，还有个事想跟您商量。”
王大贵挑了挑眉毛。
“啥事？说吧。”
“我想种蘑菇和香菇。”
王跃眼睛发亮。
“在食堂跟师傅学的技术，需要牛粪和鸡粪做培养基。”
王大贵摸着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
“种蘑菇啊...老辈人也种过，就是产量低，还麻烦。”
“现在有新方法了！”
王跃急忙解释。
“我在书上看到改良技术，产量能翻好几倍！”
“你小子还看书？”
王大贵惊讶地看着侄子，随即笑道。
“行啊，有出息！需要多少粪肥？”
王跃心中一喜。
“先要六麻袋，牛粪鸡粪各半。等试验成功了，可能需要更多。”
王大贵爽快地一挥手。
“没问题！村里十几头耕牛，粪肥管够。鸡粪的话...老张家养了二十多只鸡，我去跟他说。”
“谢谢大伯！”
王跃松了口气。
“还有个事...需要个地方烘干粪肥。”
王大贵有些激动。
“村东头那个废弃土屋行不？里头有个大火炕，烧热了正好烘干。”
王跃想起那间摇摇欲坠的土屋。
“那房子...主人能同意吗？”
“早没人住了！”
王大贵笑道。
“原主搬去县城了，房子都快塌了，村里人都当柴房用。”
正说着，大娘送完面粉回来了，脸上还带着不悦。王大贵立刻吩咐。
“老婆子，多做两个菜，小跃吃了饭还要忙活。”
大娘瞪了丈夫一眼，但还是转身去了灶间。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午饭很丰盛，大娘炒了鸡蛋，还炖了白菜粉条。
王跃狼吞虎咽地吃着，在城里食堂虽然能吃饱，但总比不上家里的味道。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大娘嘴上嫌弃，手上却不停地给王跃夹菜。
吃完饭，王大贵一抹嘴就站起身。
“走，先去装粪肥。”
两人来到村西头的牛棚，几个半大孩子正在清理牛粪。
见王大贵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计打招呼。
“队长好！”
“把这些装六麻袋。”
王大贵指挥道。
“要发酵好的。”
孩子们手脚麻利地开始装袋，不一会儿就装好了三袋牛粪。
王大贵又带着王跃去了后山脚，老张家正在鸡舍旁清理鸡粪。
“老张，鸡粪给我装三袋！”
王大贵远远地就喊。
老张抬头看见两人，笑着迎上来。
“小跃真要种蘑菇啊？”
王跃点点头。
“张叔，要是种成了，您家的鸡粪也能卖钱。”
老张乐得合不拢嘴。
“那敢情好！”
他亲自装了三大袋鸡粪。
“这都是新鲜的，晒干了更轻。”
两人推着独轮车，将六麻袋粪肥运到废弃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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