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一脸气急败坏道:“陈岩石那老不死的,被沙瑞金请来说前辈们艰苦奋斗的光荣历史动员大家艰苦奋斗向先烈学习。”
“说就说吧,还乱嚼舌根。”
“弄的沙瑞金把那些现在没屁事儿干的监察官安排了好些进应急办。”
“而且陈岩石听说你这么年轻,就要担任这么重要的位置、劝沙瑞金好好考虑。”
“还好你叔叔我机灵,立马说了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发现‘尸肉屏蔽气味’的办法、我们的救援工作会困难好几倍。”
“还说你现在正不顾伤势、在一线救人。”
“这才让沙瑞金转头夸了你,说等着看你的表现。”
祁进一巴掌捂住脸:“不是.....叔.....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这政治素养怎么还是这么差呢?”
祁同伟一脸不服气道:“不是,我又哪儿做错了?”
“叔我这都是为了你的前程啊~~~”
祁进给他点了根烟,叹道:“你看.....又急!”
“你觉得,沙瑞金真的很在意陈岩石的意见么?”
祁同伟:“肯定很在意啊,我可是亲耳听沙瑞金说,自己是陈岩石和他那些老战友养大的。”
祁进:“那为什么沙瑞金来当总督之前,陈岩石一点不知道、他们甚至很多年没联系了?”
祁同伟愣了愣:“对啊,为什么啊?”
祁进:“陈岩石这种老家伙,曾经是为国家出过力、嘴上是反反复复领袖讲话,一天不念几百次睡不着觉。”
“可实际上呢?”
“他和那些真正为国为民,不顾个人荣辱的前辈不一样。”
“人家那是一箱子军功章封存床脚,连家人都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光荣。”
“认为自己能替战友看到和平已经很幸运了,辛苦一辈子建设国家、任劳任怨不给组织添一点麻烦。”
“他呢?”
“沽名钓誉之辈!”
“整天把自己以前的‘英勇荣光’..........多半是战友的事迹挂嘴上当自己的政治资本。”
“他当检察长的最后几年、是汉东腐败最严重的几年。”
“他却只知道抓赵立春、什么吹空调跑宾馆办公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那就是既想显得自己刚正不阿,又怕把赵立春得罪死了。”
“您当初可是汉东大学学生会主席,那年代多差的学生会分配到边缘乡镇小派出所里?”
“还有后来您侦破大案,为此差点丧命、也没得到应有的提拔。”
“他要真这么刚正不阿、为什么不对此提出意见?”
“还不是怕得罪当时压迫你的梁群峰。”
“陈岩石那儿子能力平平四十岁就能当副厅长,你觉得他找了多少老战友讨人情?”
“你见过他那些老战友来看他吗?”
“连沙瑞金,要不是人在汉东了、必须摆出一副‘知恩图报、尊重前辈’的模样、其实都不会去看他的。”
“人家早看穿这老东西的德行了。”
“一个退休干部、还是干了几十年法律工作的退休干部,掺和一家私企的拆迁安置问题、甚至入了股。”
“赔了安置费还不满意,要政府再给厂子找块工业用地!”
“得多不要脸才张得了口啊~~~”
“陈岩石是干法律工作的,他掺和这事儿有帮着员工通过法律维护权益么?”
“没有!”
“只知道找各级领导签条子!”
“他口口声声为了大风厂员工的利益,一路上却在违纪违法。”
“甚至酿成了群体性事件!”
“一次次让职工去找孙连成,找李达康、甚至找沙瑞金。”
“新的中心区,二十亩工业用地什么价?”
“十五亿打底!”
“他自己卖房拿出三百万、那些嫌安置费少、自己又没啥本事还贪心员的工又凑三百万。”
“六百万就想套走~~~”
“李达康但凡答应办这事,就得靠弄权、把别人更新、更好的产业、甚至国企发展需要的地皮给他。”
“最不济,也得调控周围地价,把这些钱摊到其它开发商或者政府企业头上。”
“那些公司的钱哪儿来的?”
“基本是银行贷的吧?”
“银行放给他们的钱是银行的么?”
“还不是劳苦大众的存款和买的基金。”
“最后亏的其实是更多辛苦赚钱的人民。”
“陈岩石呢?”
“名也得了、利也得了。”
祁同伟:“嘿!你不说我还真没发现、这老家伙太贪了!”
祁进:“他这种人,贪的不是钱、他实际上还活在旧时代、骨子里还是那种封建大家长。”
“在家当父母不够,还想当老百姓的父母、与现代文明的真正需要的公职人员有着维度上的差异。”
“和封建时期地方大族乡绅的所作所为没任何区别。”
“想拿腐朽陈旧的观念,继续占据社会权威和人民思想的主导地位。”
“巴不得让赤兔变成北棒那饭都吃不起只会喊口号,穿衣理发都只允许那么几个样式、没有自己思想的样子。”
“他阻止不了时代前进,阻止不了人民有更多的想法和追求、就想把大风厂变回旧时代当几千人的封建大家长继续过瘾。”
“他们这种老东西,对社会制度和国家发展造成的破坏,远远大于他们当初那点功劳了。”
“就这也好意思开口闭口提那些年纪轻轻就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友!”
“要是那些英烈泉下有知,自己伟大的队伍里,最后活下来的是这种老不修。”
“怕是恨不得从地下爬出来、砸烂这老东西的骨头。”
祁同伟对陈岩石恨得也不是一两天了,听到祁进的评价大笑不已。
“哈哈哈哈!”
“你说的对,这种老东西也好意思碰瓷那些真正的人民英雄和先烈。”
随即有些自我怀疑的问道:“小进啊,在你眼里,真正的好官该是什么样的?”
祁进想了想,说道:“现在不好说,如果是尸灾发生之前......孙连成那样的吧。”
祁同伟万万没想到祁进是这么个回答。
“你......你确定?”
祁进撇了他一眼道:“知道为什么官府和国家对自身发展、对干部和制度的建设调整这么积极,还总出现各种问题么?”
“就是您或者李达康这样‘太求上进’的官太多。”
“孙连成这样的‘上班族’太少。”
“明明大家各有各的任务,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做多余的事,也就是所谓的无为而治,照着科学研究过计划过、调整过、分配下来的工作干就完事了。”
“运作中真发现什么不足、大会的时候提出来、上级调查研究、改改计划和条款。”
“人也轻松、国家发展也不会出现问题。”
“甚至绝大多数的加班和作秀都是没必要的。”
“可偏偏有些官员急啊,比如前些年、很多城市棚户区改造明明不合时宜、或者财政现在的钱不够,需要循序渐进。”
“新任市长看不下去、他要政绩、于是想方设法的通过权利的游戏筹钱去干。”
“调整优质地块重复性抵押给银行、忽悠开发商进场注资、各种政策上给他们最大程度上的便利。”
“短短三年,他就让城市棚户区焕然一新,有了亮眼政绩、拍拍屁股高升。”
“留给下属各单位和他的后一任,甚至整座城市各种烂摊子.......”
“那他的下一任也想干出政绩,只能不停的拆东墙、补西墙、同时想法筹钱。”
“事是成了,官府定好的发展计划却被破坏了。”
“计划和制度一被破坏、滋生的问题当然会多到难以想象。”
“人家孙连成就不这样。”
“他根本没当自己是官、只是工作性质稍有些特殊、但也是服务于大众。”
“手上的工作该干干,不该干的、也就是别人推来的烂摊子、或者给别人增加麻烦的事儿不干。”
“不管你是什么上级领导,官二代家的公子、找上门要特殊待遇、能躲就躲、躲不过打太极。”
“主打一个比起机遇、更不想摊上麻烦。”
“贿赂和公家的钱一毛不拿,如果公家需要、又不是很肉疼的情况下甚至可以自己掏点。”
“该上班上班、该回家回家,真到人民群众处于水深火热的时候、比如什么少年宫起火、孩子被困在里头、你信不信他这样的人照样能豁出性命去救?”
“要是京州的官员全是他这样,你信不信京州的发展能更好、还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祁同伟苦笑道:“呵呵,你说的倒是简单、如果大家都这样,那想上进会更难。”
“怕是家里没关系的,像是你叔叔我这种、一辈子干下来能是个副处就不错了。”
“分配到一个完全做不出亮眼政绩的单位、即便你能力再出色,只完成下派的目标任务算什么工作成绩?”
“那整个国家的阶级就是固定的。”
祁进揶揄道:“是啊,政治背景比个人重要嘛。”
“以往官府总喜欢用某些领导,原生家庭贫寒来做宣传。”
“怎么就不敢把他们岳父家的背景,或者前岳父的背景拿出来说道说道?”
“看看还有几个高官是‘真贫寒’的?”
祁同伟一时尴尬,没好气道:“你这是在点你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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