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芥藓之疾!边疆王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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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既已重返这风云变幻之地,不知对如今这天下局势,有何高见?”

赢衍放下茶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先生以为,如今这天下,又是何等光景?”

他反将一军,语气依旧平淡。

谢飞鱼沉吟片刻,眼中闪过无数人影与势力。

“六国余孽蠢蠢欲动,百家门派各有心思。”

“北有匈奴虎视眈眈,南有百越暗流汹涌。”

“离阳陈芝豹叛出北凉,带走三万大雪龙骑,天下震动。”

“徽山轩辕敬城七步入儒圣,格杀其父,亦是搅动一方风云。”

“更有那罗网、阴阳家等势力,潜藏于暗处,伺机而动。”

“这天下,如同一锅沸水,随时可能倾覆。”

谢飞鱼的声音不高,却字字珠玑,将这大争之世的紧张与混乱,描绘得淋漓尽致。

车厢内的空气,似乎都因此而凝重了几分。

赢衍听罢,嘴角那抹浅笑却未曾改变。

他微微偏头,仿佛“看”向窗外飞逝的景物。

“先生所言极是。”

“这天下,确实乱得很。”

“不过……”

他话锋一转,那慵懒的语调中,陡然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

“越是混乱,便越是机会。”

“父皇命我出使韩国旧地,看似死局,实则不然。”

“韩国虽小,却是中原腹地,六国之心。”

“以此为支点,撬动这天下棋局,未必不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与霸气。

“六国,终将覆灭。”

“这万世基业,便从这韩国开始铺就。”

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威压,自赢衍身上悄然弥漫开来。

那并非刻意释放的气势,却比任何张扬的宣告都要令人心折。

谢飞鱼只觉心头猛地一震。

他漂泊江湖多年,见过的帝王将相不知凡几,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如此纯粹而磅礴的帝王之气。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深植于骨髓的尊贵与睥睨。

仿佛这天下,本就该臣服于其脚下。

这位九殿下,绝非池中之物。

谢飞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赢衍的目光,已然带上了深深的敬畏。

他沉默片刻,又带着一丝疑惑开口。

“殿下此行韩国,路途遥远,危机四伏。”

“飞鱼观殿下车驾简朴,随行亦不过寥寥数人,这……似乎并无太多准备?”

赢衍闻言,嘴角弧度更深,却只是笑而不语,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悬念。

那笑容,让谢飞鱼心中的好奇如同被猫爪轻轻挠动。

就在此时。

“吱嘎——”

马车毫无征兆地猛然停下,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厢内的众人身形皆是一晃。

“有埋伏。”

李寒衣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

她那双素来淡漠的眸子,此刻锐利如剑,紧盯着车窗之外的幽暗密林。

大秦北境,长城脚下,上将军王贲的营帐之内,灯火如豆。

王贲魁梧的身躯在案前投下巨大的阴影,他指节粗大的手,正用力按压着刺痛的额角。

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军报文书旁,是一副摊开的边境舆图,上面用朱砂密密麻麻标注着敌我态势。

韩国如同跗骨之蛆,时不时便会袭扰边境村镇,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虽是癣疥之疾,却也让他不胜其烦。

更让他头疼的,是战后安抚与重建的诸多事宜,千头万绪,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将军。”

一名亲卫副将掀开帐帘,躬身而入,打破了帐内的沉寂。

他手中捧着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密报,神色带着几分凝重。

“咸阳来的急报。”

王贲放下按揉额角的手,深邃的虎目中闪过一丝疲惫。

“念。”

他的声音带着久经沙场的沙哑。

副将展开密报,声音低沉。

“奉陛下令,九殿下赢衍,即刻启程,出使韩国,查探民情,安抚人心,不日将抵达北境大营,命上将军王贲妥善接应,不得有误。”

“九殿下?”

王贲浓眉一挑,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咸阳的皇子他大多有所耳闻,可这九殿下,却着实有些陌生。

副将见状,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将军,便是那位……十年前丹田被废,远遁江湖的赢衍殿下。”

赢衍。

这个名字如同沉寂多年的火星,在王贲的记忆深处重新燃起。

他想起来了。

那个曾经惊才绝艳,却在一夜之间沦为废物的皇子。

真是可怜。

王贲心中轻叹一声,随即眉头又紧紧锁了起来。

一个丹田被废,不良于行的皇子,跑到这刀光剑影的边境来做什么。

查探民情,安抚人心?

这北境的风沙,怕是都能要了他半条命。

别是来添乱的吧。

王贲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只觉得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就在此时。

“报——!”

一声凄厉的呼喊自帐外传来,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与极致的惊惶。

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斥候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声音嘶哑。

“将……将军!”

“九殿下……九殿下的车驾,疑似遭遇刺客伏击!”

“轰!”

王贲只觉脑中一声巨响,整个人霍然起身,一股凛冽的杀气自体内勃发而出。

“什么?在本将军的地盘刺王杀驾?!他们想死?!”

……

时间,倒回半个时辰之前。

幽暗的密林,枝叶层叠,几乎不见天日。赢衍那辆看似普通的马车,此刻正静静地停在林间小道的中央。

忽然,数十道黑影,无声无息,自林间的浓重阴影中悄然浮现。他们融入黑暗,动作迅捷无声,转眼间便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皆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覆盖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手中兵刃——透过枝叶缝隙的微弱光线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嗜血寒芒。队列森然,显然训练有素。

为首一人,身形尤为魁梧,几乎比常人高出一个头。

他手中提着一柄门板似的巨剑,剑身宽厚,布满狰狞的倒刺,仅是看着,便能感受到其沉重的威压。

他便是玄翦,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面具后的双眼凶光毕露,死死锁定那辆孤零零的马车,透着要将其生吞活剥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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