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的目光扫过宁中则此刻的模样。
那份挣扎，那份痛苦，那份几乎要被压垮的善良，清晰映入他的眼底。
八九不离十了。
是时候再添一把火，彻底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师娘！”
林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
他猛地一挣，试图推开宁中则紧抓着他的手臂。
“放开我！”
“让弟子去了吧！”
他的力气出奇地大，或者说，是宁中则此刻心神俱乱，有些抓握不住。
“师父师娘的养育深恩，弟子无以为报。”
“唯有来生再做牛做马，报答师父师娘的恩情！”
林轩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宁中则的心上。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解脱”，仿佛死亡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归宿。
这种玉石俱焚的姿态，彻底击溃了宁中则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子就这样死去。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长。
救他。
必须救他。
哪怕……哪怕要付出一些代价。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燎原的野火般，再也无法遏制。
宁中则的眼神变了。
那份剧烈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
她看着林轩，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轩儿你不会有事的。”
“师娘，师娘会救你的。”
这几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林轩的表演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似乎不明白师娘话中的意思。
紧接着，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
“不！师娘！万万不可！”
“弟子宁死，也绝不愿师娘清誉受损！”
他越是如此刚烈，宁中则的心就越是疼痛，那份决心也愈发坚定。
“闭嘴！”
宁中则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猛地出手。
玉指疾点。
林轩只觉得几处大穴微微一麻，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他被宁中则点住了穴道。
宁中则扶着他，将他轻轻平放在身旁的干草堆上。
她的动作很轻柔，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做完这一切，宁中则的身体也有些摇晃。
她背对着林轩，不敢去看他的脸。
悬崖底下一时间陷入了死寂。
只有彼此间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
“我这是在救他。”
宁中则在心中默默对自己说。
“对，我是在救轩儿。”
“他是华山派的大师兄，是未来的希望。”
“他不能出事。”
她一遍遍地劝说着自己，试图让这个理由更加坚不可摧。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宁中则缓缓转过身。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却又带着一丝豁出去的决然。
随后，一件衣服盖在了林轩的脸上。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
悬崖底下的光线依旧昏暗，仅有几缕从崖顶缝隙艰难挤入，勉强勾勒出物体的轮廓。
林轩徐徐吐出一口浊气。
那股气流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迅速消散在微凉的空气中。
他丹田气海之内，原本那滴凝练的液态真元旁，悄然多出了另一滴。
两滴真元，一大一小，彼此呼应，散发着远超先前混元内力的精纯能量。
收获颇丰。
林轩的眼底深处，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掠过，随即隐没无踪。
阴元果然能够辅助自己修炼，增加修为。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道背对着他的身影上。
宁中则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背脊挺直，却透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她如同一尊即将碎裂的玉像，美丽，却充满了悲怆。
林轩清楚，此刻的宁中则内心防线已然崩塌。
这位平日里英姿飒爽、名满江湖的玉女女侠，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脆弱境地。
稍有不慎，她便会选择最极端的方式，了结这一切。
果不其然。
宁中则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轩儿，我们之间的关系已是天地不容。”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敲打在林轩的心上，更像是敲在死寂的崖底岩石上，没有回音，只有沉闷的坠落。
“此事，到此为止。”
“待你离开之后，我会在此自绝。”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死亡对她而言，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解脱，一种必然的归宿。
“轩儿，你天资聪颖，远胜于我与你师父。”
“华山派的未来，便系于你一身。”
“莫要辜负了这份期望。”
“将华山剑派，发扬光大。”
每一句话，都像是在交代遗言。
林轩的眉峰微不可察地一挑。
自尽？
这可不行。
这位美艳师娘，对他而言，尚有大用。
无论是作为鼎炉，亦或是将来控制整个华山派的助力。
一个活着的宁中则，价值远胜一个死去的贞洁烈女。
华山派的气运，也是一种修炼资源。
林轩心中念头飞转，无数算计一一闪过。
此刻的宁中则，心存死志，任何强硬的手段都可能适得其反，激化她的死意。
必须攻心。
让她自己放弃寻死的念头，甚至，从内心深处，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继续沉沦。
这才是魔道手段的精髓。
杀人，更要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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