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山脉的罡风裹挟着血腥气掠过边境,妖兽族的突袭如暗夜惊雷。
人族青枫部落的晨雾尚未散尽,饕餮族群便踏着碎石破土而来,利爪撕开民居的竹墙,尖牙咬碎妇孺的哭喊。
火光冲天而起,将千年古树烧作焦炭,浓稠的血顺着溪流漫过田垄,染红了整片山谷。
张立成接到急报时正在校场练兵。青铜兵符在掌心灼出滚烫的印记,他翻身上马,银甲在日光下泛起冷芒:“点三千玄甲军,随我驰援青枫!“
马蹄声如骤雨,扬起百里黄尘,却不及妖兽肆虐的速度。
当军队抵达时,部落中央的祭坛已沦为修罗场,残存的妇孺蜷缩在断墙后,绝望的哭嚎混着妖兽的嘶吼,刺痛每一个人的耳膜。
战场硝烟中,一抹紫色身影如青莲初绽。
利小翠的紫纱衣浸透血渍,却仍在风中翻飞如蝶。
她腰间的青冥剑吞吐寒芒,剑锋划过之处,妖兽的妖丹纷纷爆裂。
此刻她背靠枯树,面对三只豺狼妖的合围,旋身挥出七道剑影,剑风如刃,瞬间削断妖物的利爪。
观战的妖兽被这凌厉的剑法震慑,竟不敢贸然上前。
张立成勒住战马,瞳孔骤然收缩。
记忆深处的画面与眼前重叠——同样的紫色衣衫,同样的出尘剑姿,还有那抹在轮回中寻觅千年的面容。
当利小翠侧身格挡妖兽的突袭,露出半边清冷面容时,他的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
那些前世共赏春花秋月的记忆,月下互诉衷肠的呢喃,此刻如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守住左翼!“张立成将指挥令牌抛给副将,猛地抽出斩妖剑。玄甲军的盾牌阵在身后展开,而他已如离弦之箭冲向利小翠。
剑锋劈开拦路的妖兽,他高声呼喊:“姑娘莫慌,我来助你!“声音裹挟着灵力,震得妖物双耳渗血。
利小翠闻言侧目,只见银甲少年踏过妖兽尸骸而来,剑光所至之处妖雾消散。他的剑法刚猛中暗藏柔劲,与她的青冥剑法竟莫名契合。
当一只熊妖挥掌击向利小翠后背时,张立成凌空翻身,斩妖剑划出半月弧光,将妖物的巨掌生生劈落。温热的血溅在他的银甲上,却无损他眉眼间的英气。
“小心!“张立成突然揽住利小翠的腰肢,侧身滚入战壕。三枚淬毒的骨箭擦着发丝飞过,钉入身后的土墙,瞬间腐蚀出狰狞的孔洞。
利小翠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耳尖不由得发烫。还未等她道谢,张立成已再次跃起,长枪如游龙般挑飞暗处的箭手。
战斗持续到日暮时分,妖兽终于在玄甲军的强弩下被消灭了。
张立成解下披风披在利小翠肩头,却见她微微皱眉:“公子好意心领,但男女授受不亲。“她的声音清冷如山间流泉,却难掩疲惫。
张立成这才注意到她的袖口已被妖血浸透,小臂上有道狰狞的伤口。
“姑娘且随我回营帐疗伤。“张立成唤来军医,又亲自端来热粥。
看着利小翠小口喝粥的模样,他终于按捺不住:“敢问姑娘,可曾觉得我面善?“利小翠抬眼,月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公子救我性命,这份恩情自然难忘。“
“不,我是说...“张立成握紧腰间玉佩,那是前世利小翠亲手所赠,“姑娘可还记得前世...罢了。“他苦笑摇头,自己太过心急。利小翠却盯着他腰间的玉佩,瞳孔猛地收缩——那纹路与她梦中反复出现的玉佩分毫不差。
深夜,张立成在营帐外踱步。军医说利小翠的伤势已无大碍,可他的心却始终悬着。忽闻帐内传来异响,他推门而入,正见利小翠扶着墙壁想要起身。
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竟与前世病重时的模样重叠。
“别动!“张立成冲上前扶住她,“伤口裂开又要流血了。“利小翠靠在他怀中,感受着熟悉的心跳,恍惚间竟分不清今夕何夕。“公子,“她轻声问,“你腰间的玉佩...从何而来?“
张立成呼吸一滞,缓缓取出玉佩:“这是前世...是一位故人所赠。姑娘,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利小翠指尖抚过温润的玉面,记忆深处传来细碎的声响。
她仿佛看到桃花纷飞的庭院,看到少年为她簪花的温柔,看到自己将玉佩系在少年腰间时的浅笑。
“我...好像见过你。“利小翠头痛欲裂,却死死抓住张立成的衣袖,“在梦里,很多次。“
张立成眼眶泛红,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这一世,我会重新让你记起我。“
夜风卷起帐帘,烛火明明灭灭。远处传来玄甲军的巡夜声,而帐内,两颗心却在千年的轮回后,重新找到了彼此的温度。
张立成知道,这场与妖兽的战争远未结束,但此刻拥着失而复得的爱人,他忽然觉得,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也有了跨越的勇气。
利小翠指尖触到玉佩上刻着的“王子“字,忽然想起幼时总做的一个梦——桃花树下,少年执她的手在玉上刻字,墨色衣袖扫过石桌,惊起瓣瓣落英。
她抚着伤口处新换的绷带,那是张立成亲手缠的,指尖残留的温度似乎还凝在纱布间。
“前世...我们也是这样并肩作战吗?“她忽然抬头,撞进张立成盛满星光的眼眸。
他正用银簪挑开烛花,火苗“噼啪“一声跃起,映得他侧脸的绒毛都镀着金边。听见问话,他捏着银簪的手微微一颤,簪尖的火星溅在案上,烫出细小的焦痕。
“是。“张立成转身时,腰间玉佩与她的香囊轻轻相碰,发出清越的声响。
他想起前世她总爱往香囊里塞晒干的桃花,“那时你用青冥剑护着百姓,剑穗上还挂着我给的平安符。“话音未落,利小翠已摸向自己的香囊,指尖触到内里绣的“王子“字,忽然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