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将军何罪之有。”
“本公子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王贲闻言,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一半。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林间那遍地的尸骸,以及不远处玄翦那颗狰狞的头颅,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滔天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
“殿下!这些贼子,竟敢在此地行刺!”
“末将定将他们挫骨扬灰,查出幕后真凶,给殿下一个交代!”
赢衍却淡淡道:“不必了。”
“将这些尸体,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王贲一愣,脸上露出不解之色。
“殿下,这……”
不查了?
赢衍的声音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幕后之人,本公子心中有数。”
“销毁这些尸体,不过是不想打草惊蛇罢了。”
此言一出,王贲与他身后的将士皆是心头剧震。
殿下,竟然早已知晓一切?
……
罗网,阴暗潮湿的密室。
“啪!”
赵高手中那枚冰冷的玉扳指,应声碎裂。
他看着地上跪伏颤抖的黑衣人,兜帽下的面容,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玄翦……死了?
月姬、冥侯,连同数十名罗网精锐,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
“倒是..小看了你。”
赵高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杀意尽数藏下。
阴阳家总部。
星魂俊美妖异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怒火。
“罗网那群废物!”
“连一个丹田被废的皇子都解决不了!赵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月神清冷的目光中,也闪过一丝困惑。
东皇太一依旧笼罩在玄色长袍之中,声音低沉。
“罢了,此子,暂且不必理会。”
“他再强,也敌不过千军万马。”
“不过是,终将被天下大势碾死的蝼蚁罢了。”
王贲看着满地的狼藉,以及那些被粉色花瓣洞穿要害的尸体,心中那股因九殿下遇刺而生的滔天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惊骇所取代。
这些杀手,绝非等闲之辈。
尤其是那个被一招斩杀的巨汉,其凶悍之气,即便身死,依旧令人心悸。
可他们,却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被九殿下身边的人轻易抹杀。
“殿下有令,将此地处理干净,不得留下任何痕迹。”
王贲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对身后的副将下令。
“是,将军!”
副将领命,立刻指挥士卒开始清理现场。
赢衍的马车,在千余铁骑的护卫下,缓缓驶离了这片染血的密林,继续向着那遥远而凶险的韩国旧地行去。
……
咸阳宫,麒麟殿。
灯火通明,却驱不散殿内那凝重的气氛。
章邯一身黑色铁甲,甲叶上还带着未干的露水与风尘,单膝跪在御阶之下,头颅低垂。
他刚刚将北境传来的八百里加急军情,一字不漏地禀报完毕。
九皇子赢衍,于北境密林遇刺。
刺客全军覆没。
御座之上,嬴政身着玄色龙袍,面容隐藏在冕旒之后,看不清喜怒。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的扶手,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
许久。
久到章邯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几乎要以为陛下会降下雷霆之怒时。
嬴政那低沉而威严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平静得不带丝毫波澜。
“哦?”
“遇刺了。”
章邯的心猛地一跳,陛下这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有些反常。
他不等章邯回应,又继续道:“刺客的来路,可查清了?”
章邯沉声道:“据王贲将军密报,刺客似是夜幕中人,但现场已被九殿下下令清理,未曾留下太多线索。”
“夜幕……”
嬴政低声重复了一句,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缓缓起身,走到巨大的舆图之前,目光落在那片代表着韩国旧地的区域,久久不语。
殿内,落针可闻。
章邯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几乎要让人窒息之时。
嬴政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的叹息。
那叹息中,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反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这小子……”
嬴政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总算,没有让朕失望。”
章邯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错愕。
陛下这番话,是何意?
嬴政转过身,目光深邃如海,仿佛能洞悉一切。
“章邯,你以为,这十年来,朕当真对赢衍不闻不问么?”
章邯心中一震,不敢妄言。
嬴政淡淡道:“朕曾数次遣人暗中探查,欲送些助力予他。”
“可每一次,朕派去的人,都会在接近他之前,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制服,然后毫发无伤地送回咸阳。”
“那时,朕便在想,这小子身边,怕是藏着一支连朕都不知道的力量。”
“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嬴政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笑意。
“他既然敢回来,又岂会没有万全的准备。”
“这场刺杀,或许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刻意为之。”
章邯听得心惊肉跳,九殿下,竟有如此深沉的心机与手段。
嬴政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
“不过,刺杀皇子,乃是弥天大罪,不可不查。”
他眼中寒光一闪。
“章邯,朕命你,彻查此事,给朕一个交代。”
“另,借此机会,将那些潜伏在咸阳的六国谍子,也一并给朕清洗干净!”
“朕倒要看看,是哪些人,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帝王一怒,风云变色。
“臣,遵旨!”
章邯心中凛然,躬身领命。
……
车轮碾过崎岖不平的官道,扬起阵阵尘土。
赢衍的马车,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武关。
昔日繁华的边陲重镇,如今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残破。
高大的城墙上,布满了刀劈斧凿的痕迹,更有大片被烟火熏黑的墙体,如同狰狞的伤疤。
城门口,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守城士卒,眼神空洞,毫无生气。
城门大开,却不见昔日商旅往来的热闹景象。
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蜷缩在城墙角落,瑟瑟发抖的流民。
他们大多衣不蔽体,面有菜色,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麻木。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腐臭与绝望的气息,扑面而来。
马车内,即便是江玉燕,那双勾魂摄魄的凤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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