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一轮弦月挂在天际。
几名铁掌帮的弟子,簇拥着一个脚步虚浮、满身酒气的老者,在一名曼陀山庄仆妇的引领下,踏入了山庄的大门。
来者正是铁掌帮长老,铁臂罗汉孙德。
他在得月楼与陈震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
此刻被晚风一吹,酒意上头,更是有几分熏熏然。
引领他们的,正是瑞总管的心腹之一,名叫阿玲的仆妇。
她一路上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孙德的脸色,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添油加醋,才能让这位长老为自家总管出头,将那个叫秦渊的小子彻底碾死。
“孙长老,我们总管的住处就在前面不远了。”
孙德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问道,“我那......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呢?”
“叫......叫瑞什么来着?”
“怎么......怎么不亲自来接我这个师父?”
阿玲眼珠一转,立刻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长老您有所不知啊!我们瑞总管......她......她快不行了!”
“嗯?”孙德的醉意瞬间醒了三分,脚步一顿,眼中射出两道寒光,“你说什么?把话说清楚!”
“长老,您......您还是亲眼去看看吧!”阿玲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将孙德一行人引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门一推开,一股浓重的药味便扑鼻而来。
孙德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只见自己的徒弟瑞秀英,正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
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师......师父......”床边守着的一个小丫鬟见到孙德,吓得直接跪了下来。
孙德的酒意,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一把抓住瑞秀英的手腕,一股内力探入。
片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双臂骨骼尽碎,五脏六腑皆有震伤......好霸道的拳力!好狠毒的手段!”
他能感觉到,出手之人不仅内力深厚,而且对力道的掌控已入化境,劲力透体而入,几乎将瑞秀英的生机都摧毁了大半!
“是谁干的?!”孙德猛地回头。
阿玲被他这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
看着瑞总管的惨状,阿玲想到,如果不趁着孙长老来,利用孙长老打垮秦渊,怕不是以后整个山庄都没有瑞总管的立足之地了。
自己和瑞总管是一条绳索的蚂蚱,到时候自己也落不得好。
想到这,阿玲鼓起勇气,添油加醋地哭了起来。
“回长老的话,是......是庄子里一个叫秦渊的花奴干的!”
孙德呵斥道,“一个花奴哪来的这个本事!”
孙德深知,武道一途,没有钱是万万练不动的。
打熬筋骨需要大鱼大肉,淬炼身体需要名贵药材,哪一样离得开钱?
阿玲声音颤抖,“他......他以前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花奴。”
“最近不知从哪里学了些邪门武功,实力突飞猛进,仗着有王姑娘撑腰,便在庄子里横行霸道!”
“我们瑞总管只是说了他几句,他就......他就下此毒手啊!””
“邪功?”孙德闻言,心中微微一滞。
一个地位卑贱、穷得叮当响的花奴,是如何在短短数日之内,实力暴涨到足以轻松重伤自己那个实打实九品外家高手的徒弟的?
邪功?
若真有这等不需要资源,只靠修炼便能让人一步登天的“邪功”,那它本身,就是比金山银山还要珍贵无数倍的无价之宝!
“不......这或许根本不是什么邪功,而是一门被这无知丫鬟误解了的顶级神功!”
这个念头一起,孙德心中升起了强烈的占有欲。
他再次回想瑞秀英的伤势,双臂骨骼尽碎,内脏皆被震伤,绝非普通内力所能为。
“这秦渊的实力,怕是与老夫也在伯仲之间。绝不可轻举妄动。”
孙德瞬间便在心中做出了判断。
他瞥了一眼还在地上哭哭啼啼的阿玲,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等蠢货,只知煽风点火,险些坏了他的大事。
他对左右弟子吩咐,“好生照看瑞总管,用最好的金疮药。我去去就回。”
说罢,他并未理会阿玲,身形一晃,便融入了夜色之中,独自向着听竹小筑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要亲自去探一探,那个叫秦渊的小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
夜色下,听竹小筑。
孙德如同一只夜枭,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墙之上,收敛全身气息,向院内望去。
只见院中,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正对着月光,缓缓演练着一套拳法。
那拳法中正平和,一招一式都显得颇有章法。
“罗汉拳?”
孙德心中暗道,随即又是一阵疑惑。
这罗汉拳他自然认得,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
但在这小子手中,怎么练得如此骇人?
他决定不再隐藏,从墙头一跃而下,脚步轻盈地落在院中。
屋内练拳的秦渊,早就有了察觉,动作行云流水地收了功,缓缓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
孙德心中又是一凛。
这小子,好敏锐的感知!
他脸上堆起一丝笑容,抱了抱拳,语气温和,像个前来拜访的江湖前辈。
“这位想必就是秦渊小兄弟吧?深夜打扰。”
“老夫孙德,是瑞秀英的师父。”
他开门见山,却绝口不提报仇之事,反而继续说道,“听闻我那不成器的徒弟,与小兄弟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其中细节,老夫尚不清楚。”
“故而特来拜访,想听听小兄弟的说法,以免偏听偏信,冤枉了好人。”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明事理、讲江湖道义的前辈高人模样。
秦渊当然没有被孙德的伪装蒙蔽。
这人自己在游戏里碰到过,也说不上有多坏,毕竟综武世界里,出生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排不上号。
但是绝对是那种混迹江湖,没有底线的人。
现在装得一副前辈高人模样,说没有所图,自己是万万不信的。
“误会?”秦渊淡淡一笑,“或许吧。只是瑞总管的脾气大了些,非要与我过不去罢了。”
孙德眼中精光一闪,顺着他的话说道,“哦?我那徒弟确实性子急躁,想来是她有错在先了。”
“只是不知,小兄弟这一身俊俏的功夫,师承何处?”
“看你方才演练的罗汉拳,已颇得其中三味。”
“寻常师父,怕是教不出小兄弟这等人才。”
秦渊心中冷笑,这是在不动声色地打探自己的师承来历了。
他模棱两可地回答,“无名师承,胡乱练练罢了。”
就在这时,孙德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秦渊的腰间。
只见在秦渊那身崭新的仆役服腰带上,挂着一块古朴的玉佩。
他自然不知,那是秦渊小时就戴在身上的玉佩。
若非如此,自己一个小小的流浪儿,哪来这么高大上的姓氏。
孙德只见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用一种极为古老的篆体,清晰地刻着一个字——
“秦”!
孙德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静斋令!
秦字玉佩!秦梦瑶!秦渊!
无数个关键词在他脑海中,最终汇成了一个让他亡魂大冒的猜测!
“这小子的飞速崛起,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狗屁邪功!”
“而是因为......因为他的背后,站着慈航静斋!他是慈航静斋秘密培养的人!”
脑海里闪过曾经听过的慈航静斋的传说,每每于中原处于乱世时,慈航静斋都会派出门人访寻真命天子,为天下拨乱反正。
如今天下纷乱,大宋大辽,北凉北莽,李世民窦建德......
岂不是正好符合慈航静斋出世的条件?
难道眼前这小子,就是慈航静斋选定的真命天子?
慈航静斋,代天选帝!
这八个字瞬间闪过孙德的脑海!
就在这时,那个名叫阿玲的仆妇,竟不知死活地从院外摸了进来。
她见孙长老与秦渊都在,当即尖声叫道,“长老,瑞总管好冤枉啊......”
“贱婢!给老夫住口!!!”
阿玲的话还没说完,孙德便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猛地回头,对着她就是一声怒吼!
慈航静斋和那个名字都记不住的徒弟,孰轻孰重,孙德还是心里清楚的。
孙德身形一闪,冲到阿玲面前,想都没想,一记蕴含着内力的耳光,便狠狠地甩了过去!
“啪!”
阿玲被这一巴掌扇得口鼻窜血,整个人如陀螺般原地转了两圈,一头栽倒在地,当场昏死过去。
孙德却还不解气,又一脚将她踹出老远,指着她破口大骂。
“有眼无珠搬弄是非的贱婢!”
孙德又转过身,对着秦渊满脸愧疚地道,“秦少侠,老夫没能教好徒弟,给您添麻烦了。”
秦渊只是淡淡地开口:“孙长老,这是你们铁掌帮的家务事,与我无关。”
孙德闻言,听出来秦渊不愿意深究的意思,心里松了一口气。
秦渊此刻,倒是对孙德为什么看到了自己的玉佩,就变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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