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尉迟真金跟往常一样。
早早便骑马离开了住处，往大理寺赶去。
他是尉迟家的私生子，虽说在外人看来，一切早已跟尉迟家绑定在了一起。
但尉迟真金非常厌恶自己那个便宜父亲，还有家族之中的那些恶心族老们。
也因此，他在进入大理寺任职的第一年。
就用自己的薪酬，在皇城之中租赁了一处小院，供自己一人居住。
身为一名武者，尉迟真金对吃住享受并不感兴趣。
他府上只有两个丫鬟，两个杂役跟一个负责做饭的老妈子，一共也只有五个仆从而已。
要知道在尉迟府上，光是丫鬟的数量就超过了七八十人。
杂役、家丁之类的尉迟真金虽然没有仔细观察过，但估摸着总数不会少于四五百人。
毕竟对于尉迟家这种随着太宗文皇帝当年一起打江山的勋贵家族而言，家丁就是他们的私兵，也是家族权势的一种象征。
才离开住处没多久，尉迟真金便皱起了眉头来。
他环视了几眼周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这些时日以来，尉迟真金早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跟监视自己。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城之中，他又是朝廷官员，自然不能随便动武。
而且，暗中之人到底来自何方，大理寺现在还不能确定。
但是从最近一段时间，大理寺受到来自朝野内外的压力来看，现在盯着他们的可能不只有一方势力或者家族。
甚至很可能，连宫里都被牵扯到了其中。
若真出现那种糟糕情况，别说他尉迟真金只是个大理寺少卿，三品武者了。
就算他是大理寺卿，实力也达到了二品武者也没辙。
涉及到朝堂内外的权力之争，甚至很可能涉及到宫里的权力之争。
谁沾上了这个麻烦，不死也要掉一层皮。
烦躁中，尉迟真金前进的速度不由快了一些。
“驾！”
“驾！”
没多久后，他已经来到了大理寺。
“大人！”
作为大理寺少卿，尉迟真金还是一尊强大的三品武者。
他一到来，立刻就有人迎了出来为他牵马。
“嗯！”
尉迟真金下马，随意地将手中的缰绳塞给了那人，“去给它喂一些上等的草料，加一些豆子跟鸡蛋。”
他这两天都在到处奔波搜寻孙诚，自己的爱马自然也没闲着。
“是，大人！”
杂役迅速牵着马，往旁边的偏院走去。
一个守卫见尉迟真金正要进入大理寺署，立刻出声叫住了他：“大人，这里有一封给您的信。”
“嗯？”
尉迟真金皱眉看了过去，就见那守卫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跟牌子，迅速走上前来递给了尉迟真金。
他接过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牌子，发现是大理寺的腰牌，看款型应该是流外人员配发的腰牌。
也没有在意，将一起送来的信打开。
不经意之间的一瞥，尉迟真金的脸色顿时大变。
他当下快速对那守卫说道：“你们今天轮换到内堂去执勤，换一队人来驻守外面。”
说完，也不等那守卫应下来，便快步进入到了大理寺之中。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跟他问好、行礼的声音。
不过尉迟真金统一只是点点头，丝毫没有交谈的想法。
好在他素来高傲，平时在大理寺之中也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而尉迟真金，也的确有这个资本。
久而久之，大家反而都习惯了。
快步直奔大理寺卿常远值班的署堂而去，果然他刚来到地方，就见到一脸疲惫模样的常远，正在那里吃茶。
见尉迟真金直接闯了进来，他只是对着尉迟真金点点头。
刚准备要开口，就见尉迟真金扬起手中的书信跟腰牌，说道：“大人，孙诚找到了。”
常远一听，果然精神一振。
“人在哪里？还活着吗？”
他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迅速站起身来，走到尉迟真金面前接过那封信。
至于腰牌，身为大理寺卿的常远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流外人员配发的腰牌。
不等尉迟真金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信一看，脸色立刻骤变。
信上内容不多，只有几行字。
“九品武者，袈裟伏魔功！”
“皇城城门有人阻我进城。”
“旧城，富春巷，龙王庙。”
常远几乎一瞬间，就确定这封信是孙诚寄来的了。
他们虽然之前放出了一些风声，如今不少人都知道孙诚手中有一册手抄版的《袈裟伏魔功》。
并且弄到一块大理寺的腰牌，对一些人而言也并不困难。
但外人肯定不知道，第一次孙诚与他见面，并且跟他讨要一套功法之时，常远对他试图练武的评价。
以孙诚如今的年龄开始修炼，除非另有奇遇，否则终其一生都不见得能成为九品武者。
就是这一个暗号，让常远确定了这封信出自孙诚之手了。
“送信的人呢？”
常远立刻抬起头来，对着尉迟真金问道。
尉迟真金一愣，旋即一脸愧色。
“大人，我刚才只想到了把那些守卫调到内堂执勤，疏忽去问了。”
常远也没有责怪他，他知道尉迟真金性格如此。
因为受到所修炼的功法影响，他的脾气火爆且高傲，大多数时候都足够细心，但也不时会有一些疏忽。
当下想了想，常远便立刻说道：“虽然不知道那小子怎么活到现在，不过如今让他在外面，确实太危险了一些。”
“尉迟，你带一队人马立刻去把他接回来。”
“记住，多带一些人手。”
“我立刻联系金吾卫那边，再调一队缇骑过来。”
尉迟真金并不相信金吾卫，皱了皱眉，但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人，那我先带人过去。”
“金吾卫那边，就让他们接应我们好了。”
“好！”
看着尉迟真金离去，常远叹了一口气。
尉迟真金不相信金吾卫，他又何尝相信。
目前种种都表明，孙正明之死很可能牵扯到了宫里。
金吾卫乃是皇家禁军之一，他们的立场要是没问题才奇怪呢。
想了想，又快速让人唤来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刘念常。
将事情快速与他说道，刘念常哪里还能坐得住，立刻请求：“大人，孙主簿所调查之案件，乃我亲自嘱托。”
“他之死，一半责任在我身上。”
“如今小河村上下三百余口，尽皆因此而丧命。”
“我之罪责大矣，若是再让孙主簿唯一的侄子因此而死，我愧对昔日老友。”
“这一次，请允许我随尉迟大人一起护送他来大理寺。”
常远摇头直接拒绝，“刘兄，你我虽只共事十余载，但彼此也算熟悉了。”
“此案牵扯太深，幕后之人势力之大，触目惊心。”
“尉迟那边，我并不放心。”
“大理寺这里，暂且交由你来亲自主持。”
“我准备亲自前往，去带那小子回来。”
刘念常想了想，也没有再劝。
常远的实力，还在尉迟真金之上。
放眼三品武者之中，他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年若非得罪了人，常远也不会被从军中调离。
否则以他的实力，在军中建功立业可比在大理寺这个得罪人的衙门更轻松。
说不得，常远现在也是勋贵家族中的一员了。
“是，大人。”
将刘念常留下，主持大理寺这边。
常远换了一身便服，也不带上任何人。
快速从大理寺的一条密道离开之后，便迅速往约定地点赶去。
他只一人走得极快，很快出了皇城之后，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人赫然已经来到了旧城富春巷的龙王庙那里。
一进入这座破败依旧的龙王庙之中，常远便皱起了眉头来。
他没有在这附近，感觉到任何活人的气息。
正好奇呢，突然察觉到了龙王庙内供奉的龙王爷雕像的一只眼睛不太对劲。
当下快走几步上前仔细一看，果然见那眼睛上被人开了个洞，里面卷着一张不大的纸卷。
将其取出一看，就见上面写道：“春见街，周记铁匠铺。”
常远一愣，脸上很快露出了些许笑容来。
“不错，倒是个谨慎的，怪不得能在那些人的手中消失这么多天。”
将纸卷再次塞回原处，他快步走出龙王庙。
而后拂袖一摆，就见龙王庙内吹起一股大风，将自己留下的脚印跟痕迹全都清理干净了。
也不绕弯，就往春见街的周记铁匠铺而去。
刚到地方不久，常远就被坐在铁匠铺不远处的一个小乞儿给拦住了。
“给我十个铜子，我告诉你一个人在哪里。”
常远往铁匠铺附近看看，问道：“小子，是谁让你这么问的？”
他说话间，也从内兜中掏出了一把铜子，差不多有四五十枚。
将铜子在手中晃了晃，那小乞儿顿时呼吸粗重了起来。
“有人给了我十个铜子，告诉我在这里见到有穿着筒靴跟官靴的人，就过去喊一声。”
常远脸上笑意更浓，把铜子全塞给了那小乞儿。
小乞儿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立刻对他说道：“洛水河畔、左掖门前！”
说完就把铜子往怀里一塞，就往其它地方去了。
左掖门是通往皇城的几个城门之一，常远问出了地方，当下便只挑一些偏僻巷子，不断施展轻功快速往那洛水河畔赶去。
不多时，他便再次回到皇城之外。
隔着洛水河，远远地看到了威武的皇城耸立在对岸。
他正在人群之中搜寻着孙诚的身影，突然间，听到了岸边一艘渔船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客人，您要过洛水吗？”
常远循声看去，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时正穿着一身蓑衣，站在一艘渔船之上。
见到那个之前只有一面之缘的青年，他脸上的喜色都快要抑制不住了。
快步向着孙诚走去，不过很快，他便轻咦了一声，诧异地看着孙诚问道：“咦，这是内力？”
“你小子竟然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它给修炼入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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