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仓库深处的黑暗仿佛一口张开的巨口,要将一切探入其中的生命吞噬无存。
楚离贴着墙角游走,脚步如猫,呼吸收敛至极致。
他沿着墙边缓缓摸索,在仓库靠北墙的角落,指尖轻轻摸到一块异常冰冷的石板。
那石板四周刻有复杂繁奥的符文,大多数已褪色斑驳,但仍残留淡淡灵息。
他心中一凛,运转《天医圣典》,识别出这些乃是古符禁制,用于遮掩气机与视线。
若非他拥有“逆脉推演”,恐怕连灵识也会被蒙蔽。
“果然有猫腻。”楚离眼中寒芒一闪,指尖悄然捻出一枚极细银针,针尾刻有“寂灵阵息符”。
他将其悄然插入符文交接处,轻轻一旋,只听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咔哒”,整个地面骤然一震,石板无声滑开,露出一口幽深阶梯,幽蓝光芒微闪,宛若通向冥府的地道。
楚离压下心中震荡,抽身后退几步,确认附近无人潜伏,旋即翻手从怀中取出两只细小的墨蝎,轻声道:“依照路径,遮蔽后踪。”那是他从蛇谷换来的“影匿灵虫”,能暂时干扰术法追踪与符文机制。
他俯身俯瞰地道,深吸一口气,一脚踏入幽阶无声而落,仿若燕入夜海。
地道漆黑缠绕,湿气蒸腾,墙壁之上刻满了某种繁复扭曲的蛊文,那些文字像是受了灵气的滋养,竟微微蠕动。
当他脚步踏实的一刻,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被岁月遗忘的地下窖室。
空气中弥漫着沉腐与血腥交织的气息。
窖顶滴下的水珠砸入地面,脆响如鼓,宛如死亡心跳。
窖室中央,一枚黑漆漆的巨大茧体悬浮半空,比屋顶还高。
茧身流转着墨绿色斑纹,宛若毒蛇缠绕,更可怖的是,那茧体里,赫然蜷缩着一具瘦削人形。
那不是人类,更不是蛊。
那是两者的融合体。
楚离唇角微扬,心神沉入《天医圣典》的推演界面,一串金色符印在他眼底流转——圣典·逆脉推演。
识海中浮现蛊母的经脉图谱——错乱、杂糅、异化,整套经络异于人类,仿佛被炼化、移植重塑而来。
核心脉轮处,一团幽蓝光团跳动不休,正是此蛊体的“毒源心核”。
楚离眼神森冷,确凿无疑——正是幽冥蛊母,此次军营瘟疫的源头!
脚步声蓦地响起。
那是青鳞。
她从相对的石壁后走出,手持一枚古铜瓶,神色虔诚地俯身向茧体行礼,口中念念有词:“传承不绝,涅槃于此,愿我圣教疾苦长存。”
旋即,她拔开瓶塞,浓烈的腥臭瞬间溢出,如陈年恶血,腐骨蚀肺。
她将瓶中“蛊引液”缓缓倒入茧体之中,那黑色茧壳顿时蠕动怒涨,如心脏鼓胀,隐有婴啼之声回荡窖室。
楚离屏息闭气,从袖中滑出数缕香草末,敷于鼻尖,同时启动“圣典·药性共鸣”,感知蛊母气息变化。
果然,在蛊引液注入后不久,那幽蓝毒核开始急速跳跃,正当毒素扩张极限之际,某一刻,它骤然内敛,气息如潮退般虚弱了近一息时间——
机会,只有一息!
楚离心神骤紧,身影电闪,一步翻入茧体上方上空,十指齐动,破空射出七枚银针,分别封入蛊母七窍之中——眉心、耳后、咽喉、锁骨、心口、丹田、脚踝。
每一针都伴随细微爆鸣,灵光封锁如网,顷刻间锁死经脉气机。
“呃啊啊!!!”蛊母似人非人的身躯发出凄厉叫声,全身剧烈抽搐。
青鳞大惊失色,猛然回首:“谁?!”
只见黑暗中一道身影踏灯而出,披着夜幕而至,宛如死神般俯瞰窖室。
楚离,目光如寒锋,“终于舍得现身了?”
青鳞眼神剧烈动摇,却未言语,脚尖一点骤退,试图冲进旁边石门!
然而,她才方动,洞口外赫然射入一道响箭,“铛!”一声响彻窖室回音。
那是阿七的埋伏信号。
紧接着两名密探冲入,与她短兵相接。
青鳞攻势狠辣,竟硬生生砍伤一人跃出石门,结果却刚出窖室,便被一根绳索猛然抽出,将其死死勒进脖颈,又一道身影闪现,将其重摁在地。
“拿下!”阿七冷声喊道,抹额染血,显然早已布防。
楚离缓缓走来,眸如鹰隼落定。
看着挣扎不起的青鳞,他声音冷若寒霜:
“你背后,是谁?”
青鳞咳出一口污血,脸色惨白,嘴角却缓缓浮起一抹诡异笑意。
她吐出鲜血,嘴角溢血,却勾起一声带毒的冷笑——
青鳞咳出一口浓血,唇角弯出一道渗人的弧度,那笑意仿佛锈蚀的刀口,缓缓划破空气的沉寂。
“你以为毁了蛊母就赢了?”她的声音哑得像破布摩擦砂纸,冷意渗骨,“真正的蛊……已经种进他们心里。”
楚离瞳孔骤缩,然而内息未曾中断,整个人如拉紧的弓弦,目光如电,透彻理解了青鳞话中的意思,背脊更觉一股寒气逆流而上。
下一瞬,浓重的血腥味犹如潮水般涌入鼻腔。
远处,地下通道之上,猛地传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压抑至极的轰响响彻耳膜。
那一刻,一股炽热的灼浪夹杂着火药与油脂燃烧的气息从石道尽头扑卷而来,火光映红了天穹下的转角,灰尘如雨点般洒落,照亮了楚离凝重如刀的面容。
“……军营,有人纵火!”阿七声音嘶哑,衣角已被余风卷起,双眼满是震愕。
楚离眯起眼,耳边响起炭木劈裂的爆响与士兵奔跑的喧哗声,他缓缓收回望着青鳞的视线,眼底已不见寒意,只剩一层森然死寂。
“开始了啊……”他低声喃喃,衣袂猎猎作响,却已宛如重入那十年前的梦魇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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