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理寺内，同样灯火通明。
大理寺卿常远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卷宗，眉头紧锁。
他的对面，尉迟真金正坐在那里给自己上药中，皱起的眉头让人无法分辨，那是因为痛苦还是别的原因。
“尉迟，那些黑衣人，你怎么看？”
常远放下卷宗，抬头看向尉迟真金。
尉迟真金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大人，那些黑衣人绝不简单。”
“那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人数也达到了三十多人，甚至装备了军弩。”
“而且，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孙诚。”
“我所带之人虽少，但都是大理寺的精英，但这次除了陈锦、葛青跟刘犇三人外，全都折在了小河村。”
“那帮不良人都是废物吗，这么多心怀叵测之人在洛阳周围活动，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到？”
“金吾卫的问题也很大，他们派出的那队缇骑，自陈锦发出信号开始，他们足足耽搁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小河村。”
“我们自从跟金吾卫开始合作以来，次次行动都被暗中之人所掌握。”
“要说金吾卫没问题，我第一个不答应！”
常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孙正明的死，果然不简单。”
“他留下的东西，恐怕牵涉到了某些大人物。”
“说不定背后的牵扯，要大到天上去了。”
尉迟真金刚才站起来时，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这会儿疼得嘴角抽了抽，但声音却更加冷了：“大到天上去？”
“大人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之前几次要查看孙主簿之前的案卷纪要，都被大人拒绝了。”
“难道幕后之人若是皇亲贵胄，我们大理寺就不能办案了？”
常远看着尉迟真金那张年轻过分的脸，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尉迟，慎言。”
“我们大理寺虽然掌刑狱案件审理，可为天下蒙冤之人讨回公道，但很多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当年法家虽主张‘天子犯法，与庶民同’，可纵观法家诞生至今，这一理念可曾真实现过？”
自从孙正明无辜惨死之后，作为大理寺卿。
常远受到的压力，远超外人想象。
来自天子跟武皇后的分别召见不提，朝堂之上的那些重臣们，甚至一些世家、王公贵胄也没少明里暗里的敲打他。
甚至在自己府上，都开始收到死鸡、白绫之类的东西了。
这位大理寺卿非常清楚，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逐渐失控。
那位在大理寺中不起眼的小主簿，之前看来是真查到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不然，也不会让那么多人为之躁动了。
尉迟真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最近也从尉迟家那边，受到了一些压力。
只不过，尉迟真金并不买账就是了。
他的表情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大人，我明白。”
“但孙主簿的案件背后牵扯甚大，他们已经开始对大理寺动手了，在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是绝不能就此不了了之。”
“那个叫孙诚的年轻人很关键，他应该没有死。”
“也没有落入那帮黑衣人的手中，我能够感觉到，当时那与我交手的三品武者，离开时的气急败坏。”
常远点点头，若有所思：“尉迟，你说会不会有第三方势力，隐藏在幕后趁你们不备之时，把他带走了？”
尉迟真金想了想，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当下说道：“大人，我准备晚些只自己一人，悄悄返回小河村那边继续调查。”
“那边应该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不过当时我们没有搜查仔细。”
常远没有拒绝，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对了，今日与你交手的那名三品武者，你可有看出他的来历？”
尉迟真金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那人武功高强，招式诡异，所用内力也是阴柔流派，带着一股寒气。”
“他与我交手之时，留了几分力。”
“而且明显没有使用惯用的招式，看着不似我大唐境内宗门的套路，反倒有些像是……”
“像是什么？”常远追问道。
尉迟真金沉默片刻，随即低声说道：“像是江湖中人。”
常远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江湖中人？”
尉迟真金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但此事绝不简单。大人，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常远脸色更加难看，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神州九域，大唐独占雍州之地，踞亿万里河山。
当年雍州的主宰乃是大隋，隋末大乱之时，天下各路义军逐鹿雍州。
太宗文皇帝虽然因为得到了江湖势力，尤其是佛门的帮助，才最终夺得天下。
但在此过程中，也正是因为那些江湖势力的插手。
导致原本富庶怯繁华的雍州，亿万里河山十室九空，数十年间死伤超乎想象。
是以自太宗文皇帝登基之后，早年便励精图治，组建不良人等组织。
后来更是主动向道门释放善意，联手道门一起打压试图在雍州传教的佛教，以及其它武林宗门。
数十年下来，雍州境内不能说是江湖禁地，也很少有武林中人出没。
大多数的雍州境内的宗门，要么迁出了雍州，要么投靠了大唐。
大理寺虽然在对江湖的管控方面，远不如不良人。
但大唐国内所有案件，最终审判定夺都在大理寺。
其中每年不少案件，背后是否有江湖人士或者武者出手，他们都要备注清楚的。
所以，常远也知道大唐境内并非没有江湖中人。
除去那些被大唐收编的宗门外，很多世家、藩王侯爵、王公贵胄，都在暗中拉拢、收买江湖中人。
那与尉迟真金交手的三品武者，一时半会间还真很难查清楚。
只能摇摇头，叹道：“难，只凭这些想要查到他太难了。”
“我明日会去面见二圣，到时候会把你这两日的经历如实上报。”
“到时候，看陛下那边是否让不良帅接手调查。”
“毕竟对付江湖中人，他们比我们更专业。”
“尉迟，你之前的提议我答应了，大理寺如今内部也并非完全一心，你独自一人行动，且小心一些。”
“若是能找到孙正明的侄子，一定要保护好他，带他尽快回城见我。”
“若是找不到，就保护好自己吧！”
尉迟真金起身应道：“尉迟这就去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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