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映天,文韵冲霄。
陵州城内,有一处供奉儒家至圣先师的圣人文庙,后院碑林如海。
而此刻,这些流传千百载的石碑,因一位年轻人开辟文宫,竟字字起霞光。
文庙钟鼓亭内,晨钟响罢后不久,暮鼓竟在大白天的时候传来动静。
才气聚拢而成的一道道耀眼明光所经之处,无不是异像频生。
不仅是城内所有书册哗啦啦无端翻页,陵州几十座学堂书院和文史馆,都在这一刻变得光怪陆离,千奇百怪。
文宫神海,天地共鸣。
被日光遮蔽的漫天星芒,此时也开始遥相呼应。
尤其是关乎天下文运的文昌六星,突然间变得璀璨夺目,不可直视……
在距离刺史府几条街之外的清凉山,那座举世瞩目的九层亭阁,十几万册稀有典籍的翻书声,一浪高过一浪。
顶层自弈的一位黑袍老者,枯槁面颊瞬间惨白一片。
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无风自动的几十枚黑白棋子,叮呤咣啷掉落地面。
“这~”
此时,有人匆匆登上听潮亭顶楼。
“大白天的,闹鬼了不成?”
说话之人嗓音醇厚中正,花白的鬓角,却是汗珠子淌个不停。
一身蟠龙蟒袍下其貌不扬,还有些跛脚,看起来像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
缓过神儿的黑袍老者,四处打量着肉眼可见的丝缕白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此乃儒家浩然气充塞天地之象,难道真是~他?”
造成此种骇然异象,博闻广见的李义山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八百年前那位儒家至圣先师。
自张扶摇后,世间再无儒圣现世,遑论如此磅礴的浩然气。
大柱国咧嘴一笑:“元婴兄呐~这玩笑可开不得,坊间的确传闻张家圣人存世至今,最有可疑的,便是上阴学宫道德林的目盲琴师。”
“可拂水房和二丫头查了这么多年,也没实证啊~”
李义山叹声道:“真要活着,你我多年的谋划,可要推到重来了~”
大柱国脸色微变,砸吧着嘴唇。
“你确定方才种种异象,是张家圣人?”
李义山沉吟片刻,微微道:“照理说,若他活着该不会出手干扰人间,更不会来陵州。”
“那是何人所为?”
“不知道,总之予北凉和徐家而言,此人最好是友非敌,否则,地牢那位都不一定好使。”
徐晓愣了愣,好奇道:“闻出是几品了?”
李义山摇摇头,苦笑一声。
“几品?这么吓人的浩然气,怕是儒家天象也做不到!”
数百年前,忘忧天人高树露制定一品四境,九品最低,一品最高。
一品又有金刚、指玄、天象和陆地神仙。
而地仙之上,还有一气千里的陆地天人!
如今离阳江湖武评第一人的武帝城主王仙之,传闻便是天人之境。
但境界之说,并不完全代表战力。
就比如太安城那位十万宦官之首的魔头,人猫韩貂寺。
仅是指玄修为,便以三千红丝截断天地感应,杀天象强者如屠猪狗。
徐晓听罢后哈哈大笑,不置可否。
“你李元婴说话向来谨慎,今儿怎么信口开河,离阳江湖踏入一品金刚境,便已是了不得的人物。”
“至于天象大宗师,更是凤毛麟角,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陆地神仙就跟别提了~”
大柱国沉思一阵,又道:“比那位官子无敌曹青衣,如何?”
黑袍老人翻了个白眼,撇嘴问道:“这些年,武评探花出手的记录都有记载,王爷可曾听闻他有此骇然气象?”
大柱国回忆半晌,啧啧一声。
西楚遗臣曹長卿可是如今离阳天下的儒家第一人,连他都望尘莫及,那此人岂不是?
回忆起房间的笔墨纸砚都洒落一地,以及大白天璀璨夺目的文运六星,别提多吓人!
越想越后怕的人屠,后背一阵阵发凉。
黑袍军师皱着眉头提醒道:“派人赶紧查,若真是张家圣人,还能讲讲道理,万一是北凉的敌人,可就麻烦了~”
“本王这就让拂水房全力调查!”
“对了,那位刺史大人,王爷不必大动干戈,既然不为我用,找个由头赶出陵州便是。”
大柱国笑了笑:“苏宣好歹是北凉一代大儒,杀了可惜,便宜张钜鹿那老匹夫了~”
…………
另一边,瞅着漫天华光弥漫的苏相如,整个人恍如石雕般呆立当场。
“这~啥呀?”
脑子里出现的文宫神海,居然能造成这么夸张的异象。
“逆天悟性”四个字,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而且这么多年,腹中半吊子的才学,便能让浩然气充塞天地。
那再多读些书籍,岂不是……
后面的事情,苏相如想都不敢想。
“阵势这么大,也不知道是啥境界?!”
嘀咕一句的苏相如缓缓睁开眼睛,仔细感受着自身各种匪夷所思的变化。
首先是脑子清醒的有些不像话,以往那些一知半解的学问,顷刻间有了答案。
再就是记忆力,竟也变得无比夸张。
曾经翻过一部一指厚的古书,这会儿一字一句都深深刻在脑子里。
七月流火,正是酷热难当的盛夏季节。
方才被汗水湿透衣衫的苏相如,此刻却是如沐春风,爽快无比。
最令他震惊的,是体内恍若生出一座洞天福地,血脉激荡澎湃,窍穴大开。
一股子源源不竭的气力呼之欲出!
苏相如扫了眼小院角落一块半人高奇石,嘴角微微扯起。
“拿你试试~”
可正当他准备探出右手时,袍袖一股浩荡真气“轰”一声,无意之中竟将那块奇石震的粉碎。
而且是直接轰成齑粉,弥散半空。
苏相如看看吓人的场景,又瞧着右掌。
“这还没出手呢?”
琢磨了半天,他已经猜不出自己是什么修为!
江湖境界划分,苏相如倒也听说过一些。
伤甲而不破,是下三品。
破六甲以下,中三品。
破甲八九,上三品
二品小宗师十甲以上,一品破百甲不止……
那块半人高的奇石,怎么也抵得上十甲吧?
但只是挥袖之间,又怎么可能让比花岗岩还坚硬的昆仑奇石,炸成粉末呢?
这么猛的浩然真气,一品之下的修为绝无可能!
“金刚?指玄……还是~天象?!”
想到这里,苏相如依旧有些沮丧。
江湖之中,到了指玄这层境界,便已经是少有的顶尖高手。
而天象境,只有那些名动天下的大宗大派掌门,亦或是不出世的老祖级人物。
至于陆地神仙,更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自己就算是踏入天象,比起离阳武评那些猛人,差得还是太远。
不过,有了悟性逆天的金手指,扶摇直上成就无敌之姿,不过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苏相如嘴角微微翘起,心中豁然清明。
我不求道,道自然来。
君子行事率性而为,何必执着那些境界之说?!
这时,院外响起声音。
“公子,你没事吧?”
扣响院门的老管家,焦急的喊了一嗓子。
苏相如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袍袖轻扬,将院中石屑化为乌有,随后笑着转身拉开门栓。
“苏伯,没事儿。”
已过六旬的老管家,忠心耿耿服侍了苏家一辈子。
阿爹赴任陵州时,本想留他在京城养老。
但苏伯还是执意跟着他们父子来了北凉这苦寒之地。
每次苏相如闯祸,都是他求着老爷开恩,总能免了不少板子。
前主虽是不着调,却也从未拿苏伯当下人看待。
老管家打量着满面红光意气风发的大公子,褶皱丛生的老脸笑的越发难看。
“哎呦,看来这请大夫的钱,又能省下喽~”
苏相如一笑:“这几天劳烦您和我爹忧心,相如不孝。”
“不说这些,北凉王府的宋管家马上来,公子你还不收拾收拾?”
“收拾啥?”
“诶?每次宋管家来,你不都要去打听二郡主的消息吗?”
苏相如面色阴沉,冷声一句。
“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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